臺灣臺北地方法院民事-TPDV,107,重訴,562,20190920,2

臺灣臺北地方法院民事判決 107年度重訴字第562號

原 告 國防部政治作戰局

法定代理人 黃開森
訴訟代理人 林志宏律師
複代理人 楊翕翱律師

被 告 孫種秧
杜津杭
共 同
訴訟代理人 黃永琛律師
複代理人 孫誠偉律師
蔡輝斌律師

上列當事人間請求拆屋還地等事件，經本院於民國108年8月21日言詞辯論終結，判決如下：

主 文

被告孫種秧、杜津杭應各給付原告新臺幣（下同）1,891,151元及如附表二所示之利息。

原告其餘之訴駁回。

訴訟費用由被告負擔75,601元，餘由原告負擔。

本判決於原告分別以63萬元為被告孫種秧、杜津杭供擔保後，得假執行；

但被告孫種秧、杜津杭如分別以1,891,151元為原告預供擔保，得免為假執行。

原告其餘假執行之聲請駁回。

事實及理由程序方面：㈠原告法定代理人於本院審理中變更為黃開森，已提出調職令並聲明承受訴訟（見卷第257至264頁），應予准許。

㈡訴狀送達後，原告不得將原訴變更或追加他訴，但擴張或減縮應受判決事項之聲明者，不在此限，民事訴訟法第255條第1項第3款分別定有明文。

原告於107年5月1日起訴時，聲明請求命被告拆除坐落臺北市○○區○○段○○段000○000地號土地（下合稱系爭土地）上門牌臺北市○○區○○○路00巷00弄0號1樓、2樓建物（以下合稱系爭建物，後者稱系爭2樓建物），將系爭土地返還原告，並各給付原告不當得利1,185,416元及自起訴狀繕本送達翌日起算之利息，暨自起訴狀繕本送達翌日起至返還系爭土地之日止按月給付原告25,272元（見卷第11至12頁），嗣於108年2月14日以訴之變更暨調查證據聲請狀（下稱訴之變更狀）變更聲明，關於不當得利部分，請求被告各給付原告2,892,193元及自起訴狀繕本送達翌日起算之利息，暨自起訴狀繕本送達翌日起至返還系爭土地之日止按月給付原告61,658元（見卷第327至328頁），復於108年8月13日變更聲明如後述原告主張部分（見卷第648頁），核其擴張、減縮應受判決事項之聲明，尚非不許。

原告主張：系爭土地是原告管理之國有土地，於49年間撥交時任上校之訴外人倪光宗自費興建系爭建物，做為眷舍，原告就系爭土地與倪光宗成立使用借貸契約（下稱系爭使用借貸契約）；

倪光宗於68年間去世後，其配偶即被告孫種秧因繼承取得系爭建物所有權，然未依國軍老舊眷村改建條例第5條第1項規定承受原眷戶權益，亦未依國軍軍眷業務處理作業要點（下稱系爭要點）第6點第4項規定重新簽訂借用契約，無權占有系爭土地；

縱認被告孫種秧得繼受系爭使用借貸契約，然其於92年間將系爭建物辦理分割登記，再將系爭2樓建物贈與登記為被告杜津杭所有，未經原告同意，將系爭土地提供被告杜津杭使用，且系爭土地列入國軍老舊眷村改建範圍後，須收回以利處分，被告卻拒不搬遷，有系爭要點第9點第1項第3款及第6款、民法第472條第2款及第1款所定情形，原告已於100年1月12日終止使用借貸契約，被告孫種秧亦無權繼續占有系爭土地，又被告早已遷出系爭建物，依借貸之目的已使用完畢，應返還之；

被告遲至108年7月29日拆除系爭建物、返還系爭土地，其於102年5月16日至108年7月29日間無權占用系爭土地面積共151平方公尺，各獲有相當於租金之利益3,703,590元，致原告受損害，原告得依民法第179條規定，請求被告如數返還等情。

