臺灣高等法院臺中分院刑事-TCHM,107,抗,986,20181217,1

臺灣高等法院臺中分院刑事裁定 107年度抗字第986號

抗 告 人
即受扣押人 雷玟君
（第三人）

代 理 人 周仲鼎律師
上列抗告人即受扣押人因犯罪嫌疑人洪金毅、洪聖詠涉犯共同詐欺案件，不服臺灣臺中地方法院中華民國107 年10月24日裁定（107年度聲扣字第44號），提起抗告，本院裁定如下：

主 文

抗告駁回。

理 由

一、法務部調查局南投縣調查站主任（下稱調查站主任）聲請意旨略以：犯罪嫌疑人洪金毅、洪聖詠共同涉犯詐欺案件，而抗告人即受扣押人甲○○（下稱抗告人）自洪聖詠詐欺取得款項中，無償取得新臺幣（下同）452萬元，認有扣押抗告人之財產，以保全沒收與追徵之必要，爰經檢察官許可後，聲請扣押抗告人所有如附表所示不動產之裁定等語。

二、按得沒收之物，得扣押之；為保全追徵，必要時得酌量扣押犯罪嫌疑人、被告或第三人之財產，刑事訴訟法第133條第1、2項分別定有明文。

又偵查中檢察官認有聲請扣押裁定之必要時，應以書面記載同法第133條之1第3項第1款、第2款之事項，並敘述理由，聲請該管法院裁定；

司法警察官認有為扣押之必要時，亦得依上開規定，報請檢察官許可後，向該管法院聲請核發扣押裁定，同法第133條之2第1項、第2項亦有明文。

次按犯罪所得，屬於犯罪行為人者，沒收之。

犯罪行為人以外之自然人、法人或非法人團體，因他人違法行為而無償或以顯不相當之對價取得犯罪所得者，亦同。

前2項之沒收，於全部或一部不能沒收或不宜執行沒收時，追徵其價額。

民國104年12月30日增訂，並自105年7月1日施行之刑法第38條之1第1項前段、第2項第2款、第3項明文揭示「不法犯罪所得之沒收」之適用範圍，即為了避免犯罪行為人及「非善意第三人」因犯罪而坐享犯罪所得，顯失公平正義，而無法預防犯罪，故對犯罪行為人及「非善意第三人」，除犯罪所得財物或財產上利益之原物沒收（即刑法第38條之1第1、2項，下稱「利得原物沒收」）之外，尚包括於不能原物沒收時之替代價額之追徵（即刑法第38條之1第3項，下稱「追徵價額」）。

倘不法犯罪所得未能有效及時保全，犯罪者於案發後，立即藏匿或移轉，日後縱使判決諭知沒收，也無從實現，不僅使偵查、審判作為枉然，更將令司法滿足實現正義之目的落空。

因此，基於強制處分應符合法律保留原則之考量，有新增以保全追徵為目的之扣押規定之必要，爰配合新刑法，105年6月22日增訂公布之刑事訴訟法第133條第2項亦明定「為保全追徵，必要時得酌量扣押犯罪嫌疑人、被告或第三人之財產」，賦予凍結（保全）人民財產權之法律依據，是基此而為之「犯罪利得扣押」，亦有別於保全偵查犯罪證據之「證據扣押」。

又犯罪利得扣押之標的，因所保全者乃利得原物之沒收或係追徵價額而有不同：犯罪利得原物之沒收，於判決確定後，應沒收標的之所有權或被沒收之權利自動移轉至國家；

而追徵價額，則於判決確定後，國家取得對義務人之金錢給付請求權，並以義務人之財產為責任財產以實現該債權。

基此，犯罪利得扣押之標的，於保全利得原物之沒收時，係對於具體之不法所得原物為「（狹義）扣押」；

於保全追徵價額時，則是依追徵價額之額度而對義務人之一般財產為「假扣押」，使其發生禁止處分之效果。

又按犯罪利得之沒收性質係類似不當得利之衡平措施，然對犯罪利得之扣押，仍具有干預人民財產權之性質，故應遵守比例原則，扣押須以有保全之必要性為要件，亦即，若無保全措施，勢將阻礙日後沒收判決之執行者，始得為之；

