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臺北高等行政法院判決
98年度訴更一字第56號
98年11月4日辯論終結
原 告 甲○○
訴訟代理人 朱容辰 律師
被 告 行政院衛生署
代 表 人 乙○○(署長)
訴訟代理人 丙○○
上列當事人間醫師法事件，原告不服行政院衛生署醫師懲戒覆審委員會95年6 月2 日覆懲字第0950210788號覆審決議（編號：第0016號），提起行政訴訟，本院以95年度訴字第2599號判決駁回原告之訴。
原告不服，提起上訴，經最高行政法院98年4 月23日98年度判字第429 號判決廢棄原判決，發回本院更為審理，本院判決如下：
主 文
原告之訴駁回。
訴訟費用由原告負擔。
事實及理由
一、程序事項：本件被告代表人原為葉金川，訴訟繫屬中變更為乙○○，經具狀承受訴訟，核無不合，依法應予准許。
二、事實概要：原告係臺北縣永和市甲○○診所負責醫師，於承辦全民健康保險醫療業務期間，經發現於89年1 月至同年11月間，有自創保險對象就醫紀錄序號、超蓋健保卡號虛報醫療費用、溢報給藥日數等違規情事，經中央健康保險局（下稱健保局）於89年12月28日至90年1 月8 日派員訪查保險對象屬實後，移送板橋地方法院檢察署提起公訴，並經臺灣板橋地方法院92年6 月19日92年度簡字第554 號刑事判決成立連續詐欺取財罪在案，臺北縣政府衛生局遂將原告移付懲戒，經臺北縣政府醫師懲戒委員會以94年1 月31日北府衛醫字第0940004093號決議書為原告停業1 個月並接受額外60小時數之繼續教育課程之處分。
原告不服，提起覆審，經被告所屬醫師懲戒覆審委員會以95年6 月2 日覆懲字第0950210788號覆審決議撤銷原處分，並另為原告停業一個月之處分，原告仍不服，提起行政訴訟，經本院以96年3 月22日95年度訴字第2599號判決駁回原告之訴。
原告不服，提起上訴，經最高行政法院98年4 月23日98年度判字第429 號判決廢棄原判決，發回本院更為審理。
三、原告主張略以：㈠依行為當時之醫師法第25條規定：「醫師於業務上有違法或不正當行為，得處一個月以上一年以下停業處分或撤銷其執業執照。」
是原告是否構成醫師懲戒事由，重點即在於原告是否有業務上違法或不正當行為。
㈡被告引據板橋地方法院刑事簡易判決以認定原告違反醫師法之事實，惟：⒈原告係考量訴訟所需之時間、精力及金錢支出，始同意檢察官提出認罪協商之建議，亦因如此，才有板橋地方法院92年度簡字第554 號判決存在；
依我國刑事訴訟法規定，簡易判決不需經審判程序即得為之，是此部分法院並未經實質之調查證據過程，僅係以起訴書內容認定事實。
是原告僅係為避免損及病患權益、浪費不必要的時間以及精力支出，才會不予爭執，果若知悉如此將影響原告執業權益，原告定會力爭到底，絕不會同意認罪而捨棄判決還自身公道之可能。
⒉關於健保局實地查訪之14位病患資料，原告已尋得部分證人出具相關證據，以證實原告並無虛構健保卡號、溢領健保卡費之情事。
雖當時檢察官主張患者之證明書均係事後所為，應以健保局訪查資料為據，方屬正確；
惟檢察官忽略了一般民眾訪查均不太接受之心態，始於健保局誘導下作成不利於原告之陳述，俟原告親訪說明其不實陳述之重要性，彼等始知事情輕重，而願出具證明還原告清白，此對原告而言乃屬重要之攻擊防禦方法。
⒊原告並無任何不法，即程顯庭個案為例，蓋程顯庭於案發當時為小朋友，係使用健保手冊，並非健保卡，由其祖母朱杏梅或是其父親程中銘攜帶來原告診所就醫，因程顯庭之健保手冊曾經遺失，其家人乃代其重新申請，然因當時健保卡（健保手冊）的換（補）發僅有書面作業，未曾以電腦連線（如現在的健保IC卡）方式為之，故可能發生重複卡號情事。