聲明請求命被告各給付原告3,703,590元及自起訴狀繕本送達翌日起至清償日止按年利率5%計算之利息，原告願供擔保，請准宣告假執行。

被告辯稱：系爭建物是原告依國軍在臺軍眷業務處理辦法（86年間修正名稱為國軍軍眷業務處理辦法，91年間廢止，下稱系爭辦法）撥交系爭土地由倪光宗自費興建之眷舍，原告就系爭土地與倪光宗成立使用借貸契約，依借貸目的，須至倪光宗及其配偶均去世時，始得謂使用完畢；

倪光宗於68年間去世後，被告孫種秧繼承取得系爭建物所有權，並繼續居住系爭建物，被告杜津杭是被告孫種秧與前夫所生之子，為照顧被告孫種秧而同住系爭建物，故被告對於系爭土地尚未使用完畢，得依系爭辦法及系爭要點規定，繼續使用系爭土地；

系爭土地於99年4月28日劃定為都市更新單元，106年7月21日核定都市更新事業計畫，兩造均有參與，被告已於104年4月23日遷出系爭建物，將系爭建物交付實施者拆除，原告請求被告返還不當得利是以損害他人為主要目的等語。

聲明請求駁回原告之訴及其假執行之聲請，如受不利判決，被告願供擔保，請准宣告免為假執行。

本院之判斷：原告主張：系爭土地是原告管理之國有土地，於49年間撥交時任上校之倪光宗自費興建系爭建物，做為眷舍，原告就系爭土地與倪光宗成立使用借貸契約，倪光宗於68年間去世後，其配偶即被告孫種秧因繼承取得系爭建物所有權，然未依國軍老舊眷村改建條例第5條第1項規定承受原眷戶權益，亦未依系爭要點第6點第4項規定重新簽訂借用契約，嗣於92年間將系爭建物辦理分割登記，再將系爭2樓建物贈與登記為被告杜津杭所有，原告於100年1月12日向被告表示終止使用借貸契約，被告於108年7月29日拆除系爭建物等情，有系爭土地登記謄本、國防部總政治部49年1月11日(49)詳議部0041號令（下稱系爭撥地令）、系爭建物登記謄本、異動索引、國防部100年1月12日國政眷服字第1000000641號書函（下稱系爭書函）為證（見卷第35、37、433、123、137、483至485、511頁），被告亦不爭執（見卷第668頁），堪信屬實。

另系爭建物占用系爭土地之面積，經本院勘驗並囑託臺北市松山地政事務所測量結果為151平方公尺，有勘驗測量筆錄、複丈成果圖可稽（見卷第253至255、273至277頁）。

惟原告主張：被告所有系爭建物於102年5月16日至108年7月29日間無權占用系爭土地，各獲有相當於租金之利益3,703,590元，致原告受損害，原告得依民法第179條規定，請求被告如數返還等語，被告則否認之。

茲就兩造爭執要點分述如次。

㈠「借用人應於契約所定期限屆滿時，返還借用物；

未定期限者，應於依借貸之目的使用完畢時返還之。」

、「有左列各款情形之一者，貸與人得終止契約：貸與人因不可預知之情事，自己需用借用物者。

借用人違反約定或依物之性質而定之方法使用借用物，或未經貸與人同意允許第三人使用者。

因借用人怠於注意，致借用物毀損或有毀損之虞者。

借用人死亡者。」

民法第470條第1項前段、第472條定有明文。

又「本作業要點所稱眷村、眷舍，係指由公款所建產權屬國(公)有或奉准撥地自費興建者。」

、「在公有土地上自費興建之建築物經奉准列管有案者，…應比照公產管理，不准出租、頂讓、轉賣及為抵押處分或經營工商業。

將來土地變更用途處理時，應配合實施，不得異議。」

、「有下列情形之一，經給與一個月改善期限，未予改善者，撤銷其眷舍居住權收回眷舍。

…㈡當事人、眷屬均死亡者。

㈢將眷舍出租、出借、經營工商業、私自頂讓等或以其他變相方法由他人使用房屋者。

…㈥凡列管眷村、眷舍奉准收回改建、遷建或依法處分等，當事人或與其共同生活為目的而同居者，拒不搬遷。

…」、「當事人亡故，其父母、配偶或子女經核定為權益承受人，仍需住用原公有眷舍者，應自核定後3個月內，向列管軍種（單位）重新簽訂借用契約，未再簽訂眷舍借用契約者，保留其輔助購宅權益，收回眷舍封存不得再改配。」

