臺灣臺中地方法院民事-TCDV,94,選,9,20060616,1

臺灣臺中地方法院民事判決 94年度選字第6、9號
原 告 臺灣臺中地方法院檢察署檢察官蔣忠義
訴訟代理人 乙○○
原 告 林明和
劉八郎
共 同
訴訟代理人 涂芳田 律師
複 代理人 呂明致
被 告 甲○○
訴訟代理人 王錦昌 律師
陳鴻謀 律師
上列當事人間當選無效事件，於民國95年6月2日言詞辯論終結，本院合議庭判決如下：

主 文

原告之訴駁回。

訴訟費用由原告負擔。

事實及理由

一、按分別提起之數宗訴訟，其訴訟標的相牽連或得以一訴主張者，法院得命合併辯論；

命合併辯論之數宗訴訟，得合併裁判，民事訴訟法第205條第1項、第2項，分別定有明文。

按得依公職人員選舉罷免法第103條規定，以經公告之當選人為被告，提起當選無效之訴者，為選舉委員會、檢察官、同一選舉區之候選人。

本件原告台灣台中地方法院檢察署檢察官（94年度選字第9 號）及原告林和明、劉八郎（同一選舉區候選人）（94年度選字第6 號），均以被告涉有公職人員選舉罷免法第90條之1第1項之賄選行為，而依同法第103條第1項第4款規定為據，而於當選人（即被告）名單公告後15日內，對被告提起當選無效之訴訟。

經查，原告所指涉被告賄選行為之事實，均屬相同，是訴訟標的顯有相牽連之關係，且得以一訴而為主張者，爰依上開法文規定，並於徵得兩造同意後，將上開二件訴訟合併辯論及裁判，合先敘明。

二、本件原告起訴主張：被告為前台中縣神岡鄉公所秘書，為積極進行第15屆台中縣神岡鄉鄉長選舉之佈署，以期能於民國（下同）94年12月3 日舉行投票之上開選舉順利當選，基於投票行賄之概括犯意，自94年8、9月間，即籌畫向該鄉內有選舉權之人進行行賄事宜，並隨即購進大批水果、禮盒、洋煙、洋酒、茶葉禮盒等物品。

被告先於94年10月初某日下午2 時餘許，與訴外人即該鄉公所專員孫自強，共同前往該鄉訴外人劉金福住處，以價值約新台幣（下同）1,300元之「杉林溪評級頭等獎茶葉禮盒」1盒（即1台斤）交付予有投票權之劉金福，拜託其於選舉期間支持被告，並幫忙拉票。

復於翌日上午9 時餘許，在劉金福之帶領下，一同前往該鄉有投票權之訴外人游偉雄住處，攜帶上開茶葉禮盒1 盒交予訴外人游偉雄，拜託其於選舉期間支持被告，並幫忙拉票；

適該鄉有投票權之訴外人林豐億進入游偉雄住處，被告亦承前開犯意，另交付訴外人林豐億茶葉禮盒1 盒，亦拜託其於選舉期間支持被告，並幫忙拉票。

被告又基於上開犯意，於同年10月25日20時餘許，攜帶1盒價值約450元之水果禮盒，前往該鄉之訴外人張清傳住處，向有投票權之張清傳賄選，交付禮盒並請其於投票日予以支持。