正因如此，程顯庭之就醫紀錄上，才會出現卡號重複的情形（如Ａ卡或Ｂ卡重複使用）。
然對此等明顯有利於原告之證據，被告及醫師懲戒覆審委員會均未加以調查，單憑依刑事判決以認定事實，誠難令原告信服。
原告提起本件行政訴訟，實希能藉由行政訴訟程序之實質調查證據方式，將上開就診患者均傳喚到庭作證，如此當能還原告一個公道。
原告希能經由傳喚證人到庭作證廢棄原不當之處分外，亦希望能藉由行政訴訟之實際調查證據過程，使原告取得刑事再審理由，以還原告清白。
⒋本件無論於刑事程序或前階段之醫師懲戒程序，皆未就原告是否確有違反醫師法之情事為事實調查，全係依書面資料及原告之非自主性認罪而作成判決及懲戒決定，未使原告有與證人進行詰問之機會，對原告實屬不公㈢原告係依據行為時即修正前醫師法第25條受停業1 個月之懲戒，行為時之懲戒種類僅有1 個月以上1 年以下停業以及撤銷執照2 種，俟91年醫師法修正後，因修正後醫師法有更輕微之懲戒種類如警告、申誡或再教育等，故縱認原告違法屬實，原告仍應有從輕原則之適用，而於實體部分適用較輕微之新法等情。
並聲明求為判決撤銷原處分及覆審決定。
四、被告則抗辯略以：㈠原告係在91年1 月16日醫師法修正施行之前利用業務機會犯罪，違反行為時醫師法第25條規定，惟醫師法於91年1 月16日修正後，依實體從舊原則，比較修正前醫師法第25條及修正後醫師法第25條之1 規定，二者均為醫師利用業務機會違法及犯罪行為之處分規定，但處罰程度不同，後者最重可廢止醫師證書，剝奪醫事人員資格，依行政罰法第5條之精神，應認行為時醫師法第25條較有利於原告，被告據以作成停業1 個月之處分，核無不合，有最高行政法院98年4 月23日98年度判字第429 號判決可稽。
㈡原告承辦全民健康保險醫療業務期間，經健保局於89年12月間派員訪查，發現原告有自創訴外人盧正梅、劉賢蘭、吳政治等保險對象就醫健保卡紀錄序號，並向健保局申報渠等89年1 月至11月間多筆門診醫療費用之情事，有健保局90年5月3 日健保醫字第0900011435號函附各該訪談紀錄、臺灣板橋地方法院92年6 月19日92年度簡字第554 號刑事判決書可稽；
原告經臺灣板橋地方法院檢察署90年度偵字第6189號檢察官起訴書起訴，並經臺灣板橋地方法院92年6 月19日92年度簡字第554 號刑事判決確定，足認原告符合行為時醫師法第25條第2款規定「利用業務機會犯罪行為，經判刑確定」之要件；
原告主張被告未加調查，單憑刑事判決認定事實，其主張顯無理由，亦經最高行政法院98年度判字第429 號判決指明。
㈢又被告於懲戒程序進行時，基於調查事實及證據之必要，依據醫師懲戒辦法規定，通知原告提出相關資料及書面答覆，並予出席委員會陳述意見之機會，期間原告均不爭執虛報醫療費用之情事，故原告指摘被告未依職權調查乙節，顯非可採等語。
並聲明求為判決駁回原告之訴。
五、本件兩造爭執要點為：㈠本件究應依91年1 月16日修正前之醫師法第25條規定論處，抑適用修正後醫師法第25條及第25條之1 之規定？㈡被告認定原告違反醫師法規定，有無認定事實不依證據之違誤？
六、經查：㈠按本件原告行為後，醫師法已於91年1 月16日修正公布，並自公布日施行，其中關於醫師業務上違法或不正當行為之懲處，修正前醫師法第25條規定：「醫師於業務上如有違法或不正當行為，得處一個月以上一年以下停業處分或撤銷其執業執照。」
而修正後醫師法第25條規定：「醫師有下列情事之一者，由醫師公會或主管機關移付懲戒：業務上重大或重複發生過失行為。
