臺灣臺南地方法院刑事-TNDM,105,簡上,293,20170608,1

臺灣臺南地方法院刑事判決 105年度簡上字第293號
上 訴 人 臺灣臺南地方法院檢察署檢察官
上 訴 人
即 被 告 朱玲貞
選任辯護人 王竑力律師
上列上訴人因被告妨害名譽案件，對於本院中華民國105年9月23日105年度簡字第1859號簡易判決（偵查案號：臺灣臺南地方法院檢察署104年度營偵字第2139號）不服，提起上訴，本院管轄之第二審合議庭判決如下：

主 文

上訴駁回。

犯罪事實

一、朱玲貞與葉雅方本為朋友關係。朱玲貞因不滿葉雅方與其前男友交往，竟意圖散布於眾，基於誹謗之犯意，分別於如附表所示時間，在不詳地點，以網際網路連線至臉書社群網站「新營大小事」社團後，以臉書帳號「朱玲貞」之名義，在該特定多數人得以共見共聞之網頁上，張貼如附表所示之文字，並在如附表所示文字下方張貼葉雅方之照片，以此方式指摘葉雅方行為不檢，足以貶損葉雅方之名譽。

嗣經葉雅方報警處理，為警循線查悉上情。

二、案經葉雅方訴由臺南市政府警察局新營分局移送臺灣臺南地方法院檢察署檢察官偵查聲請簡易判決處刑。

理 由

壹、程序事項按被告以外之人於審判外之陳述，雖不符刑事訴訟法第159條之1至第159條之4 之規定，而經當事人於審判程序同意作為證據，法院審酌該言詞陳述或書面陳述作成時之情況，認為適當者，亦得為證據。

當事人、代理人或辯護人於法院調查證據時，知有同法第159條第1項不得為證據之情形，而未於言詞辯論終結前聲明異議者，視為有前項之同意，同法第159條之5定有明文。

上開條文之立法意旨在於傳聞證據未經當事人之反對詰問予以核實前，原則上先予排除，惟若當事人已放棄其對質、詰問權，並於審判程序中表明同意該等傳聞證據可作為證據，或於言詞辯論終結前未聲明異議，基於尊重當事人對傳聞證據之處分權，且證據資料愈豐富，愈有助於真實發見之理念，並強化言詞辯論主義，使訴訟程序得以順暢進行，上開傳聞證據亦均具有證據能力。

經查，本件理由欄所引用具有傳聞性質之證據資料，被告及其辯護人於本院準備程序及審理時，均同意做為證據使用，本院復查該等證據無違法不當取證或其他瑕疵，因認以之作為證據均屬適當，揆諸前揭規定與說明，均具有證據能力。

貳、實體事項

一、訊據被告固不否認有於臉書網頁張貼如附表所示文字之事實，惟矢口否認有何散布文字誹謗犯行，辯稱：其忘記如附表所示文字係張貼在臉書社群網站「新營大小事」社團或自己之臉書社群網頁；

又就附表編號一部分，被告乃陳述事實，亦係對可受公評之事，而為適當之評論；

就附表編號二部分，被告並未指名道姓，均不構成犯罪云云。

經查：

（一）被告朱玲貞與告訴人葉雅方本為朋友關係；被告於如附表所示時間，在不詳地點，以網際網路連線至臉書社群網站後，以臉書帳號「朱玲貞」之名義，在該特定多數人得以共見共聞之網頁上，張貼如附表所示之文字，並在如附表編號一所示文字下方張貼告訴人照片等事實，業據被告坦承不諱，核與告訴人之陳述相符，復有網頁翻拍照片2張附卷可稽（參見警卷第13頁），堪可認定。

（二）如附表所示文字係張貼在臉書社群網站「新營大小事」社團一事，業據告訴人陳述明確，被告於警詢及偵查中亦未爭執，參以如附表編號二文字之網頁翻拍照片已顯示「新營大小事」，文字內容亦有「新營人大家注意了」等詞句等情，堪認如附表所示文字確均係張貼在臉書社群網站「新營大小事」社團無誤。

又依據如附表所示文字之網頁翻拍照片，如附表編號一所示文字內容，已載明告訴人姓名，下方並張貼有告訴人之2張照片，如附表編號二所示文字內容，雖未載明告訴人之姓名，然文字內容已敘明「照片中的人」，而文字下方亦張貼有告訴人之3張照片（其中2張為告訴人之獨照，另1張為告訴人與被告在內多人聚餐之照片），是就文字與照片整體以觀，可知被告文字內容指摘之對象即為告訴人無訛。

