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臺灣高等法院臺中分院民事判決 105年度上易字第302號
上 訴 人 王淑美
訴訟代理人 陳淑貞律師
被上訴人 王麗玉
訴訟代理人 洪崇欽律師
複代理人 許煜婕律師
上列當事人間請求所有權移轉登記事件，上訴人對於中華民國105年4月29日臺灣臺中地方法院103年度訴字第3181號第一審判決提起上訴，本院於105年8月3日言詞辯論終結，判決如下：
主 文
上訴駁回。
第二審訴訟費用由上訴人負擔。
事實及理由
壹、訴訟要旨：
一、被上訴人主張：兩造為姊妹關係，伊於民國（下同）69年間購買附表所示之房屋及土地（下稱系爭不動產或系爭房屋），欲供兩造之父王永權及其之伴侶張時滿住居，惟為顧及伊夫家公婆之觀感，遂與上訴人成立借名登記契約（下稱系爭借名登記契約），由上訴人擔任系爭不動產之登記名義人。
又上訴人曾於伊所書寫之切結書（下稱系爭切結書）上用印，以證明系爭不動產屬伊所有。
嗣伊終止系爭借名契約，並請求上訴人將系爭不動產所有權移轉登記予伊，但為上訴人所拒，爰以起訴狀為終止系爭借名契約之意思表示，並依民法第541條第2項、第179條之規定，及系爭切結書之法律關係，請求擇一判令上訴人應將系爭不動產之所有權移轉登記予伊等語。
並求為判決駁回對造之上訴。
二、上訴人則以：緣父親王永權生前感念伊協助家族之打字行經營，及支持其與張時滿辦理結婚登記之決定，於69年、72年出資購買系爭不動產後贈與予伊，並逕行登記於伊之名下。
惟系爭不動產仍由王永權、及張時滿居住使用，相關權狀亦由王永權代伊保管，因其餘子女不滿王永權將系爭不動產贈與伊，致手足間常生齟齬，伊乃表示不願返家，是迄今未踏入系爭不動產一步。
又於父親王永權、及張時滿相繼過世後，伊容任被上訴人使用系爭不動產，但伊未同意被上訴人將系爭不動產出租予第三人。
又被上訴人係於父親王永權去世後，自行至系爭不動產內取得所有權狀，且拒絕交付予伊，是兩造間就系爭不動產並未存在系爭借名契約。
又伊雖因原法院開庭一時緊張，稱系爭切結書上之印文為伊所有，惟父親王永權為贈與系爭不動產，曾為伊刻用1圓形之印章，該印章並始終由王永權代為保管，伊未曾取得該印章，就系爭切結書是否即為上開印章所用印，伊亦無法確認。
又縱認系爭切結書上印文即為上開印章，亦係被上訴人於父親王永權過世後自系爭不動產中自行取得，並盜蓋於系爭切結書之上等語，資為抗辯。
並求為判決：㈠原判決廢棄。
㈡上開廢棄部分，駁回被上訴人在原審之訴。
㈢第一、二審訴訟費用由被上訴人負擔。
貳、得心證之理由：
一、被上訴人主張：系爭不動產登記於上訴人名下乙節，為上訴人所不爭執，並有系爭不動產謄本、及異動索引、土地所有權狀、建築改良物所有權狀等在卷足證（見原審卷第9-19頁、第193-199頁、本院卷第33-52頁），堪信為真實。
二、又被上訴人主張：系爭不動產雖於上訴人名下，然係伊出資購買，並借名登記予上訴人名下，為此以起訴狀為終止系爭借名契約之意思表示，並依民法第541條第2項、第179條之規定，及系爭切結書之法律關係，請求擇一判令上訴人應將系爭不動產之所有權移轉登記予伊等情，然為上訴人所否認，並以前詞置辯，是本件首應審究者，兩造間就系爭不動產有無系爭借名登記關係？茲分述如下：㈠按當事人主張之事實，經他造於準備書狀內或言詞辯論時或在受命法官、受託法官前自認者，無庸舉證；
又自認之撤銷，除別有規定外，以自認人能證明與事實不符或經他造同意者，始得為之，民事訴訟法第279條第1項、第3項分別定有明文。
另按當事人於訴訟上所為之自認，於辯論主義所行之範圍內有拘束當事人及法院之效力，法院應認其自認之事實為真，以之為裁判之基礎，在未經自認人合法撤銷其自認前，法院不得為與自認之事實相反之認定。
而自認之撤銷，自認人除應向法院為撤銷其自認之表示外，尚須舉證證明其自認與事實不符，或經他造同意者，始得為之（最高法院93年度台上字第2341號判決意旨參照）。
次按私文書經本人或其代理人簽名、蓋章或按指印或有法院或公證人之認證者，推定為真正，民事訴訟法第358條第1項定有明文。