利用業務機會之犯罪行為，經判刑確定。
非屬醫療必要之過度用藥或治療行為。
執行業務違背醫學倫理。
前4 款及第28條之4 各款以外之業務上不正當行為。」
同法第25條之1 規定：「（第1項）醫師懲戒之方式如下：警告。
命接受額外之一定時數繼續教育或臨床進修。
限制執業範圍或停業1 個月以上1 年以下。
廢止執業執照。
廢止醫師證書。」
「（第2項）前項各款懲戒方式，其性質不相牴觸者，得合併為一懲戒處分。」
揆諸上開修正前後之規定內容，可見相同性質之違規行為，其應受行政罰之種類及其輕重，明顯有變更。
㈡復按「行為後法律或自治條例有變更者，適用行政機關最初裁處時之法律或自治條例。
但裁處前之法律或自治條例有利於受處罰者，適用最有利於受處罰者之規定。」
行政罰法第5條定有明文可資參照。
查本件原告上開行為係發生在89年1 月至同年11月間，而臺北縣政府最初裁處時間為94年1 月31日，有卷附臺北縣政府北府衛醫字第0940004093號函可稽 (見本院前審卷第10頁) 。
是以本件應適用之法律在原告行為後，行政機關最初裁處前，已有所變更，自應比較新舊法之規定，何者較有利於原告。
再者，關於有利與否之比較，純依新舊法所規定之處罰內容為比較，並非就該個案情節適用新舊法之具體結果，再比較何者對受處分人有利。
又法律變更前後之處罰既有輕重之別，其可免受較重行政罰之處分，顯對受處分人為有利，是以比較有利與否，應先以規定之最重責任為比較標準，必最重責任相等時，始有比較最輕責任之餘地。
易言之，變更前後法律互相比較結果，其最上限度之處罰較輕者，即屬對受處分人為有利。
查依前引修正後醫師法第25條第2款及第25條之1 之規定，利用業務機會之犯罪行為，經判刑確定者，其法定責任之上限為廢止醫師證書處分，已剝奪醫師資格，而修正前醫師法第25條就該當於上開違規行為，所規定之最重責任僅為撤銷執業執照( 相當於修正後醫師法第25條之1 規定之次重責任) 。
按諸上開有利與否之比較標準，修正前醫師法規定對原告自較為有利，要無疑義。
是以原告主張本件應適用修正後醫師法論處，難謂允洽，不能採取。
七、本件原告雖以前開情詞，否認有前揭違規情事，惟查：㈠經稽之臺灣板橋地方法院92年度簡字第554 號原告被訴偽造文書等乙案全部卷證，原告於中央健保局派員於90年1 月8日訪詢時已陳稱：「吳仲棋有以押單的方式來拿藥，一格一星期，視其一次拿幾週蓋幾格健保卡，因此藥相當昂貴」等語( 臺灣板橋地方法院檢察署90年度偵字第6189號偵查卷第一冊第242 頁背面) ；
於90年4 月3 日檢察官偵訊時供承：「（吳仲棋部分有何意見？）健保只給付三天藥，因為病患要求多拿，我們就會多蓋。」
等語（見同上偵查卷第249 頁背面）；
於92年3 月7 日臺灣板橋地方法院法官官訊問時陳稱：「起訴書中金額部分有錯，金額應該是51786 ，另外吳仲棋部分是拿灰指甲的藥，原本一次拿一週的藥，因為住得遠所以他要求一次給一個月的藥，所以就一次蓋了四個格子，他還跟我說別的診所都可以為何這裡不可以。」
( 見臺灣板橋地方法院92年度訴字第84號審理卷第33頁) 。
而證人吳仲棋於中央健保局派員於89年12月29日訪詢時陳稱：「第三次十月十六日就診拿四星期藥，蓋四格健保卡，付掛號費四百元，另均有付藥費部分負擔，一星期用量一百元 」等語 (見同上偵查卷第193 頁) ；
於檢察官90年5 月15日偵訊時證稱：「我是去看灰指甲」「每一週蓋一格，第一次一週蓋一格，後來變成拿幾週的藥就蓋幾格」等語( 見同上偵查卷第325 頁背面) ；