系爭要點第5點第2項、第8點第2項、第9點第1項、第6點第4項亦有明文（見卷第497至498頁之原證20）。

因任職關係獲准配住宿舍，其性質為使用借貸，目的在使任職者安心盡其職責，故任職關係消滅時，例如借用人離職或於任職中死亡，依借貸之目的，應認已使用完畢，使用借貸關係因而消滅，貸與人得請求返還。

㈡被告孫種秧之配偶倪光宗於49年擔任上校期間，獲原告撥交系爭土地，以自費興建系爭建物，做為眷舍，因此就系爭土地與原告成立使用借貸契約，其借貸未定有期限，依借貸之目的，應於使用完畢時返還之。

倪光宗於68年間去世後，被告孫種秧固因繼承取得系爭建物所有權，然依系爭要點第5點第2項、第8點第2項規定，系爭建物屬於奉准撥地自費興建之眷舍，應比照公產管理，故被告孫種秧須依系爭要點第6點第4項規定，先經核定為權益承受人，再於核定後3個月內重新簽訂借用契約，否則原告得收回系爭建物。

可見倪光宗去世時，因任職關係消滅，依系爭使用借貸契約之借貸目的，已使用完畢，被告孫種秧若未重新簽訂借用契約，無權繼續使用系爭土地。

被告孫種秧於倪光宗去世後，既未依系爭要點第6點第4項規定重新簽訂借用契約，則原告主張被告孫種秧無權繼續使用系爭土地，並非無據，且其後被告杜津杭雖受贈取得系爭2樓建物所有權，亦無從受讓取得系爭土地之使用權。

㈢被告雖辯稱：系爭建物非屬系爭要點第6點第4項所稱公有眷舍，系爭使用借貸契約未定期限，依借貸之目的，須至倪光宗及被告孫種秧均去世時，始得謂使用完畢等語，與系爭要點第5點第2項、第8點第2項、第6點第4項規定意旨不符，不足採信。

何況，被告孫種秧繼承系爭建物後，於92年間將系爭2樓建物贈與登記為被告杜津杭所有，另原告主張：系爭土地列入國軍老舊眷村改建範圍後，須收回以利處分，被告卻拒不搬遷等情，亦與臺北高等行政法院103年度訴更一字第9號、最高行政法院104年度判字第550號確定判決（下稱另案確定判決）認定之事實相符（見卷第599至601、623頁之被證16、17），故原告主張：縱認被告孫種秧得繼受系爭使用借貸契約，亦因有系爭要點第9點第1項第3款及第6款、民法第472條第2款及第1款所定情形，原告得終止契約，並已於100年1月12日以系爭書函表示終止，被告孫種秧無權繼續占有系爭土地等語，並非無據；

至於被告辯稱：原告以系爭書函向被告表示註銷系爭撥地令之處分，業經另案確定判決撤銷等語，因原告以系爭書函終止使用借貸契約部分，不在另案審理範圍（見卷第601頁之被證16），故另案確定判決撤銷系爭書函關於註銷系爭撥地令之處分，不影響原告以系爭書函終止使用借貸契約。

㈣原告依民法第179條規定，請求被告孫種秧、杜津杭各返還不當得利1,891,151元，為有理由：⒈無法律上之原因而受利益，致他人受損害者，應返還其利益，民法第179條定有明文；

無權占有他人之土地，可獲得相當於租金之利益，為社會通常之觀念（參照最高法院61年台上字第1695號判決意旨）。

原告主張：倪光宗於68年間去世後，被告無權占有系爭土地等語，並非無據，已如前述，則原告以被告於102年5月16日至108年7月29日間無權占有系爭土地151平方公尺，獲有相當於租金之利益，致原告受損害為由，請求被告返還不當得利，為有理由。

至於被告雖辯稱：系爭土地於99年4月28日劃定為都市更新單元，106年7月21日核定都市更新事業計畫，兩造均有參與，被告已於104年4月23日遷出系爭建物，將系爭建物交付實施者拆除，原告請求被告返還不當得利是以損害他人為主要目的等語，惟都市更新事業實施者並非系爭土地所有權人，且被告直到108年7月29日方拆除系爭建物、騰空系爭土地（見卷第668頁），尚難因被告於104年4月23日將系爭建物交付實施者而認已將系爭土地返還原告，亦難認原告請求被告返還不當得利是以損害他人為主要目的。