又私人之印章，由自己蓋用，或由有權使用之人蓋用為常態，由無權使用之人蓋用為變態，故主張變態事實之當事人，應就此負舉證責任（最高法院86年度台上字第717號、74年度台上字第2143號判決意旨參照）。
㈡查上訴人於原審104年3月10日第一次開庭時，當庭自認：「切結書上的印章確實是我的沒錯」等詞在卷（見原審卷第74頁），僅辯稱該印章由我父親（王永權）保管云云（未能舉證以實其說，下述之）。
查上訴人本人既當庭自認系爭切結書上之印章（王淑美）確為伊所有乙節，並有系爭切結書附卷可憑（見原審第73頁影本），揆諸上開說明，自應推定系爭切結書為真正。
㈢雖上訴人抗辯：伊印章遭被上訴人盜蓋於系爭切結書上，並請求撤銷上開自認云云（見原審卷第184頁）。
查上訴人既自認系爭切結書上的印章為伊所有，嗣撤銷該自認，並主張系爭切結書上伊印章，係遭被上訴人盜蓋云云，然為被上訴人所否認，揆諸上開說明，上訴人自應就其自認與事實不符，及被上訴人盜蓋伊印章等情，負舉證之實。
然查，上訴人訴訟代理人於原審104年1月13日民事答辯狀中已自認：【上訴人仍親自保管印章】及所有權狀（查上訴人曾於95年4月7日以系爭不動產之所有權狀遺失為由，聲請地政事務所補發，有切結書在卷可佐《見原審卷第111頁》）等詞在卷（見原審卷第56頁反面）。
嗣後上訴人訴訟代理人於104年3月27日民事答辯㈡狀，改稱：系爭切結書上之印文並非上訴人現在所使用印章之印文，且因時日已久，上訴人無法確認系爭切結書上印文之真正云云在卷（見原審卷第80頁反面）。
上訴人復於104年7月14日原審辯論庭改稱：我那天太緊張了，看到圓的就以為可能是父親保管的章。
所以我就順口說印章是我的沒錯，我真的不知道那顆印章長的什麼樣，我也沒有持有過云云（見原審卷第119反面）。
查上訴人既已自承保管其本人之印章乙節，卻又翻異前詞，或改口無法辯認系爭切結書上之印章，抑或該印章可能為其父王永權代保管云云，前後供述不一，自難採信。
再審酌系爭房屋部分之買賣契約，經原法院公證處作成公證書，其上買賣契約書上上訴人所用印文與系爭切結書上印文，不論形狀、字體及大小均相同，並經上訴人訴訟代理人當庭表示：「從影本及形式上來看，與切結書的印文【相似】」，並有公證書、建築改良物買賣所有權移轉契約書各1份在卷可參（見原審卷第166-167頁反面），足見系爭切結書上所用印之印章，確屬上訴人所有。
又查上訴人所提出之印鑑證明為89年11月1日始核發，有該印鑑登記申請書在卷可證（見原審卷第131頁）。
而上訴人稱其於69年時戶籍在臺中，至71年12月嫁至臺北等詞在卷（見原審卷第109頁反面）；
且查上訴人於89年前，未於其戶籍所在地之臺中市中區戶政事務所、臺北市萬華戶政事務所申請辦理印鑑證明，亦有臺中市中區戶政事務所104年7月22日中市中戶字第0000000000號函、臺北市萬華區戶政事務所104年7月30日北市萬戶資字第00000000000號函可佐（見原審卷第125頁、第130頁），再者上開印鑑證明中之印鑑為「方形」，而與切結書中印文「圓形」，外形顯然不同，足見上開上訴人印鑑章，核與本案無關。
甚且，一般人有多顆印章，亦屬人之常情，自難以系爭切結書之印章，非上開印鑑證明上之印章，即逕認定系爭切結書之印章並非真正。
㈣承上，證人即上訴人之配偶陳永政於原審證稱，被上訴人曾於101年、103年要求上訴人將系爭不動產過戶，當時有拿印章在上訴人面前晃一下，表示上訴人的印章在其手上云云（見原審卷第156頁至第158頁）。
然被上訴人否認持有上訴人之印章在卷（見本院卷第65頁）。
而上開上訴人印鑑證明，及戶政事務所之回函，僅足認上訴人自89年11月1日後，非以該系爭切結書上「圓形」印章作為印鑑章，但無法證明系爭不動產過戶予上訴人後，至上訴人申請核發印鑑證明前，該「圓形」印章之使用情況。
甚且，證人陳永政亦證稱：其不知被上訴人當時所拿印章為圓形或方形（見原審卷第157頁反面），自難證明被上訴人持有該「圓形」印章，進而持該印章盜蓋於系爭切結書之上。
