臺灣高等法院臺中分院民事-TCHV,112,選上,8,20240320,2

臺灣高等法院臺中分院民事判決
112年度選上字第8號
上 訴 人 陳有凌 住苗栗縣○○鄉○○○街000巷00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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訴訟代理人 羅偉恆律師
劉乙錡律師
饒斯棋律師
上 一 人
複 代理 人 張佑聖律師
被 上訴 人 林鳳珠
訴訟代理人 宋國鼎律師
上列當事人間請求當選無效事件，上訴人對於中華民國112年5月24日臺灣苗栗地方法院111年度選字第12號第一審判決提起上訴，本院於113年2月21日言詞辯論終結，判決如下：

主 文

原判決廢棄。

被上訴人在第一審之訴駁回。

第一、二審訴訟費用由被上訴人負擔。

事實及理由

一、被上訴人主張：兩造均為民國111年11月26日舉行之苗栗縣造橋鄉第22屆第3選區鄉民代表選舉（下稱系爭選舉）之候選人。

上訴人為求順利當選，竟共同參與、授意、同意或不違背其本意，推由訴外人即上訴人之堂叔○○○買票賄選，○○○即基於對有投票權人交付賄賂，約使就投票權為一定行使之犯意，於同年月00日下午1、2時許，至訴外人○○○位在苗栗縣○○村○○○街000號住處（下稱○○○住處），以每票新臺幣（下同）1,000元之對價，交付現金4,000元予有投票權之○○○；

再於同年月中旬某日下午，在○○○住處，交付現金1,000元予訴外人即有投票權之○○○，分別要求○○○全家計4人及○○○投票予上訴人。

上訴人與○○○共同賄選，構成當選無效之事由等情。

爰依112年6月9日修正前公職人員選舉罷免法（下稱選罷法）第120條第1項第3款規定，求為判決上訴人於系爭選舉之當選無效（原審為上訴人敗訴之判決，上訴人聲明不服，提起上訴）。

並答辯聲明：上訴駁回。

二、上訴人則以：伊與○○○雖具親屬關係，惟○○○非伊之競選團隊成員，亦非受伊雇請助選之工作人員或樁腳，更未共同參與、授意、指示或同意○○○買票賄選。

且○○○與○○○、○○○為鄰居，平日素有交誼，其僅係偶然起意自發性買票。

況檢察官亦未曾以伊涉犯選罷法第99條第1項之罪嫌對伊立案偵查等語，資為抗辯。

並上訴聲明：㈠原判決廢棄；

㈡被上訴人在第一審之訴駁回。

三、本院之判斷：㈠查兩造均為系爭選舉之候選人，上訴人並於111年12月2日經苗栗縣選舉委員會（下稱苗栗選委會）公告當選，有苗栗選委會同年11月20日苗縣選一字第1113150198號公告、同年12月2日苗縣選一字第1113150206號公告、中央選舉委員會（下稱中選會）計票查詢網頁列印資料可稽（見原審卷第17至26、29頁）。

而○○○之父與上訴人之祖父為親兄弟，○○○與上訴人為叔姪關係。

○○○於同年00月00日下午1、2時許，至○○○住處，以每票1,000元之對價，交付現金4,000元予有投票權之○○○；

於同年月00日下午3時許，在○○○住處，交付現金1,000元予有投票權之○○○，分別要求○○○全家計4人及○○○投票予上訴人等情，亦據○○○於本院112年度選上訴字第1415號違反選罷法等案件（下稱刑案）調查局詢問、偵查及一、二審審理時坦承明確（見臺灣苗栗地方檢察署111年度選偵字第98號卷〈下稱偵查卷〉第32至36、139至143頁，臺灣苗栗地方法院111年度選訴字第8號卷〈下稱刑案一審卷〉第56至58、77至79頁，本院112年度選上訴字第1415號卷〈下稱刑案二審卷〉第234至235、298頁），並經○○○、○○○於刑案調查局詢問及偵查中證述無誤（見偵查卷第63至69、101至107、217至219、223至225頁），復有刑案卷附扣押物品目錄表、扣押物照片可憑（見偵查卷第85、115至127頁），此據本院調取刑案全卷核閱屬實。

又○○○上開行為，業經刑案判處交付賄賂罪刑確定，亦有本院112年度選上訴字第1415號刑事判決可佐（見本院卷第169至176頁）。

是上揭事實均堪認定。

○○○嗣於原審翻改前詞稱：4,000元係給○○○聚餐，不是為了買票云云（見原審卷第86頁）；

及○○○於刑案二審審理時翻異上情陳謂：○○○只說這是聚餐的費用，沒說是選舉的錢云云（見刑案二審卷第312至313頁），○○○於刑案二審審理時改易前詞稱：○○○拿錢叫伊買去煮雞酒，伊最開始以為那是聚餐的錢云云（見刑案二審卷第308至309頁），要與渠等前於刑案歷次所述且互核相符之證詞不合，當係事後飾卸諉過之言，皆無可採。

