臺灣高等法院臺中分院刑事-TCHM,112,選上訴,1577,20230726,1

臺灣高等法院臺中分院刑事判決
112年度選上訴字第1577號
上 訴 人
即 被 告 李騰宏


選任辯護人 林俞妙律師
上列上訴人因違反公職人員選舉罷免法案件，不服臺灣苗栗地方法院111年度選訴字第7號，中華民國112年4月13日第一審判決（起訴案號：臺灣苗栗地方檢察署111年度選偵字第121號、第118號）之「刑」部分，提起上訴，本院判決如下：

主 文

上訴駁回。

理 由

一、本院審判範圍之說明：㈠按刑事訴訟法第348條於民國（下同）110年6月16日修正公布、同年月18日生效施行，規定：「（第1項）上訴得對於判決之一部為之。

（第2項）對於判決之一部上訴者，其有關係之部分，視為亦已上訴。

但有關係之部分為無罪、免訴或不受理者，不在此限。

（第3項）上訴得明示僅就判決之刑、沒收或保安處分一部為之。」

。

又修正刑事訴訟法第348條第3項規定立法理由指明：為尊重當事人設定攻防之範圍，並減輕上訴審審理之負擔，容許上訴權人僅針對刑、沒收或保安處分一部提起上訴，其未表明上訴之認定犯罪事實部分，則不在第二審之審判範圍。

㈡本僅被告提起上訴，且被告辯護人於上訴理由書僅表示對「原審量刑過重、不予緩刑」表示不服（本院卷第15-17頁），於準備及審理程序中，均明確表示僅針對量刑、不予緩刑上訴，不爭執犯罪事實及沒收（本院卷第73、98頁）。

依前述說明，本院僅就原判決所宣告之「刑（宣告刑、緩刑）」部分進行審理及審查其有無違法或未當之處，至於原判決其他部分（事實、罪名、沒收），則均已確定而不在被告上訴及本院審理之範圍，先予指明。

二、上訴理由及辯護意旨：㈠被告上訴稱: 我做錯了事情，為了當選有點賄選，但我已經被判當選無效，以後終身不能選公職人員，請給我改過自新的機會，我也願意捐公益金彌補，讓我有緩刑的機會，我之前沒有當選過里長，我第一次輸8票，這次是第2次競選，我本身務農，農會當常務監事，我的田不到一甲，但親戚有田我幫忙種，共約一甲，我家裡有太太、2個兒子、1個媳婦、孫子，我也很後悔當初怎麼做這件事情（準備程序筆錄）。

里長是基層服務的工作，我選舉思慮不周觸犯法律，真的不應該，事後知道自己的行為是錯誤的，希望給我改過自新的機會緩刑，用其他懲罰的方式代替，讓我可以繼續服務鄉親，留在地方為地方做公益或是擔任反賄選的大使，讓我彌補這次選舉所犯的錯誤（審理筆錄）。

㈡辯護人為被告辯護稱:選民詹慢仔部分，被告是因為聽到她很辛苦，適逢選舉期間界線不清楚，被告是很有公益心，其實都是王瑞雄夫妻去幫忙詹慢仔，被告也是沒有在意他們家幾票就是給他5千元。

王瑞雄夫妻行為程度比較嚴重，原審都能給予緩刑了。

選罷法修法後被告已經得到很大的懲罰，終身不能參選，刑罰目的是要教化，被告於偵、審中都坦承，當選無效也都沒有上訴，沒有浪費司法資源，請求給予被告自新機會緩刑之宣告，起訴檢察官也聲請對被告從輕量刑，也是知道被告知道錯了，被告願意捐30萬元的公益金（準備程序筆錄）。

被告民事當選無效也是被判了，辭去里長工作終身不可以參選，被告已經得到懲罰，已經達到教化的功能，被告賄選選民2人，無法影響選舉的結果，原審判處被告1年10月未宣告緩刑，與比例原則有違，被告為農夫，家庭功能正常，被告入監服刑後，他太太只是家庭主婦，家庭必遭影響，被告擔任地方主任委員進行修繕工程，急需委員來做服務，請審酌歷次書狀理由給被告自新的機會，被告願意提供30萬元的公益捐款，請給予緩刑的機會以啟自新（審理筆錄）。

三、減刑部分:依原審確定之罪名與法條，即公職人員選舉罷免法第99條第1項「對於有投票權之人，行求期約或交付賄賂或其他不正利益，而約其不行使投票權或為一定之行使者，處3年以上10年以下有期徒刑，得併科新臺幣1百萬元以上1千萬元以下罰金。」

法定刑為最輕本刑三年以上，因被告李騰宏於偵查階段之聲押程序中，確實有自白其犯罪行為（111年度選偵字第118號卷第224-225頁），原審已就被告李騰宏所犯之交付賄賂罪，依公職人員選舉罷免法第99條第5項前段規定減輕其刑。

