臺灣高等法院臺南分院刑事-TNHM,110,上易,48,20210330,1

臺灣高等法院臺南分院刑事判決
110年度上易字第48號
上 訴 人 臺灣嘉義地方檢察署檢察官
被 告 李金輝



王得意



上列上訴人因被告等誹謗案件，不服臺灣嘉義地方法院109年度易字第511號中華民國109年11月30日第一審判決（起訴案號：臺灣嘉義地方檢察署109年度偵字第2461號），提起上訴，本院判決如下：

主 文

上訴駁回。

理 由

一、公訴意旨略以：被告李金輝、王得意與告訴人吳柏輝均係嘉義市公園街「○○豪景大樓」之管理員，被告2人因懷疑告訴人侵吞嘉義郵局發給該大樓管理員之禮券，而該大樓管理委員會又未積極處理，竟共同意圖散布於眾，基於加重誹謗之犯意聯絡，於民國109年2月16日20時4分許（起訴書誤載為2月19日19時許，經檢察官當庭更正），將被告李金輝以電腦繕打而製作之內容為「本大樓管理員吳柏輝，今年郵局發放禮券據為己有，侵佔還強詞奪理，辯稱無收到禮券」等指摘告訴人侵吞郵局禮券之文字公告4份，分別張貼在「○○豪景大樓」4部電梯內，使全體住戶均得以閱覽知悉而加以散布，足生損害於告訴人之名譽，因認被告2人涉犯刑法第310條第2項散布文字誹謗罪嫌。

二、犯罪事實應依證據認定之，無證據不得認定犯罪事實。不能證明被告犯罪或其行為不罰者，應諭知無罪之判決，刑事訴訟法第154條第2項及第301條第1項分別定有明文。

又在訴訟上用以證明事實之證據，須於通常一般之人均不致於有所懷疑，而得確信其為真實之程度者，始得據以為有罪之認定；

倘其證明尚未達到此一程度，而有合理之懷疑存在，致使無從為有罪之確信時，即應為無罪之判決。

三、查被告2人及告訴人均係○○豪景大樓之管理員，郵差有於109年1月8日將嘉義郵局發放與該大樓管理員之禮券交由告訴人，被告2人於109年2月16日20時3、4分許，於該大樓之4部電梯內，分別張貼內容為「本大樓管理員吳柏輝，今年郵局發放禮券據為己有，侵佔還強詞奪理，辯稱無收到禮券，經郵政人員證實早在109年1月8日發放，由吳柏輝先生簽收，此人還不承認，真是可恥，不知廉恥悲哀。

郵政人員稱，吳柏輝先生不作合理解釋，置之不理將尋法律途徑。」

之公告，業據被告2人坦承不爭執，並有上開公告、電梯照片、監視器畫面擷取照片3張、贈品簽收清單翻拍照片在卷可憑（警卷第12、17-19、22頁），此部分事實，應堪認定。

四、公訴人認被告涉有前開加重誹謗罪嫌，要以被告二人之供述、告訴人之指訴為據，惟被告二人否認犯行，辯稱：伊之公告僅係陳述事實，伊有先問送禮券之郵局人員查證600元已由告訴人簽收，亦有向告訴人詢問有無簽收，告訴人始承認收到200元紅包袋，再於LINE群組內表示願補付被告二人各200元，伊等之公告是對事實合理評論等語。

五、按刑法第310條第3項規定：「對於所誹謗之事，能證明其為真實者，不罰，但涉於私德而與公共利益無關者，不在此限」；

大法官釋字第509號解釋更援引美國「真實惡意原則」(Actual malice)，揭示證明真實之程度，以「依其所提證據資料，認為行為人有相當理由確信其為真實者」已足；

刑法第311條第3款規定：「以善意發表言論，而有左列情形之一者，不罰：...三、對於可受公評之事，而為適當之評論者。

...」，至於適當與否，應本於社會相當性，就誹謗具體事實，依社會一般通念決之。

如其評論既無惡意且屬適當，即不得責以誹謗罪刑罰。

查：

(一)告訴人為該大樓之管理員，代郵局轉分發信件給大樓住戶，因之嘉義郵局每年按公寓大樓為單位，不論管理員人數，每單位贈送6百元禮券，為證人即郵局稽查員謝易澄原審證述在卷（原審卷第85頁），告訴人於本院亦坦認：因我在那邊工作10年，之前收了600元，我都有分給他們，這次只有200元，我才沒有分給他們等語（本院卷第65頁），紅包袋照片可佐（交查卷第31頁），則被告二人對告訴人擅自決定未均分紅包之事，於公寓大樓內張貼公告質疑侵占等言論，指摘管理員執行職務之操守正當與否，並非僅涉及私德，而與公共利益有關，為可受公評之事。

(二)被告二人張貼公告發表評論之前，已有下列之查證資料：⒈被告李金輝於公告之前，有先詢問分送禮券之郵局人員，查證本次發放600元且已由告訴人簽收乙情，業據證人即郵局稽查員謝易澄於原審證述：「109年1月7日嘉義郵局把全嘉義市公寓大廈的禮券，發放給我們稽查，由稽查分裝禮券，我們用紅包袋裝，一月八日交由投遞人員投遞...」 、「一月八日簽收，大約在二個禮拜後，李金輝有打電話詢問我禮品送達沒有。」