㈡惟按選罷法第99條第1項規定之投票行賄罪，係以對於有投票權之人，行求期約或交付賄賂或其他不正利益，而約其不行使投票權或為一定之行使為構成要件。

同法第120條第1項第3款所定因當選人有同法第99條第1項賄選行為而提起之當選無效訴訟，該賄選行為雖非以當選人本身親自為之者為限，惟須有直接證據、或綜合其他間接事證，足以證明當選人對他人之賄選行為，有共同參與、授意或同意等不違背其本意，而推由他人實行賄選之情事，始能認為係當選人有同法第99條第1項之賄選行為。

㈢被上訴人主張：上訴人係透過親友連結關係方式競選，而○○○與上訴人有特殊親誼，亦為其鄰居，已退休且時間支配性高，復有為上訴人助選，故上訴人共同參與、授意、同意或不違背其本意，推由○○○買票賄選云云，為上訴人否認，並以前詞置辯。

查：⒈依上訴人陳稱：伊因考量系爭選舉為地方小型選舉，僅於111年11月13日設立服務處，未設立競選總部或招募人員協助競選事宜，本次選舉相關宣傳均由伊、伊之妻子及妻子之姐以徒步拜票方式進行等語（見原審卷第50頁），可知上訴人僅係由其妻子及妻子之姐協助競選活動，並未招募或委請○○○擔任助選人員。

而○○○於刑案偵查中固曾證稱：伊幫上訴人助選，伊與上訴人為叔姪關係云云（見偵查卷第141頁）。

然稽之○○○於同日刑案調查局詢問時業明確證述：伊於系爭選舉中，未受任何候選人競選團隊請託輔選，或擔任輔選幹部、後援會幹部等語（見偵查卷第34頁），酌以○○○於刑案偵查中，亦未具體陳明所稱幫上訴人助選之意，究係受上訴人請託擔任助選人員，或係基於與上訴人間之親屬關係，自發性向他人拉票以助益上訴人之選情，要難徒以○○○於刑案偵查中上開陳詞，遽謂○○○為上訴人之助選人員或樁腳，遑論執此推斷上訴人共同參與、授意、同意○○○買票賄選。

⒉加以○○○於刑案調查局詢問、偵查及一審審理時，暨於原審皆迭證述：上訴人為伊之姪子，伊因本次競選激烈，故私下跟鄰居好朋友○○○、○○○2人買票，沒有再跟他人買票。

伊係自願並自己出錢行賄，未受上訴人之指示，上訴人亦不知情等語（見偵查卷第32、34至35、141頁，刑案一審卷第58、78至79頁，原審卷第87至88、90至91頁）。

是由○○○前揭證詞，實不足認定上訴人對於○○○之買票行為有共同參與、授意、同意等不違背其本意之情事。

⒊被上訴人雖主張：○○○所述自發性買票之時間序、動機、過程均不合理，係刻意製造斷點與上訴人切割，其應係受上訴人授意或同意而買票云云（見原審卷第144至150、225至226頁，本院卷第112至122、217至223、236至238頁）。

惟：⑴○○○與上訴人乃叔姪，參以其與上訴人為鄰居，住處距離甚近，業經○○○於原審證述在卷（見原審卷第88至89頁），並有GOOGLE地圖可憑（見原審卷第287頁）；

且依○○○於111年11月24日刑案調查局詢問時陳稱：（問：近期系爭選舉之候選人中有何人與你見面？）只有上訴人等語（見偵查卷第34頁），可信○○○與上訴人平日尚有往來。

次○○○與○○○、○○○同為鄰居且時常聊天，其與○○○交情甚篤，○○○並以大哥相稱等節，亦據○○○、○○○、○○○於刑案偵查中，及○○○、○○○於刑案二審審理時證述無誤（見偵查卷第141至143、218、224至225頁，刑案二審卷第308、311頁）。

又系爭選舉各候選人均僅得票數百票，兩造得票數更僅相差18票，有中選會計票查詢網頁列印資料可佐（見原審卷第29頁），可徵該次選舉選情膠著。

則○○○基於叔姪親誼，見系爭選舉競爭激烈，為期上訴人當選，遂自行決意向與其素有交往、關係良好且住在附近之○○○、○○○買票，即不無可能，不因其得否因上訴人當選獲取具體個人利益而異。

況○○○縱於調查局上開詢問前曾與上訴人碰面，亦難率謂見面時點即在本件買票行為前。

且上訴人既參與選舉，自須向親友拉票請託支持，尚不能徒憑上訴人與○○○於系爭選舉前有所聯繫見面之事實，遽指上訴人即知悉或同意○○○買票賄選。

⑵上訴人之競選服務處係於111年11月13日設立，業經上訴人陳述如前（見原審卷第50頁）。

而○○○早於同年月12日即向○○○買票，亦經認定如上。

固可知○○○於原審證稱：伊於上訴人競選服務處成立後，始知上訴人要競選鄉民代表云云（見原審卷第89頁），及於刑案調查局詢問時陳謂：伊於同年月上訴人候選人登記總部建立後，才知上訴人參選系爭選舉云云（見偵查卷第33至34頁），尚與事實不符。

