臺灣高等法院臺南分院民事-TNHV,110,上易,191,20220217,1

臺灣高等法院臺南分院民事判決
110年度上易字第191號
上訴人即附
帶被上訴人 陳宏曄
訴訟代理人 陳澤嘉律師
林子恒律師
蔡翔安律師
被上訴人即
附帶上訴人 黃水發
訴訟代理人 陳中為律師
複 代理人 古富祺律師
上列當事人間請求清償借款事件，上訴人對於中華民國110年3月29日臺灣嘉義地方法院第一審判決（109年度重訴字第3號），提起上訴，被上訴人為附帶上訴，本院於111年1月20日言詞辯論終結，判決如下：

主 文

原判決關於命上訴人給付新臺幣322萬元本金部分，自民國110年7月20日起至清償日止，超過按年息百分之16計算之利息部分，暨除確定部分外訴訟費用之裁判均廢棄。

上開廢棄部分，被上訴人在第一審之訴駁回。

其餘上訴及附帶上訴均駁回。

第一（除確定部分外）、二審訴訟費用，關於上訴部分由上訴人負擔10分之9，餘由被上訴人負擔；

關於第二審附帶上訴部分，由附帶上訴人負擔。

事實及理由

壹、程序部分：

一、被上訴人即附帶上訴人黃水發（下稱黃水發）在原審起訴主張之事實為：其經營當舖業，上訴人即附帶被上訴人陳宏曄（下稱陳宏曄）於民國（下同）102年9月12日前來當舖借款新臺幣（下同）350萬元，約定利息為每月百分之2.5，陳宏曄並開立加計半年利息合計票面金額400萬元之借據及本票各1紙交付黃水發，作為借款證明及還款擔保，黃水發已如數交付借款。詎半年屆期後，陳宏曄未依約清償，且避不見面。嗣陳宏曄於108年6月5日再次前來借款，為清償前欠350萬元借款，陳宏曄遂再開立本金350萬元本票1紙，及自行計算至107年1月1日之利息350萬元本票1紙交付黃水發。然上開借款迄今仍未清償。為此，爰依消費借貸及票據之法律關係，請求陳宏曄應給付700萬元，及其中本金350萬元部分，自107年1月2日起至清償日止，按年息百分之20計算之利息。惟黃水發嗣於原審及本院審理中已就借款之經過，更正如後所述，核其所為更正並不涉及訴訟標的之變更追加，應屬補充或更正事實上之陳述，應予准許。

二、按不變更訴訟標的，而補充或更正事實上或法律上之陳述者，非為訴之變更或追加；

民事訴訟法第463條、第256條定有明文。

本件黃水發於原審係依消費借貸及票據之法律關係，請求陳宏曄給付700萬元本息（見原審卷第70頁）；

經原審判決陳宏曄部分敗訴後，陳宏曄就敗訴部分提起部分上訴，黃水發則提起附帶上訴。

嗣黃水發於本院審理中，補充請求權基礎為依民法第474條消費借貸、票據法第22條第4項利益償還請求權及當舖業法第11條第2項、第20條第1項規定而為請求（見本院卷第181、241、259頁），核屬不變更訴訟標的而補充法律上之陳述，揆諸上揭規定，自非訴之變更或追加，合先敘明。

三、黃水發雖於本院更正起訴事實時，請求陳宏曄應給付700萬元，及其中350萬元本金部分，自107年1月2日起至清償日止，按「年息百分之30」計算之利息（見本院卷第260頁）。

然查，黃水發在原審僅請求按年息百分之20計算之利息（見原審卷第69頁），而其復未於本院擴張該部分起訴聲明，僅將按「年息百分之30」計算之利息數額依附帶上訴方式提出，是本院於其附帶上訴部分加以審酌即可。

四、黃水發於本院主張：縱認本件借款無當舖業法之適用，則依400萬元本票條款第4條及借據條款第3條約定「屆清償日期未清償，以違約論，違約金每百元每逾一日以一角計算」，其自得請求陳宏曄給付按借款本金350萬元，依每百元每逾一日以一角計算之違約金，則其請求陳宏曄給付700萬元，仍屬有據云云（見本院卷第272頁）。