又在保全追徵價額之假扣押，既非原物扣押，為避免過度（假）扣押而侵害義務人之財產權，就義務人責任財產之（假）扣押範圍，同應遵守比例原則，此所以上開刑事訴訟法第133條第2項規定「酌量」之理由。

又倘事實審法院依卷內資料，為合目的性之裁量，綜合審酌應沒收之不法利得數額（應追徵之價額）、扣押財產之狀況、經濟價值及保全利益等情，認扣押與比例原則無違者，核屬事實審法院本於職權所為之適法裁量，尚難逕指為違法（最高法院105年度台抗字第382號裁定意旨參照）。

準此，保全扣押之主體，不限犯罪行為人，亦及於因犯罪行為而獲利之「非善意第三人」。

扣押之客體，亦不限於犯罪所得原物之扣押，亦及於為達將來追徵之目的，而扣押犯罪行為人或第三人之一般財產。

申言之，刑事訴訟法第133條第1、2項之扣押，僅屬一種保全程序，為保全將來審判後沒收、追徵執行之可能，而禁止犯罪嫌疑人或第三人處分其財產所實施之強制處分，與刑事審判施以沒收、追徵等刑罰，在於剝奪被告或第三人之犯罪所得，有本質上之差異，故法院對於刑事扣押與否之審查，僅在判斷有無實施扣押強制處分之必要，至於犯罪嫌疑人或第三人是否真有取得犯罪所得，乃嗣後本案實體判決判斷之問題。

又依修正刑法第38之2條立法理由，指出：「因犯罪所得之沒收，性質上類似不當得利之衡平措施，非屬刑罰，自不適用嚴格證明法則，僅需自由證明為已足，以表明合理之證明負擔」，因此，如有相當具體事由，足以令人相信犯罪嫌疑人或第三人有可能脫產，即得裁定扣押相關財產。

此與認定犯罪事實所依憑證據，需達無合理懷疑程度者，尚有不同。

三、原審查明犯罪嫌疑人洪金毅、洪聖詠共同意圖為自己不法之所有，基於詐欺取財之犯意聯絡，於104年10月起至105年1月間，以疏通法官為由，向官司纏身之郭國賓施用詐術，使郭國賓誤信洪金毅、洪聖詠確有門路打點法官，於官司中獲得對己有利之判決，而依洪金毅、洪聖詠指示陸續交付現金、烏魚子、魚翅、紅茶禮盒與其等收受，另提供酒店小姐性交易服務，洪金毅、洪聖詠前後詐得之不法財物及利益共約1330萬元，則洪金毅、洪聖詠共同涉犯刑法第339條第1項之詐欺取財罪嫌，且獲有不法利益。

嗣洪聖詠自詐得之現金中取出452萬元，無償為當時所追求之甲○○清償如附表所示不動產貸款，以及信用卡費、支付生活費等情無訛，因認調查站主任經檢察官許可後之聲請有理由，為保全將來犯罪所得沒收或追徵之執行，乃依上開規定，裁定就抗告人所有如附表所示之不動產予以扣押，皆有相關卷證可考。