原審所宣告之刑度也在有期徒刑3年以下。

四、量刑部分:㈠原審已經敘述對被告李騰宏之量刑理由「爰以行為人之責任為基礎，審酌被告行賄之情節雖非廣大、全面，然選舉乃民主政治最重要之表徵，須由選民評斷候選人之才德、品行、學識、操守、政見而選賢與能，其攸關國家政治之良窳甚鉅，而賄選為敗壞選風之主要根源，不惟抹滅實行民主政治之真意，亦嚴重影響選舉之公正性與社會之風氣，扭曲選舉制度尋求民意之真實性，而公職人員選舉為民主重要機制，賄選足以導致不公平之選舉結果，破壞選舉之純潔、公平與公正風氣甚鉅，國家乃不斷強力宣導、教育人民不可買、賣票，尤以被告李騰宏案發時身為本屆苗栗縣後龍鎮溪洲里里長候選人，卻未能明法守法，為民表率，被告所為非可取，不顧國家不斷強力宣導、教育及全民利益，竟不惜從事違法之賄選行為，影響民主政治發展，亦顯見被告民主法治觀念薄弱，惟念及被告無前科，有臺灣高等法院被告前案紀錄表1 份在卷可參，素行尚稱良好，且被告犯後坦承犯行，並審諸其等犯罪動機、目的、行賄對象人數、行賄金額，及其等智識程度、家庭經濟生活狀況等一切情狀」，量處有期徒刑1年10月，已經詳述量刑理由。

㈡被告111年底競選溪洲里里長，溪洲里有15鄰、人口數2485人，選舉人數2156人（本院卷第25頁），本次僅有被告與鍾光漢兩人競選里長。

111年11月26日選舉投票前，就有被告買票消息曝光，警方已經展開約談行動，被告於111年11月24日11:31第一次警訊時否認全部犯行，辯稱不認識柯蘭，也沒有透過王瑞雄交錢（警卷第4頁），同日下午移送地檢署複訊，被告於檢察官15:02偵訊時僅承認拿錢給柯蘭，但是否認要求王瑞雄先墊款5000元交給詹慢仔（111偵年選偵字第118號卷第197頁），結果被檢察官聲押，當天晚上到了苗栗地方法院聲押庭，被告才坦承有對柯蘭與詹慢仔買票，被法官裁定交保不予收押（同上卷第223頁以下羈押訊問筆錄）。

㈢上述偵查動作都還在選舉前，111年11月26日選舉開票後，被告得到913票（得票率57.42%）；

鍾光漢得到677票（得票率42.58%），被告順利當選。

而其實依據證人王瑞雄所述，被告只是111年11月21日要求王瑞雄先墊款5000元，由王瑞雄透過粘蕙燕將5000元交給詹慢仔。

而被告111年11月24日僥倖沒被收押，出來又順利當選，竟然111年11月30日將5000元還給王瑞雄，此經王瑞雄111年12月1日警偵訊中明確指認（111偵年選偵字第118號卷第232頁、238頁）。

被告順利當選後，不避嫌地把5000元給證人王瑞雄，簡直沒有把法律放在眼裡，所展現的法敵對意識，犯後態度不佳，量刑不宜從輕。

況且賄選罪之法定刑度為「3年以上10年以下有期徒刑」，原審適用減刑後，法定刑度可以減到「1年6個月以上、5年以下有期徒刑」，原審諭知之有期徒刑1年10月，已經審酌里長職務在民主政治中的重要性，以及被告買票的票數、以及被告犯後態度等綜合因素，在法定刑度內為適當之量刑，僅比最低本刑多幾個月。

以被告犯後一度否認，又在交保出來後，還把5000元交給樁腳，犯後態度不良，僅增加幾個月並不能稱為過重量刑，被告上訴請求再減輕其刑，為無理由。

㈣公職人員選舉罷免法第113條第3項規定「犯本章之罪或刑法分則第六章之妨害投票罪，宣告有期徒刑以上之刑者，並宣告褫奪公權。」

，且刑法第37條第2項規定「宣告一年以上有期徒刑，依犯罪之性質認為有褫奪公權之必要者，宣告一年以上十年以下褫奪公權。」

，原審也諭知「褫奪公權肆年」在上述褫奪公權的法定期間內，並無過輕過重之處。

五、是否給予緩刑部分:㈠原審敘述「被告李騰宏雖無犯罪前科紀錄，且請求宣告緩刑，惟本院審酌選舉乃民主法治重要基石，現今選舉之前，政府機關均已透過電視新聞及傳播媒體，積極宣導公正選舉之觀念，強調禁止賄選行為及所涉相關法律刑責，被告李騰宏身為候選人，竟棄國家民主法治之正常發展於不顧，為求當選而賄選買票，影響選舉之公平及公正性，勢將侵蝕選賢與能之目的等情，認基於徹底端正選風，樹立民主典範，爰就被告李騰宏不予宣告緩刑，附此敘明。」