按當事人不得於第二審訴訟程序提出新攻擊或防禦方法；

民事訴訟法第447條第1項前段定有明文。

本件黃水發於原審僅主張陳宏曄應給付本金及利息各350萬元（共700萬元），未曾提及陳宏曄應併給付違約金，堪認該部分屬新攻擊防禦方法之提出，並非對於在第一審已提出之攻擊防禦方法為補充；

且黃水發於第一審即委任律師主張權利，其明知違約金之約定，卻未於第一審提出，難認無可歸責；

此外經核亦無不許其提出，有何顯失公平之情。

是以，黃水發主張其違約金之請求有民事訴訟法第255條第1項但書第2、3款、第256條及第447條第1項但書第3、5、6款規定之適用云云，洵無可採。

至本院准許陳宏曄於本院提出自110年7月20日起之法定遲延利息應減至百分之16一節，此乃遵照修正後民法第205條之規定所當然，要難以此謂本院未公平對待兩造，附此說明。

貳、實體部分：

一、黃水發於原審起訴主張：㈠陳宏曄於102年7月至9月間分三次至黃水發經營之永吉當舖各借款100萬元、100萬元、150萬元，合計350萬元，均約定利息以每月百分之2.5計算(即年息百分之30)。

第一、二次借款，陳建成陪同前來，由陳宏曄單獨向黃水發借款100萬元、100萬元，並由陳宏曄單獨簽立同額借據及本票予黃水發作為擔保，黃水發亦當場交付100萬元、100萬元現金予陳宏曄收受；

第三次（即102年9月12日)借款，童翊盛陪同前來，由陳宏曄單獨向黃水發借款150萬元，因陳宏曄累積借款次數及開票太多，故由陳宏曄連同前二次借款金額加計半年利息後，重新簽立400萬元之借據及本票各1紙予黃水發，作為借款證明及還款擔保，並由童翊盛擔任借據連帶保證人及本票共同發票人；

陳宏曄前二次所開立100萬元、100萬元之借據及本票則當場作廢，黃水發並當場交付150萬元現金予陳宏曄收受，三次借款均未預扣利息。

陳宏曄三次借款均未提供質當品作為擔保，事後既未依約給付利息，半年屆期後，亦未清償借款本金，且避不見面。

嗣於108年6月5日，陳宏曄又前來永吉當舖借款，因前欠借款未還，黃水發不願再出借，陳宏曄為表示償還誠意，遂當場開立本金350萬元之本票1紙，及自行計算至107年1月1日之利息350萬元本票1紙，並於本票背面分別書立「本金，108年6月5日」、「利息，107年1月1日」等文字，交予黃水發作為還款之擔保。

因陳宏曄就上開債務仍未清償，爰依民法第474條消費借貸、票據法第22條第4項利益償還請求權及當舖業法第11條第2項、第20條第1項規定，請求陳宏曄應給付700萬元，及其中350萬元本金部分，自107年1月2日起至清償日止，按年息百分之30計算之利息（以上為更正後之起訴事實，原審起訴請求年息百分之20，於本院始主張請求年息百分之30），並請求擇一為黃水發勝訴之判決。

㈡又原審漏未審酌本件借款利率應適用當舖業法所定之年息百分之30，逕以民法第205條最高利率年息百分之20計算利息，自有違誤。

況縱如原審判決所認定黃水發得請求返還之借款本金僅322萬元，則依當舖業法第11條第2項所定最高利率年息百分之30計算，自102年9月13日起至107年1月1日止之利息共415萬3,800元(計算式：322萬元×30%×4.3年＝415萬3,800元)，扣除童翊盛所稱其曾幫陳宏曄拿20萬元利息償還黃水發，及陳宏曄主張已給付利息48萬元，則陳宏曄上開期間尚欠之利息仍為395萬3800元或367萬3800元，均高於兩造所約定之利息350萬元（黃水發就上開期間之利息，已與陳宏曄約定僅需給付350萬元），是黃水發請求陳宏曄給付上開期間之利息350萬元，自屬有據。