再者，上開「新營大小事」雖為不公開社團，然社團成員高達36,086人，有網頁翻拍畫面1張在卷可佐（參見臺灣臺南地方法院檢察署104年度核交字第6024號卷第12頁），而被告所張貼如附表所示文字，諸如「破壞我跟我的男人的感情」、「硬拆散我們」、「小三就是小三」、「有婦之夫也搞，有男友的也搶」、「照片中的人在新營騙下所有給她愛心」、「出門穿金戴銀手上提的是正牌Lv手上戴的是上等玉鐲子身上用的是上萬塊的蘋果手機，她真的很窮窮到錢沒地方可花，......她就是為了生這兩個到處騙愛心......」等，顯在指摘告訴人有介入他人婚姻、破壞被告與其前男友之男女朋友關係、假裝貧窮騙取社會愛心等具體事實，衡諸社會常情，已足使進入該社團閱覽之特定多數人，就告訴人之人格、名譽產生負面評價，顯足以毀損告訴人之名譽。

從而，被告意圖散布於眾，散布文字指摘足以毀損告訴人名譽之事之犯行，應堪認定。

（三）被告雖以上情置辯，然而：１、被告雖未於附表編號二所示文字指出告訴人之姓名，然其於文字一開頭即敘明「新營人大家注意了。

照片中的人在新營騙下所有給她愛心」等文字，顯然該篇文章應有附上被告指摘對象之照片，否則整篇文章將不完整，閱讀者將不知被告指摘何人，被告亦無法達成其張貼文字促使新營人注意該人之目的；

又被告於本院審理時已自承該篇文字下方之團體聚餐照片為其拍攝（參見本院簡上卷第70頁背面），是從整體以觀，如附表編號二文字下方張貼之告訴人3張照片，應係被告為與文章內容相呼應所張貼無訛。

是被告雖未於如附表編號二文字內表示告訴人之姓名，然從被告張貼於文章下方之告訴人照片，閱覽該篇文章之人，自得知悉被告指摘之對象為告訴人。

從而，被告辯稱其未指名道姓，否認誹謗告訴人之行為云云，即難憑採。

２、按對於所誹謗之事，能證明其為真實者，不罰；

但涉於私德而與公共利益無關者，不在此限；

以善意發表言論，對於可受公評之事，而為適當之評論者，不罰，刑法第310條第3項、第311條第1項第3款，分別定有明文。

又言論可分為事實陳述與意見表達，前者具有可證明性，後者乃行為人表示自己之見解或立場，屬主觀價值判斷之範疇，無所謂真實與否。

行為人之言論損及他人名譽時，如其言論屬陳述事實時，如能證明其為真實，或行為人雖不能證明言論內容為真實，但依其所提證據資料，足認為行為人有相當理由確信其為真實者，本可依刑法第310條第3項規定阻卻違法，惟其言論內容涉及個人私德者，則須與「公共事務」或「與公共相關事務」之公共利益有關，倘僅涉及私德而與公共利益無關者，仍不能阻卻違法。

而所謂私德，係指私人德性，亦即有關個人私生活之事項；

所謂公共利益，係指與社會上不特定人或多數人有關之利益。

如其言論屬意見表達時，若係善意發表，對於可受公評之事，而為適當之評論者，則可依刑法第311條第1項第3款規定阻卻違法，而從上開「可受公評之事」、「適當之評論」規定可知，此款阻卻違法事由僅限於對「公共事務」之「合理評論」，蓋在牽涉到公共事務時，才值得以犧牲個人名譽法益為代價，鼓勵對於公眾事務有能力發言者，在有限證據或事實的基礎上，去發表意見，進而鼓勵資訊流通、發現真實，是若與「公共事務」無關，或非「意見表達」，均無此款阻卻違法事由之適用。

再者，事實陳述與意見表達在概念上偶有流動，有時難期涇渭分明，若言論係以某項事實為基礎，或發言過程中夾論夾敘，將事實敘述與評論混為一談，在評價言論自由與保障個人名譽權之考量上，仍應考慮事實之真偽，倘行為人所述事實足以貶損他人之社會評價而侵害他人名譽，而行為人又未能證明所陳述事實為真，仍不得阻卻違法。

查本案被告指摘告訴人破壞被告與其前男友之男女朋友關係、介入他人婚姻、假裝貧窮騙取愛心等事，核屬事實陳述，本無刑法第311條第1項第3款「以善意發表言論，對於可受公評之事，而為適當之評論者，不罰」阻卻違法事由規定之適用。