本件經檢警查獲犯行明確者雖僅有4 人，然尚有其他較為模糊有爭議之部分未獲起訴，如被告利用公所秘書身份，於選前以探病為由，致送清潔隊員2 名水果禮盒乙事。

是以上所述，只是冰山一角而已，客觀上應有為數可觀者未獲查獲。

又依神岡鄉賄選案通訊監察錄音帶第41、190、68、76、140通譯文顯見被告確有具體之計劃，對神岡鄉各村逐一贈送賄選物品，並以禮盒透過熟人，向不特定之人賄選。

在一般節慶禮物之發放通常係在節慶日前2至3天較為合理，而以鄉公所之交通工具贈送物品之時間距重陽節尚有1 星期以上。

縱為提前發放，然發放之物品亦應屬鄉公所所有，如有剩餘，應由司機直接開回鄉公所即可，何以先開回被告家，再開回公所。

是其所處理之車上物品，顯為被告所有，非如被告所稱為鄉公所重陽節致贈物之剩餘。

以上即足見被告於此次選舉是進行有規模、有計劃性之普遍贈送茶葉及水果禮盒之賄選行為。

而競選區神岡鄉之16個村，全鄉選舉人數為45,657人，較大村落之選舉人近3,000 票，較小村落之選舉人僅千餘票，如以實際投票人數計算，全鄉投票人數已達30,289票，被告逐村及重點賄選交叉運用之結果，難謂其無法影響每村數十人至數百人之投票意向。

是被告有規模、有計劃之賄選行為，確已「足認有影響選舉結果之虞」。

再就本次台中縣鄉長選舉之屬性觀之，乃屬地區性之小規模選舉活動，候選人與選舉人間往往有相當之熟識程度，故候選人只要鞏固其樁腳，再透過樁腳拉攏游離票，藉以掌握特定票數，即足達當選之相當票數，從而被告於選舉前1、2月前，贈送茶葉或水果禮盒，以加強選民之印象及加強特定選民之支持，可謂計劃甚詳，組織周密，顯已足以影響此種地區性之小規模選舉。

況所謂「足認有影響選舉結果之虞」，應係以賄選行為人所從事之賄選活動之方式、規模，在客觀上足以左右相當人數選民之投票意向，因而有影響選舉結果之可能或危險為已足，並不以實際發生影響選舉結果為必要。

是被告賄選之行為，在客觀上即足認定有影響選舉結果之虞，不因事後開票結果，賄選行為人領先落選人之票數，高於已查獲或發覺之賄選票數而有異，若以開票結果判定有影響選舉結果之虞，顯與選罷法第103條第1項第4款之立法意旨不符。

本件被告抗辯其選舉結果領先次一高票候選人3,358 票，實多出已查獲之賄選票數，遂謂與公職人員選舉罷免法第103條第1項第4款「足認有影響選舉結果之虞」之要件不符，顯無理由。

爰依公職人員選舉罷免法第103條第1項第4款之規定，提起本件當選無效之訴等語。

訴之聲明：94年12月3日舉行之台中縣神岡鄉第15 屆鄉長選舉之公告當選人被告之當選無效。

三、被告則以：其並無原告所指稱購進大批水果、禮盒、洋煙、洋酒、茶葉禮盒等物品之情事。

於偵查中扣案之杉林溪茶葉禮盒均非訴外人張崇帆、張志全出賣之物，僅分別屬各該證人所有，況經檢調搜索被告、訴外人孫自強家中，競選總部及相關親朋好友住處，均查無扣案之杉林溪頭等茶葉及其包裝外袋、禮盒、空罐等物，足見經扣案之茶葉禮盒實與被告無關。