原判決逕依法定最高利率年息百分之20計算上開期間之利息為276萬9,200元，扣除陳宏曄委託童翊盛償還之利息20萬元，僅判准陳宏曄應給付上開期間之利息256萬9,200元，駁回其餘93萬0,800元之請求(計算式：350萬元－256萬9,200＝93萬0,800元)，顯有違誤，為此就上開數額即利息93萬0,800元部分提起附帶上訴。

㈢原審僅判命陳宏曄應給付578萬9,200元本息（計算式：本金322萬元+利息256萬9,200元＝578萬9,200元），駁回黃水發其餘請求，顯有不當，為此提起附帶上訴（黃水發於原審起訴請求陳宏曄應給付700萬元，及其中350萬元本金部分，自107年1月2日起至清償日止，按年息百分之20計算之利息；

原審判命陳宏曄應給付578萬9,200元，及其中322萬元本金部分，自107年1月2日起至清償日止，按年息百分之20計算之利息，駁回黃水發其餘請求，就駁回部分，黃水發僅就利息中93萬0,800元部分提起附帶上訴，其餘敗訴部分，未據聲明不服，業已確定）。

並附帶上訴聲明：1.原判決關於駁回附帶上訴人後開第二項之訴部分廢棄。

2.附帶被上訴人應再給付附帶上訴人93萬0,800元。

至原審判命陳宏曄應給付578萬9,200元本息部分，則無不當；

爰答辯聲明：上訴駁回。

二、陳宏曄則以：㈠黃水發提出400萬元借據及本票，欲證明有出借350萬元本金予陳宏曄，陳宏曄否認收受該筆借款，且二者金額不符，黃水發應就確有交付借款予陳宏曄負舉證責任。

又證人陳建成、童翊盛與陳宏曄同為向黃水發借貸之借款人，對於本件債務有利害關係，渠等於偵查中之證述，不足採信。

另系爭二紙各350萬元之本票，係陳宏曄遭脅迫而簽立，且為無效票據，均不得作為黃水發對陳宏曄有700萬元債權之證明。

㈡實則，陳宏曄僅於102年9月12日向黃水發借款100萬元(預扣8萬元利息，實拿92萬元)，102年9月12日以後分別再向黃水發借款50萬元(預扣4萬元利息，實拿46萬元)，及150萬元(預扣12萬元利息，實拿138萬元)，累計借款本金276萬元，並無黃水發所稱借款本金為350萬元之情事。

㈢以借款本金276萬元為依據，計算自102年9月13日起至107年1月1日止，按年息百分之20計算之利息，再扣除陳宏曄已清償之利息48萬元，陳宏曄就上開期間之利息僅需給付189萬3,600元（計算式：276萬元×20%×4.3年-48萬元＝189萬3,600）。

復因應修正後民法第205條規定，自110年7月20日起之法定最高利率不得逾百分之16，故黃水發得請求之借款利息，應區分為自107年1月2日起至110年7月19日止，按年息百分之20計算利息，及自110年7月20日起至清償日止，按年息百分之16計算利息。

是陳宏曄應清償之本金為276萬元，利息為自102年9月13日起至107年1月1日止之利息189萬3,600元，以上合計465萬3,600元（計算式：276萬元＋189萬3,600＝465萬3,600元），及本金276萬元部分，自107年1月2日起至110年7月19日止，按年息百分之20計算之利息，暨本金276萬元部分，自110年7月20日起至清償日止，按年息百分之16計算之利息；