又告訴人已否認介入被告與其前男友之男女朋友關係或有假裝貧窮騙取愛心等事，被告亦未提出任何證據資料以證明其指摘之事實為真或有何令其確信所指摘事項為真之相當理由或證據資料，是其指摘上情，已難認定為真實；

而被告雖提出刑事告訴狀、刑事補充告訴狀（被告均為蔡仕元、葉雅芳）、照片等證據以證明其指摘告訴人介入他人婚姻之事為真，然告訴人並非公眾人物，其是否介入他人婚姻，僅係告訴人個人生活領域之隱私範圍，與社會公共利益無涉，而純屬私德之範疇，實不容他人任意指摘，是被告指摘上開事實，均無刑法第310條第3項前段「對於所誹謗之事，能證明其為真實者，不罰」阻卻違法事由規定之適用。

從而，被告辯稱其行為得阻卻違法云云，應有未洽。

（四）綜上所述，本案事證明確，被告犯行堪可認定，應依法論科。

被告上開所辯，無非卸責之詞，不足採信。

二、論罪科刑及駁回上訴之理由：

（一）按刑法第310條誹謗罪之成立，必須意圖散布於眾，而指摘或傳述足以毀損他人名譽之具體事實，尚僅抽象的公然為謾罵或嘲弄，並未指摘具體事實，則屬刑法第309條第1項公然侮辱罪範疇（最高法院86年度台上字第6920號判決意旨參照）。

次按刑法第310條第2項之散布文字誹謗罪，其所謂之「散布」，係指散播傳布於不特定人或特定多數人，使大眾得知悉其內容者而言，而細繹刑法加重誹謗罪加重處罰之立法理由，乃衡量文字、圖畫之散布較普通誹謗罪之口頭上指摘或傳述，傳播範圍較廣、持續性較久遠、所造成之危害顯然較重所致；

而電磁紀錄是表現文字之方法、工具之一種，與傳單、報章等亦僅係表現文字之媒介，呈現文字態樣並無二致，猶有甚者，乃電磁紀錄方式呈現文字散布之程度無遠弗屆，危害法益之程度更深更廣，應論以加重誹謗罪，始為適當。

被告所張貼如附表所示文字，係在指摘足以毀損告訴人名譽之具體事實，是核被告所為，係犯刑法第310條第2項散布文字誹謗罪。

（二）按接續犯之適用，應符合適度評價原則，除行為人主觀上必須基於單一犯意，以數個舉動接續進行，而侵害同一法益，在時間、空間上有密接關係，依一般社會健全觀念，難以強行分開外，尤須該數個舉動在刑法評價上，以合為包括之一行為予以評價較為合理，始得依接續犯論以包括之一罪，否則仍應依一般法律適用原則，以一行為一罪一罰處遇之（最高法院106年度台上字第1134號判決意旨參照）。

查被告張貼如附表編號一、二之文字，其各次行爲間不同，指摘內容絕大部分有異，依一般社會健全觀念，客觀上明顯可分，在刑法評價上，各具獨立性，均可獨立成罪，自非接續犯，而應按其行為次數，分論併罰。

從而，被告二次散布文字誹謗犯行，犯意各別，行為互異，應予分論併罰。

檢察官及被告均主張或辯稱係接續犯云云，均有誤會。

（三）原審同此認定，以被告犯刑法第310條第2項散布文字誹謗罪事證明確，並審酌被告不思以理性溝通方式解決雙方間之糾紛，竟恣意於網路上散布不當之言論誹謗告訴人，足以貶損告訴人於社會上之人格及地位，且網際網路傳播資訊之速度極快，對於告訴人名譽造成之影響難以彌補，所為不僅欠缺尊重他人人格法益之觀念，並致告訴人受有精神上之痛苦，所為實有不該；

兼衡被告犯後猶否認犯行，難認有悔意，且迄今未與告訴人和解，暨其高職畢業之智識程度及自陳生活狀況為貧寒等一切情狀，量處如原審判決主文所示之刑，並諭知易科罰金之折算標準及定應執行刑，其認事用法均無違誤，量刑亦甚妥適。

檢察官固依告訴人之請求，以被告未賠償告訴人所受損害，亦未還告訴人清白為由，主張原審量刑過輕，而提起上訴，請求本院撤銷改判云云。

惟按刑之量定，係實體法上賦予法院得為自由裁量之事項，倘其未有逾越法律所規定之範圍，或濫用其權限，即不得任意指摘為違法，以為上訴之理由（最高法院75年台上字第7033號判例意旨參照）。