、「（之後你有無再到○○豪景大樓做說明？）有，二個禮拜後李金輝有來電，我有把簽收單影印給李金輝，證實是吳柏輝簽收。」

（原審卷第85、86、87頁），並有該證人於原審當庭提出100年至108年嘉義郵局贈送大樓管理單位贈品簽收清單可佐（原審卷第103至111頁）；

則被告李金輝據前開查證資料而為共同評論，確屬有據。

⒉被告王得意於公告之前，與告訴人、主任委員張惠慈於109年2月6日在管理委員會之LINE群組詢問告訴人有無收到600元禮券，被告始在LINE群組表示收到200元禮券紅包袋，並表示歉意，願賠付被告二人各二百元乙情，亦有LINE照片可憑（警卷第14頁），被告（吳）、委員會主委（張）、王得意（王）間之對話如下：張：上圖簽單是今天郵差督察來說是每棟都發六張的紅包，而且都是預先裝好的。

是取出來才二張嗎？是否當面點收？王：郵局督察及送信人員都說紅包裡裝的是6百元來爾富禮券郵局人員可認證吳：不好意思讓委員費心了，既是我簽名就要承擔，以後我做事要細心點，二位同事我會拿二佰元給它們並說對不起，對不起麻煩各委員了。

綜上，被告王得意於公告之前，於109年2月6日管理委員會之LINE群組，向告訴人查證，告訴人坦認有收到禮券紅包，被告王得意據前開查證資料而為共同評論，亦屬有據。

⒊依告訴人於本院供承：「（紅包袋上有無填寫姓名？）沒有」、「（謝易澄證稱表示向來紅包袋有600元禮券，萊爾富禮券6張，有何意見？）往年的確如此，但今年只有200元，我才以為只有我自己的部分，才沒分給被告等人，如果跟以前一樣都是600元，我就會分給被告等人。」

（本院卷第65、67頁），然告訴人既知依據慣例，郵局所發禮券係給與所有管理員，且紅包袋上既無名字，無論紅包袋內為600元或200元，並無單獨給與告訴人之可能，告訴人竟全數占有，不予均分，已然有違常理。

⒋況告訴人於109年1月8日簽收之後，遲至同年2月6日經被告王得意、主委張惠慈於LINE群組內質問，始坦承有收到紅包袋，已相距近一個月，於工作倫理上，即難謂具有社會相當性，兼以告訴人於本院亦供承：「（你認為被告等人懷疑是否合理？）被告等人可以懷疑我，但不可傷害我。」

（本院卷第67頁），亦自承其所為有可懷疑之處，僅不認同傷害人格（公然侮辱）部分，亦可佐認依社會通念，被告二人依查證所得資料，張貼公告質疑「發放禮券據為己有，侵佔還強詞奪理，辯稱無收到禮券」等文字，主觀上乃有相當理由確信其為真實，難謂係惡意為之。

(三)綜上，被告2人張貼公告之內容，涉及管理員之操守，與大樓住戶之公共利益有關，且被告2人張貼公告前，已為合理之查證，依其等查證結果，有相當理由認為其等張貼之內容為真實，公共利益事項之合理評論，尚難認定有以指摘或傳述不實事項誹謗告訴人之犯意。

本件依檢察官所提出之各項證據，並不足以使本院形成有罪之確信，依上開說明，自應為被告2人無罪之諭知。

六、上訴審判斷

(一)原審認為被告二人被訴犯罪不能證明，而諭知無罪，本院經核並無違誤。

(二)檢察官據告訴人吳柏輝具狀請求檢察官上訴，略以：「被告二人在法庭上坦承犯行，亦有公告單、監視器畫面截圖、監視器影像光碟為證，告訴人對於誹謗罪不成立之判決不服，被告等亦成立公然侮辱罪」云云，惟查：⒈刑法第310條第3項、第311條第2款關於誹謗例外不罰規定，乃本於言論自由基本權利，於公共利益或可受公評事項之善意評論等合理評論範圍，使人格名譽權於此範圍內為必要之退讓，並非一有貶抑名譽權之情事，即逕以誹謗罪責相加，本件原判決已詳述被告二人對張貼公告之客觀事實並無爭執，然因有相當查證且事涉公益而為合理評論，而認定不能證明被告二人有誹謗之故意，已詳述如前。

⒉至於被告二人於公告內雖同時以「真是可恥，不知廉恥悲哀。」

等侮辱人格用語，貶損告訴人人格在社會之評價，乃另涉公然侮辱犯行，此部分並非在起訴犯罪事實，不在本院審理範圍，且起訴部分既經無罪諭知，與公然侮辱部分自無一罪之不可分關係，無從併予審理。

從而，上訴意旨所執前詞之指摘，並未再行舉證證明，復經本院逐一論駁如前，其上訴為無理由，應予駁回。

據上論斷，依刑事訴訟法第368條，判決如主文。

本案經檢察官柯文綾提起公訴，檢察官楊麒嘉提起上訴，檢察官章京文於本院到庭執行職務。

中 華 民 國 110 年 3 月 30 日
刑事第四庭 審判長法 官 郭玫利
法 官 陳金虎
法 官 蔡廷宜
以上正本證明與原本無異。
不得上訴。
書記官 葉宥鈞
中 華 民 國 110 年 3 月 30 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