又證人即兩造之胞兄王建明雖於本院證稱：就我所知當時是父親王永權要買給王淑美，要登記她（王淑美）的名字云云，然質之證人王建明就系爭不動產之買賣價金及其貸款利息等，有關系爭不動產買賣重要事項，均證稱伊不清楚或伊不知道云云在卷（見本院卷第131頁反面、第132頁反面），其證詞自不足採。
又證人王建明雖證稱：系爭不動產之所有權狀由伊父王永權保管云云在卷（見本院卷第131頁反面）。
然證人王建明既自承伊並未見過系爭不動產之所有權狀等詞在卷（見本院卷第132頁反面）；
卻又證稱：「【就我所知】，我父親王永權的掌控性很強，這些權狀應該都是父親王永權在保管，不可能給王淑美保管」云云在卷（見本院卷第133頁），顯見證人王建明所證，父親王永權保管系爭不動產之所有權狀乙節，乃其個人主觀臆測之詞，委不足取。
基上，上訴人既無法舉證證明系爭切結書上之「圓形」印章非伊所有；
又無法舉證證明被上訴人持該印章盜蓋於系爭切結書上，自不能撤銷其自認系爭切結書之印章為伊所有乙節；
即應推定系爭切結書之為真正。
抑有進者，上訴人自承因系爭不動產過戶伊名下，而與父親王永權之其餘子女已生怨懟之心，致伊迄今不願入系爭不動產一步等詞在卷（見原審卷第56頁）；
苟系爭不動產為父親王永權購買並贈與登記予上訴人名下，則上訴人於父親王永權95年3月1日死後（見本院卷第78-98頁王永權繼承系統表及相關戶籍謄本），上訴人焉有不即時收回該系爭不動產占有，而任由被上訴人繼續出租予第三人達二年之久，亦有系爭房屋租約在卷可參（見原審卷第29-42頁），益證上訴人辯稱，系爭不動產為父親王永權購買並贈與登記予上訴人名下云云，顯不足採，反足證系爭切結書之為真正。
㈤又查，因購買系爭不動產之時間久遠，致兩造均無法提出購買系爭不動產之資金來源乙節（見原審卷第118頁）。
然基於「債之相對性」原則，並不影響系爭切結書有關系爭借名登記關係之效力（下述之）。
再查，上訴人雖主張：伊曾出資購買系爭不動產云云，並提出國泰世華商業銀行帳號資料為憑（見原審卷第177頁被證八）。
然查，上開銀行帳號資料之時間，係89年11月23日，核與系爭不動產買賣契約之時間69年間，顯不相符，再者，上開銀行帳號資料僅記載該帳戶於73年12月7日，轉帳存入79萬，同日又轉帳支出79萬，無法證明該79萬元之流向，自不足為上訴人有利之證據。
又查，系爭切結書並未記載製作之日期，有該系爭切結書可佐（見原審卷第73頁），而書寫系爭切結書之被上訴人，亦忘記書寫之日期，亦經被上訴人供陳在卷（見原審卷第212頁），但系爭切結書業已證明為真正，如前所述，是上訴人請求鑑定系爭切結書之紙質、文字墨跡、印泥等之年代，自無必要，併此敍明。
㈥查系爭切結書既為真正，而系爭切結書記載：「茲門牌台中市○區○○路000號0樓房屋（包括傢俱全部房屋內的一切）所有東西是王麗玉購買的，因只借用王淑美的名字登記，王麗玉先限爸爸（指王永權）與阿姨（指張時滿）居住，但是等爸爸與阿姨百年以後，王淑美須無條件要過戶給王麗玉或她的子女名下」等文句，有系爭切結書可參（見原審卷第73頁）。
準此，據系爭切結書所載，兩造間確就系爭不動產成立借名登記關係。
而王永權、張時滿分別於95年3月1日、91年1月6日死亡，有王永權繼承系統表及相關戶籍謄本，在卷可參（見本院卷第78-98頁），則被上訴人依系爭切結書約定，以本件起訴狀對上訴人為終止系爭借名登記契約之意思表示，並於103年12月20日生效，有起訴狀及送達回證各在卷可佐（原審卷第6、45頁）。
又按稱「借名登記」者，謂當事人約定一方將自己之財產以他方名義登記，而仍由自己管理、使用、處分，他方允就該財產為出名登記之契約，其成立側重於借名者與出名者間之信任關係，在性質上應與委任契約同視，倘其內容不違反強制、禁止規定或公序良俗者，固應賦予無名契約之法律上效力，並類推適用民法委任之相關規定（最高法院98年度台上字第990號民事裁判參照）。
查系爭借名登記契約既已合法終止，則被上訴人依系爭切結書之法律關係，及民法第541條第2項規定，請求上訴人將系爭不動產移轉登記予伊，自屬有據。