，已經詳細論述不予緩刑之理由。

㈡原審給樁腳王瑞雄、粘蕙燕緩刑，但不給被告緩刑，主要因為被告李騰宏是候選人地位，以我國幾十年選舉的經驗，賄選手段對民主政治的傷害極深，幾十年來貪汙案件頻傳，就是因為花大錢買票的人都想要政府預算裡面撈錢回來，才有各種民意代表包工程、索回扣等情事發生。

若是以買票選上行政官職務者，掌握更大預算，有太多機會從政府預算裏面貪污放入自己口袋。

臺灣人相信選舉制度，追求民主，上從總統下到里長，有太多職位是依照選舉得來的，但幾十年選舉卻養出很多黑金政客，選舉買票、選後貪污。

臺灣人若想要進入理想的民主政治、選賢與能，就不應縱容買票，只有徹底斷了買票惡質文化，讓買票行為獲得實際懲罰，民主政治才能實際生根，故原審不給予被告緩刑機會，並無不當之處。

㈢被告上訴稱「本次選舉我贏236 票，扣除這幾票還是可以當選，但後來我是自己辭職，後來有補選，我只做了3-4 個月，薪水、補助都繳回了，我是4 月6 、7 日先辭職的，民事法庭當選無效之訴的通知單是5月才寄給我的。」

（準備程序），辯護人也上訴主張稱，被告因為選罷法修正之排黑條款，已經不能再參選，政治之路已經被判死刑，沒有必要再入獄服刑云云。

㈣其實被告選前被偵辦，差一點就被收押，雖然交保出來依然於111年11月26日高票當選，但苗栗地檢署111年12月13日提起公訴，被告於12月25日里長交接後就職，原審112年1月17日第一次準備程序，112年3月2日審理期日（預定112年4月13日宣判），如果被告做到112年4月6日、7日才辭職，里長職務也將近做了3個多月。

同時民事訴訟方面，檢察官於111年12月16日向原審民事庭提出當選無效之訴，經過合法送達，被告始終沒有到庭，也沒有提出書面答辯，原審民事庭於112年2月22日言詞辯論終結，112年3月8日已經以111年度選字第9號判決被告當選無效（見本院卷第19-23頁）。

無論民事判決何時確定，被告在一審民刑事訴訟將近終結後才辭職，其實也是邊走邊看，沒有及早懺悔自己買票行為。

㈤被告以賄選手段參與選舉，本來就不應該得到里長的職務，縱然自己辭職或被民事判決宣告當選無效，或者繳回里長薪水，或者被剝奪選舉補貼，這些都只是回到選舉前的原點而已，被告沒有失去什麼本來的利益。

用不乾淨的手段拿到里長職位，那些里長名位、薪水、選舉補助金本來都不屬於被告，失去也不能稱為是一種懲罰。

㈥被告上訴理由書稱:被告積極參與社會活動，捐贈公益團體，提出的各種證明，主張自己長期投身社會公益活動，被告已經年60歲，並無透過監獄教化之必要，倘若入監服刑，將與刑法特別預防之目的不符（本院卷第15-17頁）。

依據被告警訊所述，被告自述平常務農，兼做肉鬆批發，有在苗栗後龍農會擔任常務監事，有一個小康家庭（見警卷第2頁），其實原審判決被告買票的對象僅有二人，包括該二人家裏的其他票數，看似對選舉的結果影響不大。

但其實被告上一次參加里長選舉，也是與鍾光漢競選，結果以8票之差落選（111年度選偵字第118號卷第213頁），所以僅買幾票不一定不能左右選舉的結果。

刑事判決的目的不僅在特別預防，也要兼顧一般預防，被告縱然不能再參加選舉，但被告拿錢玷汙選票的神聖，破壞選舉公平性，危害已造成，原審已經從輕量刑，被告也是拖到第一審民刑案件都近尾聲後才辭職，如果被告終究沒有入監，或僅以30萬元公益金就免罰，也會讓人感覺司法「有錢判生、無錢判死」，犯罪後找各種訴訟技巧阻擾正義實現，或花錢換緩刑就可以全身而退，這對民主政治的進步也有負面影響，故本院認為被告不宜緩刑。

六、綜上，被告上訴請求再從輕量刑、請求緩刑，均無理由，應予駁回。

據上論結，應依刑事訴訟法第368條，判決如主文。

本案經檢察官邱舒虹提起公訴，檢察官周穎宏到庭執行職務。

中 華 民 國 112 年 7 月 26 日
刑事第二庭 審判長法 官 何志通
法 官 黃玉齡
法 官 葉明松
以上正本證明與原本無異。
如不服本判決應於收受送達後二十日內向本院提出上訴書狀，其未敘述上訴之理由者，並得於提起上訴後二十日內向本院補提理由書（均須按他造當事人之人數附繕本）「切勿逕送上級法院」。
書記官 洪宛渝

中 華 民 國 112 年 7 月 26 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