黃水發逾此部分之請求為無理由。

㈣再者，黃水發並非永吉當舖登記負責人，即非當舖業者；

陳宏曄歷次借款更未交付質當品以為擔保，故兩造間僅為一般消費借貸關係，並無當舖業法之適用。

黃水發主張應依當舖業法第11條第2項規定，按年息百分之30計算利息，為無理由。

㈤原審判命陳宏曄應給付黃水發578萬9,200元本息，顯有違誤，為此提起上訴（原審判命陳宏曄應給付578萬9,200元，及其中322萬元本金部分，自107年1月2日起至清償日止，按年息百分之20計算之利息，陳宏曄僅就命其給付超過465萬3,600元部分，及超過276萬元本金部分，自107年1月2日起至110年7月19日止，按年息百分之20計算之利息，暨超過276萬元本金部分，自110年7月20日起至清償日止，按年息百分之16計算之利息部分提起上訴，其餘敗訴部分，未據聲明不服，業已確定）。

並上訴聲明：1.原判決命上訴人給付超過465萬3,600元，及超過276萬元本金部分，自107年1月2日起至110年7月19日止，按年息百分之20計算之利息，暨超過276萬元本金部分，自110年7月20日起至清償日止，按年息百分之16計算之利息部分均廢棄（按陳宏曄上訴真意修正如上）。

2.上開廢棄部分，被上訴人在第一審之訴駁回。

至原審就超過578萬9,200元本息部分，判決駁回黃水發之請求，洵屬正當，黃水發就此提起附帶上訴再為請求，為無理由。

並附帶上訴答辯聲明：附帶上訴駁回。

三、兩造不爭執之事實：㈠黃水發經營當舖業，開設名稱為「永吉汽車當舖」（於本判決均稱永吉當舖）之商號。

㈡陳宏曄承認共向黃水發借款四次，借款金額分別為100 萬元、50萬元及150萬元，並於108年6月5日第四次向黃水發借款8萬餘元。

㈢陳宏曄於108年5月30日以LINE通訊軟體與黃水發聯繫，表示欲以玉珮佛像向黃水發借款，嗣於108年6月5日陳宏曄即至黃水發經營之當舖，請黃水發向其他當舖贖回陳宏曄先前典當之物品，陳宏曄並再向黃水發借款（惟就借款金額兩造有爭執）。

㈣陳宏曄於102年9月12日開立面額400萬元之借據及本票各一紙予黃水發。

嗣於108年6月5日再開立兩紙面額各350萬元之本票（號碼CH496368、CH496369號）交付黃水發。

㈤黃水發所持有陳宏曄開立之兩紙面額各350 萬元本票，均未記載發票日，為無效票據。

黃水發所持有陳宏曄開立之400萬元本票，已罹於本票3年請求權時效，陳宏曄已主張時效抗辯，拒絕給付。

㈥陳宏曄所開立兩紙面額各350萬元之本票，陳宏曄於其中一紙本票背面記載「利息，107年1月1日」，於另一紙本票背面記載「本金，108年6月5日」。

㈦陳宏曄前向臺灣嘉義地方檢察署（下稱嘉義地檢署）對黃水發提出妨害自由告訴，業經該署以108 年度偵字第7243號為不起訴處分確定。

㈧黃水發前向嘉義地檢署對陳宏曄及童翊盛提出誣告、詐欺取財、偽證罪之告訴，亦經該署以109 年度偵字第6751號為不起訴處分確定。

四、本件爭點：㈠黃水發主張：陳宏曄於102年7月至9月間，分別向其借款100萬元、100萬元、150萬元，共350萬元，其已如數交付，並未預扣利息，是否可採？㈡陳宏曄抗辯：其於102年9月12日及該日之後，共向黃水發借款100萬元、50萬元、150萬元，合計300萬元，扣除預扣利息8萬元、4萬元、12萬元，合計24萬元，黃水發實際交付借款本金276萬元，是否可採？㈢陳宏曄上訴主張：其僅向黃水發借款本金276 萬元，因應民法第205條最高利率之修正，故其應給付黃水發之利息為自102年9月13日起至107年1月1日止之利息189 萬3,600元（計算式：按本金276萬元計算，自102年9月13日起至107年1月1日止，按年息百分之20計算之利息，扣除陳宏曄先前已給付之利息48萬元，即每月利息24萬元，已付2個月，276萬元×20%×4.3年-48萬元＝189萬3,600元），及276萬元本金部分，自107年1月2日起至110年7月19日止，按年息百分之20計算之利息，暨自110年7月20日起至清償日止，按年息百分之16計算之利息，是否有據？