參、綜上所述，被上訴人依據系爭切結書之法律關係及民法第541條第2項規定，請求上訴人將系爭不動產移轉登記予被上訴人，自屬正當，應予准許。
從而原審為上訴人敗訴之判決，並無不合。
上訴論旨指摘原判決不當，求予廢棄改判，為無理由，應駁回上訴。
又查被上訴人主張依系爭切結書之法律關係，及民法第541條第1項之規定，請求上訴人將系爭不動產移轉登記予伊，既有理由，自勿庸再審究其另主張之民法第179條之規定，併此敍明。
肆、本件事證已臻明確，兩造其餘之攻擊或防禦方法及所用之證據，經本院斟酌後，認為均不足以影響本判決之結果，爰不逐一論列，附此敘明。
伍、據上論結，本件上訴為無理由，依民事訴訟法第449條第1項 、第78條，判決如主文。
中 華 民 國 105 年 8 月 24 日
民事第八庭 審判長 法 官 蔡秉宸
法 官 林慧貞
法 官 陳繼先
以上正本係照原本作成。
不得上訴。
書記官 呂安茹
中 華 民 國 105 年 8 月 24 日
附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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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附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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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土 地 坐 落 │ │面 積│權 利│
│編號├───┬────┬───┬───┤地目├────┤ │
│ │縣市 │鄉鎮市區│段 │地號 │ │平方公尺│範 圍│
├──┼───┼────┼───┼───┼──┼────┼───────┤
│ 1 │臺中市│西區 │○○○│000-00│建 │1271 │32/10000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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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 │臺中市│西區 │○○○│000-0 │建 │1693 │32/10000 │
├──┼───┼────┼───┼───┼──┼────┼───────┤
│ 3 │臺中市│西區 │○○○│000-0 │建 │4 │32/10000 │
├──┼──┬┴────┴─┬─┴──┬┴──┴────┴────┬──┤
│ │ │基 地 坐 落│建築式樣│建物樓層面積（平方公尺） │權利│
│編號│建號├───────┤ 及 ├──────┬──────┤ │
│ │ │建 物 門 牌│房屋層數│樓層面積 │附屬建物面積│範圍│
├──┼──┼───────┼────┼──────┼──────┼──┤
│ 1 │5580│西區○○○段 │鋼筋混凝│6層：112.75 │陽台：6.08 │全部│
│ │ │000-0、000-00 │土造6層 │ │ │ │
│ │ │、000-0 │ │ │ │ │
│ │ ├───────┤住家用 │ │ │ │
│ │ │臺中市西區○○│ │ │ │ │
│ │ │路000號0樓 │ │ │ │ │
│ │ │ │ │ │ │ │
├──┼──┴───────┴────┴──────┴──────┴──┤
│備註│共有部分： │
│ │○○○段0000建號，面積6431.77平方公尺，權利範圍14/10000。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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