證人即原告僱用之護士呂怡君於90年7 月26 日 檢察官偵訊時亦證稱：「有時病人跟醫生講好會要我們多蓋幾個章，我們依醫生指示會多蓋。」
等語( 見同上案號偵查卷第二冊第260 頁) ，並有吳仲棋之健保卡影本、就診紀錄明細表、病歷紀錄( 同上案號偵查卷第一冊第193 至197 頁) 。
㈡參之原告申報劉賢蘭自89年1 月至11月間就診紀錄達72次，健保卡就醫序號由A1至L2，而迄89年12月30日健保局派員查訪時，劉賢蘭健保卡就醫序號僅使用至A4，且A1至A4均係至其他醫療機構就診之紀錄；
原告申報盧正梅自89年1 月至11月間之就診次數達69次，健保卡就醫序號A1至L2，而迄89年12月29日健保局派員訪問時，盧正梅之健保卡就醫序號僅使用至A5，且A1至A5均係至其他醫療機構就診之紀錄；
原告申報吳政治於89年8 月至11月間就診次數達15次，就醫序號A1至C2，而迄90年1 月3 日健保局派員訪查時，吳政治之健保卡就醫序號僅使用至A1，且係至中和國泰聯合診所就診之紀錄；
被告申報吳莉玲於89年7 月、8 月、10月、11月間就診次數達19次，就醫序號A4至D4，但迄89年12月28日健保局派員訪查時，吳莉玲健保卡就醫序號僅使用至B4，除A3確至原告診所就診外，餘者均至其他醫療機構就診之紀錄；
原告申報吳國琳自89年7 月至11月間就診次數達22次，就醫序號B2至B6、C2、C3、C5、D1至E6，惟迄89年12月29日健保局派員訪查時，吳國琳健保卡就醫序號僅使用至C6，且其B1至B6、C2、C3、C5、D1至E6均非至原告診所就診之紀錄等情，亦有劉賢蘭、盧正梅、吳政治、吳莉玲、吳國琳之健保卡影本、病歷紀錄、健保局特約醫事服務機構門診醫療費用申請表影本在卷可稽( 見同上案號偵查卷第一冊第16至22頁、第36頁、第51至56頁、第58頁、第60頁、第61頁、第66至69頁、第75至78頁) 。
核與證人吳政治於90年1 月3 日接受健保局派員訪詢時陳稱：89年度未曾至原告診所看診等語，及證人吳莉玲於89年12月28日接受中央健保局派員訪詢時陳稱：只到原告診所就醫一次等語相吻合。
此外，原告觸犯刑法第215條、第216條、第339條第1項等罪名等犯罪事實，並據臺灣板橋地方法院認定屬實，判處有期徒刑3 月確定在案，有卷附該案92年簡字第554 號刑事判決可稽( 見原處分卷第36頁至50頁) 。
綜上事證，原告上開違法行為，堪以認定。
原告徒以上開情詞，否認違規，不能採信。
本件為判決基礎之事證，已臻明確，原告聲請傳訊病患為證，核無必要，附此敘明。
八、從而，本件臺北縣政府對於原告上開違規行為，依修正後醫師法第25條及第25條之1 之規定予以裁罰，適用法規即有錯誤，覆審決定撤銷原處分，改依修正前醫師法第25條之規定，並審酌原告違規情節，予以裁罰停業1 個月，於法核無不合，應予維持，原告訴請撤銷，為無理由，應予駁回。
據上論結，本件原告之訴為無理由，依行政訴訟法第98條第1項前段，判決如主文。
中 華 民 國 98 年 11 月 18 日
臺北高等行政法院第二庭
審判長法 官 徐 瑞 晃
法 官 蕭 惠 芳
法 官 蔡 紹 良
上為正本係照原本作成。
如不服本判決，應於送達後20日內，向本院提出上訴狀並表明上訴理由，如於本判決宣示後送達前提起上訴者，應於判決送達後20日內補提上訴理由書（須按他造人數附繕本）。
中 華 民 國 98 年 11 月 18 日
書記官 林 俞 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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