然中選會於同年9月2日即完成系爭選舉候選人參選登記，並擇期公告候選人名單，有中選會同日新聞稿可憑（見原審卷第155至156頁），可見上訴人參與系爭選舉一節，當屬眾所週知之事，並非秘密；

況○○○必係因悉上訴人已為候選人，方會向他人買票。

準此，○○○何時、如何知悉上訴人參選乙節，本無從憑以判斷其為自發抑或受人指使買票；

其就此所證無論是否經司法機關採信，亦不足創造得與上訴人切割之斷點，或使上訴人可以撇清干係，自難因○○○此部分證詞於時間序上與事實略有歧異，遽謂其所證自發性買票等節純屬迴護上訴人之虛詞，更不足因此推斷上訴人即有共同參與、授意或同意○○○買票賄選。

⑶又○○○除向○○○、○○○2人買票外，未再廣向他人買票一事，無從憑以率謂其所證自發性買票有何不合理之情形。

而○○○係詢問○○○、○○○家中有投票權之人數後，當場按此計算賄款金額並交付等節，固經○○○、○○○於刑案調查局詢問及偵查中各證述明確（見偵查卷第65至67、103至105、218至219、224至225頁）。

惟○○○縱與○○○、○○○關係良好，未必詳悉渠等家中成員之設籍情形、年齡幾何、就系爭選舉有無投票權等細節，則○○○既已決意向○○○、○○○2人買票，為冀能於此範圍內爭取最大限度支持，遂順勢探問渠等家中可掌控之投票權數，除難認與事理有違，亦無從執以遽推其買票行為與上訴人有關。

⑷○○○現已退休，仰賴每月2萬多元之退休金生活，且須扶養高齡母親等情，固據○○○於原審及刑案一審審理時陳述明確（見原審卷第88頁，刑案一審卷第81至82頁）。

然依○○○上述資力情形，尚未達於無法自行支出5,000元之程度，且以○○○與上訴人之親屬關係，其願犧牲可支配之生活費金額，自掏腰包為上訴人買票，亦非顯悖於常情，本件復無其他事證可認○○○買票之賄款資金確源於上訴人，容難率謂○○○所證自願出資買票為不可採。

⑸○○○於系爭選舉期間，未贊助金錢、物品或為上訴人發放競選物品或文宣，為○○○於原審證述在卷（見原審卷第91頁）。

惟此與○○○有無自發性買票之動機或可能，並無必然關連，無從遽指○○○之證詞有何不合理或矛盾可言。

再者，縱令○○○知悉其買票行為倘遭查獲，可能導致上訴人當選無效，尚不足執以推謂其於買票前確曾審慎考慮行動後果，更難率認其必會先告知上訴人、與之商量、經上訴人同意始為買票。

況○○○因自信係向與其關係良好之鄰居○○○、○○○買票，行動隱密不致遭查獲，方鋌而走險自行為上訴人買票賄選，衡情亦不無可能。

至於○○○於原審就苗栗縣造橋鄉前鄉長或其他鄉民代表所為證詞（見原審卷第88頁），或其是否知悉其他政治人物因賄選遭法院判決當選無效等項，與本件買票行為全然無涉，除無從推斷○○○於原審所證自發性買票為虛，尤難徒憑○○○與上訴人有叔姪親誼、住處與上訴人緊鄰、已退休而有相當時間可供支配、與其他候選人無利益關係等節，遽認○○○於買票前，確曾告知上訴人，而經上訴人授意或同意買票。

是被上訴人之前揭主張，無可憑取。

⒋按認定事實應憑證據，不能以單純論理為臆測之根據，而就訟爭事實為推認判斷。

依上所述，本件既乏證據足以證明上訴人對○○○之賄選行為，有共同參與、授意或同意等不違背其本意，而推由○○○實行賄選之情事，參以上訴人並未經檢察官以違反選罷法為由提起公訴，為上訴人陳述在卷（見原審卷第53、166頁），且未據被上訴人爭執，可見經檢察官進行選舉查察，尚未查得上訴人本人有何賄選之事證，尤難謂上訴人確與○○○共同賄選，是自不得徒以單純論理臆測，遽行推斷上訴人有選罷法第99條第1項之賄選行為。

則被上訴人依修正前同法第120條第1項第3款規定，請求判決上訴人之當選無效，即屬無據。

四、綜上所述，被上訴人依112年6月9日修正前選罷法第120條第1項第3款規定，請求判決上訴人於系爭選舉之當選無效，為無理由，應予駁回。

原審為上訴人敗訴之判決，尚有未恰。

上訴意旨指摘原判決不當，求予廢棄改判，為有理由，爰由本院廢棄改判如主文第2項所示。

五、本件事證已臻明確，兩造其餘攻擊防禦方法及所提證據，經本院審酌後，認於判決結果均不生影響，爰不一一予以論駁贅述。

六、據上論結，本件上訴為有理由，爰判決如主文。

中 華 民 國 113 年 3 月 20 日
選舉法庭 審判長法 官 吳美蒼
法 官 郭妙俐
法 官 李佳芳
正本係照原本作成。
不得上訴及聲請再審。
書記官 卓佳儀

中 華 民 國 113 年 3 月 20 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