五、得心證之理由：㈠陳宏曄於102年7月至9月間，分別向黃水發借款100萬元、100萬元、150萬元，共350萬元，黃水發均預扣首月利息各8萬元、8萬元、12萬元，共28萬元，實際交付借款本金322萬元：1.黃水發主張陳宏曄於102年7月至9月間先後向其借款100萬元、100萬元、150萬元，共350萬元，均未預扣利息（見本院卷第260頁）。

陳宏曄則抗辯其於102年9月12日及該日之後，分別向黃水發借款100萬元、50萬元、150萬元，共300萬元，扣除預扣利息8萬元、4萬元、12萬元，共24萬元，黃水發實際交付借款本金276萬元（見本院卷第133頁）。

依兩造上開陳述互核以觀，陳宏曄對於其有向黃水發借款，且已收到借款一節並不爭執，有爭執者僅借款之時間為何？陳宏曄借款之金額為350萬元或300萬元？及黃水發有無預扣利息？2.審諸黃水發就350萬元之借款經過陳稱：陳宏曄於102年7月至9月間，分三次向黃水發借款，金額分別為100萬元、100萬元、150萬元，合計350萬元；

各次借款情形為：第一、二次借款，均由陳建成陪同，由陳宏曄單獨向黃水發借款100萬元、100萬元，並由陳宏曄單獨簽立同額之借據及本票予黃水發作為擔保，黃水發當場交付100萬元、100萬元現金予陳宏曄收受。

第三次（即102年9月12日）借款，則係由童翊盛陪同前來，仍由陳宏曄單獨向黃水發借款150萬元，因陳宏曄累積借款次數及開票太多，故由陳宏曄連同前二次借款金額及加計半年利息（約定月息百分之2.5）後，重新簽立400萬元之借據及本票各一紙予黃水發作為擔保，並由童翊盛擔任借據連帶保證人及本票共同發票人，陳宏曄前二次所開立各100萬元之借據及本票則當場作廢，黃水發並當場交付150萬元現金予陳宏曄收受。

詎陳宏曄事後未依約給付利息，亦未清償借款本金，且避不見面。

嗣於108年6月5日，陳宏曄又前來永吉當舖借款，因前欠借款未還，黃水發不願再出借，陳宏曄為表示償還誠意，遂當場開立本金350萬元本票1紙，及自行計算至107年1月1日之利息350萬元本票1紙，陳宏曄並於本票背面分別書立「本金，108年6月5日」、「利息，107年1月1日」之文字，交付黃水發作為還款之擔保（見本院卷第259至260頁）；

核與黃水發所持有陳宏曄於102年9月12日簽發之400萬元借據、本票，及於108年6月5日簽發之兩紙各350萬元本票之情確屬相符（見司促卷第12至15頁），足見黃水發上開所述（除有無預扣利息及利息之約定外），尚非無據。

3.參以陳宏曄於偵查中自承：我於100、101年間向黃水發借款350萬元，我表弟童翊盛、介紹人陳建成在場，我分三次向黃水發拿錢，第一次借100萬元，實拿92萬元，第二次借200萬元，實拿184萬元，第三次借50萬元，實拿46萬元等語（見嘉義地檢署108交查2343卷妨害自由等案件第75至76頁）。

核與證人童翊盛於偵查中證稱：陳宏曄做生意需要週轉，我有陪陳宏曄去向黃水發借款，共3次，沒有其他人在場，第1次借100萬元，預扣8萬元利息，只拿92萬元，第2次借150萬元，預扣12萬元利息，只拿138萬元，第3次借100萬元，預扣8萬元利息，只拿92萬元，黃水發還要求我擔保，並在本票、借據上簽名、按指印等語（見嘉義地檢署108交查2343卷妨害自由等案件第121頁）；