查本案被告所犯刑法第310條第2項散布文字誹謗罪之法定刑為2年以下有期徒刑、拘役或1千元以下罰金，原審既已斟酌全案情節、刑法第57條各款情形，且未逾越法定刑之範圍，或有何違反比例原則及罪刑相當原則之情形，顯無違法或不當之處，檢察官以前揭理由指摘原判決不當，請求從重量刑，為無理由；

另被告上訴意旨，仍執陳詞否認犯罪，亦無理由，均應予以駁回。

（四）被告上訴意旨雖另請求本院予以緩刑宣告云云，然被告前未曾因故意犯罪受有期徒刑以上刑之宣告，固有臺灣高等法院被告前案紀錄表1份在卷可稽，惟其迄未完全坦承犯行，亦未與告訴人達成和解，難認被告已深知己錯，而無再犯之虞；

況原審已審酌其犯罪情節從輕量刑，若再予宣告緩刑，恐失諸輕縱，無法實現基本之社會公義。

從而，本院認被告仍應接受刑罰之制裁，始足以維護社會正義，並收教化之效，故不為緩刑之宣告。

（五）綜上所述，原審判決之認事用法均無違誤，量刑亦稱允當，上訴人以上開上訴意旨上訴求予撤銷改判，均無理由，應予駁回。

據上論斷，應依刑事訴訟法第455條之1第1項、第3項、第368條，判決如主文。

本案經檢察官邱朝智到庭執行職務。

中 華 民 國 106 年 6 月 8 日
刑事第五庭 審判長法 官 林逸梅
法 官 黃琴媛
法 官 李俊彬
以上正本證明與原本無異。
不得上訴。
書記官 周玉茹
中 華 民 國 106 年 6 月 8 日
附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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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編號│張貼人│     張貼日期     │       張貼內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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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 │朱玲貞│104年8月7日（被告 │葉雅方(美果)你如果不出│
│    │      │自陳與前男友分手日│來面對，就不要作那下三│
│    │      │）至104年8月14日20│濫的事情，以為躲避就沒│
│    │      │時45分間某日某時許│事嗎？你敢不敢到城隍廟│
│    │      │                  │發示，你沒破壞我跟我的│
│    │      │                  │男人的感情，我才前腳兩│
│    │      │                  │三天分手，過兩天你就在│
│    │      │                  │那喊我的男人老公老公，│
│    │      │                  │真是讓人作噁。沒想到我│
│    │      │                  │把你當姐姐看待，你也見│
│    │      │                  │不得我們恩愛，就那麼狠│
│    │      │                  │心硬拆散我們，你不怕會│
│    │      │                  │有報應嗎？你兩小孩的應│
│    │      │                  │證還不夠嗎？小三就是小│
│    │      │                  │三還怕人家講嗎？我不怕│
│    │      │                  │你去告啦？我不想要的你│
│    │      │                  │也休想在那裡爽啦。    │
├──┼───┼─────────┼───────────┤
│ 二 │朱玲貞│104年8月7日（被告 │新營人大家注意了。照片│
│    │      │自陳與前男友分手日│中的人在新營騙下所有給│
│    │      │）至104年9月20日22│她愛心，捐物資給她的她│
│    │      │時9分間某日某時許 │都多到可以浪費，浪費到│
│    │      │                  │拿去賣剩至為了面子拿去│
│    │      │                  │送人，你們都上當了她能│
│    │      │                  │從高雄騙到我們此地，有│
│    │      │                  │婦之夫也搞，有男友的也│
│    │      │                  │搶，我真不知道她生在，│
│    │      │                  │這世上有何用處，出門穿│
│    │      │                  │金戴銀手上提的是正牌Lv│
│    │      │                  │手上戴的是上等的玉鐲子│
│    │      │                  │身上用的是上萬塊的蘋果│
│    │      │                  │手機，她真的很窮窮到錢│
│    │      │                  │沒地方可花，出門只吃乖│
│    │      │                  │～快去睡吧餐廳不吃路邊│
│    │      │                  │攤，話說有婦之夫呢！她│
│    │      │                  │就是為了生這兩個到處騙│
│    │      │                  │愛心，家扶，社會局，還│
│    │      │                  │有中低收入戶跟低收入戶│
│    │      │                  │，像這種人因該要趕出新│
│    │      │                  │營才對，不要丟新營人的│
│    │      │                  │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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