另訴外人劉金福、游偉雄、林豐億均係最高票落選人劉八郎陣營之核心人物，該三人之立場偏頗，渠等證言之可信度，應受合理懷疑及嚴格檢驗。

且於94年10月1 日至同年月25日選舉期間被告請假，於神岡鄉各村拜票，尚無時間抽空至訴外人林豐億、游偉雄家中泡茶聊天、送茶葉禮盒，而向其賄選。

況該三人就泡茶聊天之時間、座位席次、茶葉味道品級等情，陳述不一或有違常理，足見原告所言送茶賄選之情事為子虛烏有之事。

而被告雖有致贈訴外人張清傳1 盒價值450 元之水果禮盒，然因其與被告為舊識故交，僅係本於探病送禮之禮貌習俗，尚與賄選及受賄無關。

另原告所指第41、76、140 通之通訊監察錄音內容僅係神岡鄉於年節致送禮物之例行事宜，且致送之禮物並非梨子，此均係公務通話，尚與被告之選舉無關。

又第190、68 通之通訊監察錄音內容亦僅係致送親戚長輩之年節送禮，乃為習俗禮儀之常態，尚與選舉無關。

按公職人員選舉罷免法第103條第1項第4款所謂之「足認有影響選舉結果之虞」者，係指確有賄選行為，且係以有計劃、有組織之方式大規模之買票。

縱若賄選之事實屬實，但如接受賄選者僅為極少數人，而與落選者所得票數至當選門檻所需之票數相差過於懸殊者，即難解釋為與前開「足認有影響選舉結果之虞」之要件相當。

本件被告以11,969票當選，而最高票落選人即原告劉八郎得票數為8,611票，兩者相差已有3,358票之多，縱令被告有如起訴狀所述向訴外人劉金福、游偉雄、林豐億、張清傳賄選之事實，然依起訴狀所述內容僅係向特定4 人之賄選行為，顯與「有計劃、有組織」之方式有別，客觀上顯不足以左右3,358 人次選民之投票意向，而有影響選舉結果之可能或危險。

且原告亦不能以拜票行為等同於買票行為。

此外，原告復未能舉證證明被告有賄選及其他足以影響選舉結果之情形，是本件原告之主張，要無理由等語，資以抗辯。

答辯聲明：原告之訴駁回。

四、查原告林和明、劉八郎主張與被告均係第15屆台灣省台中縣神岡鄉鄉長候選人之事實，此有卷附之兩造所不爭執之選舉公報及開票結果確定統計表各1 份為證，堪信為真實。

又該鄉選舉共有4 人參選，選舉結果被告得票數為11,969票、原告林和明為1,891票、原告劉八郎為8,611票，台灣省台中縣選舉委員會乃依公職人員選舉罷免法第43條第1項第6款暨同法施行細則第40條第1項第4款之規定，於94年12月12日公告被告當選，原告分別於公告後之同年12月22日（94年度選字第6號）及12月23日（94年度選字第9號）向本院提起本件訴訟等事實，有台中縣第15屆神岡鄉各投開票所投開票結果確定統計表、起訴狀本院收文章所蓋之日期在卷可稽，復為兩造所不爭執，堪信為真實。

是原告提起本件訴訟尚符合公職人員選舉罷免法第103條所定得提起當選無效之期間，要無疑義。

五、按當選人有（公職人員選舉罷免法）第90條之1第1項（對於有投票權之人，行求、期約或交付賄賂或其他不正利益，而約其不行使投標權或為一定之行使）之行為，足認有影響選舉結果之虞者，選舉委員會、檢察官或同一選舉區之候選人得以當選人為被告，自公告當選名單之日起十五日內向該管轄法院提起當選無效之訴，公職人員選舉罷免法第103條第1項第4款，定有明文。

是以，當選人有公職人員選舉罷免法）第90條之1第1項之賄選行為，及足認有影響選舉結果之虞，為當選人當選無效之要件，二者均須具備，始足當之。

故而，原告所提訴外人王秋生、張秋雄2 人涉嫌違反公職人員選舉罷免法第90條之1第1項之起訴書（台灣台中地方法院檢察署94年度選偵字第94號、95年度選偵字第11號），既非當選人即被告之行為，原告亦稱未主張被告與其等是為（刑事）共犯（見本院95年6月2日言詞辯論筆錄），是上開部分，即與本件無涉，先予敘明。

六、次按，實體法上之規範可區分為二大類，其一為基本規範或請求權規範，另一則為對立規範。

凡能於當事人間發生一定之權利者，即為基本規範，亦即權利發生規範（或權利根據規範）；

而對立規範則包括①權利障礙規範（或稱權利妨害規範）（即指權利成立之初妨礙其權利之效果之規定，如民法第71條、第72條、第87條等）。

②權利消滅規範（即指實體法上使已發生權利歸於消滅之相關規定，如民法第309條、第310條、第334條清償、免除等）。

③權利排除規範（或稱權利受制規範）（即指實體法上對於權利人之權利行使，得由相對人主張一時阻卻或永久阻卻權利行使之規定，如民法第264條、第144條等）。

所謂基本規範可理解為實體法上之請求權基礎（如民法第767條、第184條等），主張權利存在之人，應就權利發生之法律要件之該當事實為舉證。

而於基本規範獲證明後，則主張對立規範存在之人，即負有舉證之責任。

此即舉證責任之基本原則，學說稱之為特別要件分類說（或規範說），此亦為實務上之通說（最高法院44年台上字第75號民事判例、69年度台上字第380 號民事判決參照），民事訴訟法第277條之規定，亦應本諸上開說明以為解釋。