堪認二人就借款次數三次及借款金額共350萬元所述一致。

是陳宏曄向黃水發所貸之借款金額為350萬元，較接近真實而可採信。

4.佐以陳宏曄於102年9月12日簽發之本票、借據，其本票票面金額為400萬元，借據亦載明「茲收到借款新台幣肆佰萬元整」，另陳宏曄所簽發其中一紙面額350萬元之本票，陳宏曄於該本票背面書寫「本金，108年6月5日」之文字，堪認係陳宏曄於108年6月5日為確認本金之數額而簽發。

足徵黃水發主張陳宏曄於102年7月至9月間共向其借款350萬元，加計半年利息，故開立票面金額400萬元之借據及本票各一紙交付黃水發，與一般借貸常情尚屬相符，而可採信。

是兩造於102年7月至9月間成立之消費借貸關係，其借貸金額為350萬元，堪以認定。

陳宏曄辯稱其僅向黃水發借貸300萬元云云，不足憑採。

5.至陳宏曄向黃水發借款之時間，黃水發主張係102年7月至9月間；

陳宏曄先稱係102年9月12日及該日之後（見本院卷第133頁），後於本院言詞辯論時則改稱：102年9月12日之前有借100萬元、50萬元，第三次是102年9月12日，共借300萬元（見本院卷第283頁），是陳宏曄既已自認三次借款時間均在102年9月12日以前，與黃水發主張之借款時間102年7月至9月間，並無違背。

從而，陳宏曄向黃水發三次借款之時間為102年7月至9月間，亦堪認定。

6.而觀諸證人童翊盛於偵查中證稱：陳宏曄做生意需要週轉，我有陪陳宏曄去向黃水發借款，共3次，沒有其他人在場，第1次借100萬元，預扣8萬元利息，只拿92萬元，第2次借150萬元，預扣12萬元利息，只拿138萬元，第3次借100萬元，預扣8萬元利息，只拿92萬元，黃水發還要求我擔保，並在本票、借據上簽名、按指印等語（見嘉義地檢署108交查2343卷妨害自由等案件第121頁）；

及證人陳建成於偵查中證稱：我只有陪陳宏曄去向黃水發借款過1次，借100萬元，一個月利息8萬元，實拿92萬元等語（見嘉義地檢署108交查3101卷妨害自由等案件第121頁），二人就黃水發有預扣利息及100萬元之預扣利息為8萬元一節，證述相合，審諸一般民間貸放款項，多有預扣利息之陋習，且上開證人就預扣利息之數額證述一致，渠等與黃水發間復無特殊仇隙，足認渠等之證述可信為真實。

是陳宏曄上開三次借款，黃水發均有預扣首月利息各8萬元、8萬元、12萬元，至堪認定。

從而，陳宏曄於借款350萬元時，黃水發已預扣利息28萬元（8萬元+8萬元+12萬元＝28萬元），實際僅交付322萬元本金（350萬元-28萬元＝322萬元）之情，洵堪認定。

黃水發主張其未預扣利息，實際交付借款本金350萬元，及陳宏曄主張預扣利息後，黃水發實際交付借款本金276萬元（300萬元-24萬元＝276萬元）云云，均不足採信。

㈡本件借款利率無當舖業法第11條第2項年息百分之30之適用，應適用修正前後民法第205條之規定：1.黃水發主張陳宏曄係向其經營之永吉當舖借款，約定月息百分之2.5，即年息百分之30，未逾當舖業法第11條第2項規定之利率上限年息百分之30，是本件借款利息應按年息百分之30計算云云（見本院卷第266至267頁）。