⒉其次，建築房屋之基地租金，依土地法第105條準用同法第97條第1項規定，以不超過該土地申報價額年息10%為限；

所謂以年息10%為限，乃指租金之最高限額而言，非謂所有租金必須照申報價額年息10%計算之，尚須斟酌基地之位置，工商繁榮程度、使用人利用基地之經濟價值、所受利益等情事以為決定（參照最高法院46年台上字第855號、68年台上字第3071號判決意旨）。

審酌系爭土地得供建屋居住，位於臺北巿松山區光復南路、八德路、巿民大道之間，道路規劃整齊，交通便利，商家林立，附近建物租金約每坪770元至1,854元不等（見卷第139頁之地圖、第141頁之不動產交易實價查詢服務網），並參酌國有非公用不動產租賃作業程序第55點「出租不動產之租金，除另有規定外，依下列計算方式計收：㈠基地：年租金為當期土地申報地價總額乘以5%。

…」之規定，應認被告所獲相當於租金之利益，按系爭土地申報地價年息5%計算為適當。

爰依系爭土地於102年至108年之申報地價（見卷第39、41頁之原證1地價謄本），並以系爭建物使用系爭土地面積151平方公尺（見卷第275頁之複丈成果圖），1樓、2樓應各使用75.5平方公尺為準，按年息5%計算原告得請求被告孫種秧、杜津杭返還之不當得利，各為1,891,151元（計算式詳如附表一），原告逾此之請求為無理由。

綜上所述，原告依民法第179條規定，請求被告孫種秧、杜津杭各給付原告1,891,151元及如附表二所示之利息，為有理由，應予准許；

逾此之請求為無理由，應予駁回。

又兩造均陳明願供擔保，聲請宣告假執行或免為假執行，爰就原告勝訴部分，分別酌定相當擔保金額准許之；

至原告敗訴部分，其假執行之聲請，因訴之駁回而失所附麗，應併予駁回。

本件判決之基礎已臻明確，兩造其餘攻擊防禦方法及主張舉證，於判決結果不生影響，無一一審究之必要，附此敘明。

本件原告勝訴部分之裁判費38,521元、測量費37,080元（見卷第267頁），合計75,601元，應由被告負擔，餘由原告負擔。

據上論結，本件原告之訴為一部有理由、一部無理由。

依民事訴訟法第79條、第87條第1項、第390條第2項、第392條第2項，判決如主文。

中 華 民 國 108 年 9 月 20 日
民事第三庭 法 官 林玲玉
以上正本係照原本作成。
如對本判決上訴，須於判決送達後20日內向本院提出上訴狀。
如委任律師提起上訴者，應一併繳納上訴審裁判費。
中 華 民 國 108 年 9 月 20 日
書記官 張婕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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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附表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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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占用期間      │申報地價    │按面積75.5㎡、年息5%計算之不當得利金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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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2年5月16日至│64,700元/㎡ │64,700元/㎡×75.5㎡×5%÷12≒20,354元/月  │
│104年12月31日 │            │20,354元/月×{31+(16/31)}月≒641,479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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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5年1月1日至 │88,200元/㎡ │88,200元/㎡×75.5㎡×5%×2＝665,910元     │
│106年12月31日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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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7年1月1日至 │98,000元/㎡ │98,000元/㎡×75.5㎡×5%÷12≒30,829元/月  │
│108年7月29日  │            │30,829元/月×{18+(29/31)}月≒583,762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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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合計1,891,151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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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附表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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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當得利金額              │利息起算日（均按年利率5%計算至清償日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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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85,416元               │自起訴狀繕本送達翌日即107年8月31日起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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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7,776元                 │自訴之變更狀繕本送達後之108年2月20日起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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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7年8月31日至108年6月30日│各自次月1日起算（例如：107年8月31日應給付之 │
│每月30,829元              │30,829元，利息自107年9月1日起算，依此類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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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8年7月1至29日：28,840元 │自108年8月1日起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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