本此而論，本件原告既依公職人員選舉罷免法第103條第1項第4款規定而為本件主張，則依上開說明，原告對於「被告存有公職人員選舉罷免法第90條之1第1項之賄選行為」及「足認有影響選舉結果之虞」二者，負有舉證之責任，次予敘明。

七、按以，所謂「足認有影響選舉結果之虞」者，係指確有賄選行為，且係以有計劃、有組織之方式大規模地買票。

但如接受賄選者僅為少數人，而與落選者所得票數至當選門檻所需之票數相距過於懸殊者，即難解釋為前開「足認有影響選舉結果之虞」之要件相當。

本件原告主張援用業經起訴之台灣台中地方法院檢察署檢察官94年度選偵字第29、41、67號起訴書所認定之事實（即（二）有關被告向訴外人劉金福、游偉雄、林豐億、張清傳賄選之行為），惟被告否認有上開賄選情事，而由卷附之上開起訴書，有關被告向張清傳賄選部分，亦據張清傳所否認。

姑且不論，被告有關上開經檢察官起訴賄選之事實，是否確為構成公職人員選舉罷免法第90條之1第1項之賄選行為。

惟查，本件被告之得票數為11,969票，原告林和明（第4名得票數）、劉八郎（第2名得票數）之得票數分別為1,891票、8,611票，已如前述。

而上開原告檢察官起訴之偵查事件，充其量僅影響選民之投票意向4 票，是並未致造成系爭選舉本應當選之人落選，本應落選之人反而當選之情形（註：另一參選人之得票數為6,893 票）甚明，自難謂認上開事實已具有影響選舉結果之虞。

八、次查，原告所舉通訊監察錄音帶第41、190、68、76、140通譯文，經本院當庭勘驗錄音光碟（95年5月10 日準備程序），其中並無第190通之通話內容，另第41 通並無「要趕快送，不然梨子會壞掉」乙語。

其餘第68、76、140 通之內容，大致與原告檢察官所提出之譯文內容大致相符。

而由上該 5通之譯文內容（94年度選字第9 號卷原證一）觀之，內容空洞，對話簡短，對話之時間，大致為94年9月20日至94 年10月4日 間。

實無從僅由上開對話之內容，認為被告已構成公職人員選舉罷免法第90條之1第1項之賄選行為（此由上開部分未據原告檢察官提起公訴，亦足證明），及因此有足認有影響選舉結果之虞之事實。

故而，亦難以上開原告所舉之通話內容，即為被告之行為已充足上開2法定要件之事實。

九、綜上所述，原告主張被告有違反公職人員選舉罷免法第103條第1項第4款之情形，而提起當選無效之訴，並未能舉證證明已符合法定要件，其請求宣告被告甲○○台中縣神岡鄉第15屆鄉長選舉當選無效，為無理由，應予駁回。

十、本件事證已臻明確，兩造其餘攻擊防禦方法均於判決之結果不生影響，爰不一一贅述，附此敘明。

十一、據上論結，本件原告之訴為無理由，依公職人員選舉罷免法第110條、民事訴訟法第78條，判決如主文。

中 華 民 國 95 年 6 月 16 日
民事第四庭 審判長法 官 洪碧雀
法 官 王 銘
法 官 陳添喜
上為正本係照原本作成。
如對本判決上訴，須於判決送達後20日內向本院提出上訴狀。
中 華 民 國 95 年 6 月 16 日
書記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