經核於法尚無違誤。

四、抗告意旨略以：㈠抗告人自洪聖詠取得之款項，係抗告人依其要求陪同出遊、吃飯或其他要求等勞務，因而取得相當之對價，並非無償取得。

㈡抗告人對於洪聖詠之金錢從何而來，是否犯罪之不法所得，均一無所悉，顯係善意第三人，並非原裁定所認定得為保全扣押主體之「非善意第三人」。

㈢原裁定徒以抗告人自洪聖詠無償取得犯罪所得，且為「非善意第三人」，遽行保全扣押抗告人財產，自屬不當，請撤銷原裁定，並駁回調查站主任之聲請。

五、惟查：㈠抗告人於法務部調查局臺中市調查處調查時已陳稱：洪聖詠以現金購買伊全場，前後共計約80次，在伊身上花費金額共約208萬元。

此外，洪聖詠交付伊用來償還房貸、卡費、生活費及購車費用（未實際購車），共計贈送452萬元；

如附表所示房屋、土地之貸款，其中由洪聖詠陪同以其所有現金繳還共計264萬元等語，有調查處筆錄在卷可稽。

由此可知，抗告人對於洪聖詠購買全場有償支付之費用，與無償給付之款項能明白區分。

抗告意旨所謂該452萬元係伊有償勞務之對價云云，尚非可取。

㈡按刑法第38條之1第2項第三人所取得犯罪利得之沒收，乃準不當得利衡平措施，僅排除善意且已支付相當對價取得犯罪利得之第三人不在沒收之列，否則縱非「明知他人違法行為而取得」（同條項第1款），然祇需「因他人違法行為而無償或以顯不相當之對價取得」者（同條項第2款），亦應予沒收。

且稽諸上開規定之立法理由：「現行犯罪所得之沒收，以屬於犯罪行為人者為限，則犯罪行為人將其犯罪所得轉予第三人情形，犯罪行為人或第三人因而坐享犯罪所得，現行規定無法沒收，而顯失公平正義，故擴大沒收之主體範圍，除沒收犯罪行為人取得之犯罪所得外，『第三人若非出於善意之情形』，包括：明知他人違法行為而取得、『因他人違法行為而無償或以顯不相當對價取得』、或犯罪行為人為他人實行違法行為，而他人因而取得犯罪所得時，均得沒收之，避免該第三人因此而獲利益。

至該違法行為不以具有可責性，不以被起訴或證明有罪為必要，爰增訂第2項，以防止脫法並填補制裁漏洞。」

準此，該立法理由中所稱「非善意之第三人」，除明知他人違法行為而取得外，尚包括雖對他人違法行為而取得財物一節不知情，但「因他人違法行為而無償或以顯不相當對價取得」之情形，此時該第三人仍屬上開立法理由所稱之「非善意之第三人」。

此與民法第801條、第948條等有「善意」之法條文字者，係表示「知情」之文義，有所不同，不容混淆。

從而，本件抗告人係因洪聖詠之違法行為而無償受領上開452萬元，自符合刑法第38條之1第2項第2款「非善意第三人」之要件。

抗告意旨徒謂伊係「善意第三人」云云，依上說明，同非可取。

六、綜上所述，抗告意旨徒執前詞，任意指摘原裁定不當，難認有據。

其抗告為無理由，應予駁回。

據上論斷，應依刑事訴訟法第412條，裁定如主文。

中 華 民 國 107 年 12 月 17 日
刑事第十庭 審判長兼受命法 官 陳 宏 卿
法 官 林 美 玲
法 官 簡 璽 容
以上正本證明與原本無異。
不得再抗告。
書記官 凃 瑞 芳

中 華 民 國 107 年 12 月 17 日

附表：
（土地部分）
┌─┬─────────────────┬─┬──────────┬──────┐
│編│     土    地    坐    落         │地│     面    積       │            │
│號├───┬────┬───┬────┤目├──┬──┬────┤房地持分比例│
│  │縣市  │鄉鎮市區│  段  │地號    │  │公頃│公畝│平方公尺│            │
├─┼───┼────┼───┼────┼─┼──┼──┼────┼──────┤
│1 │臺中市│烏日區  │新榮泉│165     │無│    │    │22.61   │0.00650     │
│  │      │        │段    │        │  │    │    │        │            │
└─┴───┴────┴───┴────┴─┴──┴──┴────┴──────┘
（建物部分）
┌──┬──────────┬───────┬──────┐
│編號│建物門牌            │建物面積      │房地持分比例│
├──┼──────────┼───────┼──────┤
│1   │臺中市烏日區三榮路2 │116.15平方公尺│全部        │
│    │段287號11樓之1      │              │            │
│    ├──┬───────┴───────┴──────┤
│    │備考│                                            │
│    │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