惟按當舖業指依本法申請許可，專以經營質當為業之公司或商號。

持當人指以動產為擔保，向當舖業借款之人。

質當指持當人以動產為擔保，並交付於當舖業，向其借款、支付利息之行為；

當舖業法第3條第1、3、4款定有明文。

是以借款人須以動產為擔保，並將之交付於當舖業，以此向當舖業借款、付息，始有當舖業法之適用。

本件陳宏曄向黃水發借款350萬元時，並未提供任何質當品作為擔保，此為兩造所不爭（見本院卷第260頁），陳宏曄顯非持動產為擔保而向當舖業者借款之持當人；

縱陳宏曄收受借款之地點係在永吉當舖，亦難認本件借款有當舖業法第11條規定之適用。

從而，本件無當舖業法第11條第2項最高利率年息百分之30之適用，而應回歸適用民法之規定。

是黃水發前開主張，尚屬無由。

2.次按110年1月20日修正公布之民法第205條規定：「約定利率，超過週年百分之十六者，超過部分之約定，無效」，並自110年7月20日起施行。

又依民法債編施行法第10條之1規定，於民法債編修正施行前約定之利息債務，僅於修正施行後發生之利息，有修正後民法第205條規定之適用，於修正施行前發生之利息債務，仍應適用修正前民法第205條「約定利率，超過週年百分之二十者，債權人對於超過部分之利息，無請求權」之規定。

查陳宏曄向黃水發借款，依前述借款100萬元預扣利息8萬元，借款150萬元預扣利息12萬元計算，其月息為8分（依此計算兩造約定之利息為月息8分，8萬元/100萬元＝12萬元/150萬元＝0.08＝8%，即月息8分），換算年息為百分之96，已逾民法第205條修正前、後最高利率年息百分之20、百分之16之限制；

依前開規定，就110年7月19日以前超過年息百分之20，110年7月20日以後超過年息百分之16之利息部分，自屬無請求權，或無效，黃水發均不得請求。

黃水發主張上開借款之利息，兩造約定為每月百分之2.5（即2.5%＝月息2.5分，換算年息為百分之30，0.025×12月＝0.3），不足憑採。

㈢黃水發得向陳宏曄請求之金額，為借款本金322萬元，及自102年9月13日起至107年1月1日止，按年息百分之20計算之利息，自107年1月2日起至110年7月19日止，按年息百分之20計算之利息，暨自110年7月20日起至清償日止，按年息百分之16計算之利息：1.觀諸陳宏曄所簽發其中一紙350萬元之本票（票號496369），陳宏曄既於本票背面書寫「利息，107年1月1日」之文字（見司促卷第14至15頁），堪認黃水發主張陳宏曄係計算自102年9月13日起至107年1月1日止之利息，而簽發上開本票作為清償之擔保，可信為真實。

又陳宏曄亦均以107年1月1日作為計算各段利息之分界點，是黃水發上開主張，堪可採信。

2.次按陳宏曄於102年7月至9月間共向黃水發借款350萬元，黃水發預扣利息後，實際交付借款本金322萬元，已如前述。

又依修正前、後民法第205條規定，其最高利率限制分別為年息百分之20、百分之16。

從而，黃水發得向陳宏曄請求之金額，為借款本金322萬元，及自102年9月13日起至107年1月1日止，按年息百分之20計算之利息，計276萬9,200元（計算式：自102年9月13日起至107年1月1日止，期間4年3月19日，約4.3年，322萬元×20%×4.3年＝276萬9,200元），以上本息合計598萬9,200元，及借款本金322萬元部分，自107年1月2日起至110年7月19日止，按年息百分之20計算之利息，暨自110年7月20日起至清償日止，按年息百分之16計算之利息。

3.陳宏曄固辯稱其借款後已償還利息48萬元云云（見本院卷第133頁），惟為黃水發所否認，陳宏曄復未就此舉證以實其說，自難採信。

惟據證人童翊盛於偵查中證稱：有2次的利息，是我幫陳宏曄拿10萬元現金到黃水發家裡給他，共20萬元等語（見嘉義地檢署108交查2343卷妨害自由等案件第121頁），堪信陳宏曄就上開借款確曾清償20萬元利息。

是黃水發得請求之金額，應扣除上開已清償之利息20萬元。

至黃水發主張陳宏曄一個月應給付予黃水發之利息為28萬元，與童翊盛二次轉交利息各10萬元之數額不符云云；

然查，陳宏曄係分三次借款，故陳宏曄非無可能係按已借貸之款項給付利息，況陳宏曄因無力全額清償利息，遂為部分清償，亦與借款人之經濟窘境無違。

是黃水發主張陳宏曄並未清償上開利息20萬元云云，尚難憑採。

4.從而，黃水發依消費借貸之法律關係，請求陳宏曄給付借款本金322萬元，及自102年9月13日起至107年1月1日止之利息，計276萬9,200元，再扣除陳宏曄已清償之利息20萬元，以上合計578萬9,200元，及借款本金322萬元部分，自107年1月2日起至110年7月19日止，按年息百分之20計算之利息，暨自110年7月20日起至清償日止，按年息百分之16計算之利息，為有理由，其逾此範圍之請求，則屬無據。

六、綜上所述，黃水發依消費借貸之法律關係，請求陳宏曄給付578萬9,200元，及其中322萬元本金部分，自107年1月2日起至110年7月19日止，按年息百分之20計算之利息，暨自110年7月20日起至清償日止，按年息百分之16計算之利息，為有理由，逾此範圍之請求，即屬無據。

原審就超過上開應准許部分（即原審判命陳宏曄應給付自110年7月20日起至清償日止，按年息百分之20計算之利息，其超過年息百分之16部分），因未及審酌修正後民法第205條自110年7月20日起施行，自110年7月20日起至清償日止之利息，應按年息百分之16計算，而為陳宏曄敗訴之判決，尚有未洽。

陳宏曄上訴意旨指摘原判決此部分不當，求予廢棄改判，為有理由，應由本院予以廢棄改判如主文第2項所示。

至上開應准許部分，原審判命陳宏曄給付，核無違誤，陳宏曄上訴意旨指摘原判決不當，為無理由，應駁回其上訴。

又黃水發提起附帶上訴請求陳宏曄再給付93萬0,800元部分，亦屬無據，黃水發附帶上訴意旨指摘原判決此部分不當，求予廢棄改判，為無理由，應駁回其附帶上訴。

七、黃水發雖另依票據法第22條第4項利益償還請求權，請求陳宏曄給付款項。

惟查，票據法第22條第4項規定：「票據上之債權，雖依本法因時效或手續之欠缺而消滅，執票人對於發票人或承兌人，於其所受利益之限度，得請求償還」。

此利益償還請求權雖非票據上之權利，然係因票據而生，故執票人之票據上權利，須曾有效存在，因時效或手續之欠缺而消滅，始足當之。

倘該票據因欠缺票據之形式要件而自始無效，即無票據上之權利，自無利益償還請求權（最高法院101年度台上字第1677號判決意旨參照）。

查黃水發雖持有陳宏曄開立之二紙面額各350萬元之本票，然該二紙本票均未記載發票日，屬無效票據，為兩造所不爭（見本院卷第286頁），依票據法第125條第1項第7款、第11條第1項規定，該二紙本票為無效，陳宏曄就該二紙本票自無利益償還請求權可言。

是黃水發此部分主張為無理由，併此說明。

八、本件事證已臻明確，兩造其餘之攻擊或防禦方法及所用之證據，經本院斟酌後，認為均不足以影響本判決之結果，爰不逐一論列，附此敘明。

九、據上論結，本件上訴為部分有理由，部分無理由，附帶上訴為無理由，依民事訴訟法第450條、第449條第1項、第79條、第78條，判決如主文。

中 華 民 國 111 年 2 月 17 日
民事第四庭 審判長法 官 張世展

法 官 洪挺梧

法 官 黃佩韻
上為正本係照原本作成。
不得上訴。
中 華 民 國 111 年 2 月 17 日

書記官 黃玉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