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臺灣高等法院刑事判決 108年度上易字第1796號
上 訴 人
即 被 告 彭琦恩
上列上訴人即被告因妨害名譽案件，不服臺灣臺北地方法院108年度易字第455 號，中華民國108 年8 月6 日第一審判決（起訴案號：臺灣臺北地方檢察署108 年度偵字第1721號），提起上訴，本院判決如下：
主 文
上訴駁回。
事 實
一、彭琦恩前與蕭弘道經營之首爾醫美診所（址設臺北市○○區○○路○段000 號5 樓）有醫美手術糾紛，竟意圖散布於眾，基於誹謗及公然侮辱之犯意，接續於附表所示之時間，利用網際網路連線，以「彭琦恩」帳號登入不特定多數人均得共見共聞之首爾醫美診所臉書頁面，發表如附表所示之言論內容，具體指摘或辱罵蕭弘道，以此方式，毀損蕭弘道之名譽及貶損其人格與社會評價。
二、案經蕭弘道訴由臺北市政府警察局大安分局報請臺灣臺北地方檢察署檢察官偵查起訴。
理 由
壹、證據能力：本件認定犯罪事實所引用之證據，皆無證據證明係公務員違背法定程序所取得。
又檢察官、被告彭琦恩於本院審理時同意作為證據（本院卷第167 頁），復經審酌該等證據製作時之情況，尚無顯不可信與不得作為證據之情形，亦無違法不當與證明力明顯過低之瑕疵，且與待證事實具有關聯性，認為以之作為證據應屬適當，依刑事訴訟法第158條之4 反面解釋及第159條之5 規定，認均有證據能力。
貳、實體部分：
一、認定犯罪事實之證據及理由：訊據被告矢口否認有何加重誹謗、公然侮辱犯行，辯稱：附表編號2 之言論內容非伊留言，附表編號1 、3 至6 部分雖確為伊發表之內容，惟附表本身非伊貼文，告訴人蕭弘道提出之首爾醫美診所臉書頁面留言資料，並非截錄自伊手機，其無論「臉書之格式」、「大頭貼之形式」、「留言顯示之時間、順序」及「按讚回應之標示」均與伊手機內顯示之「原稿」不同，顯係偽造、變造，不足以證明伊犯罪，況附表編號1 之「儼然是一對情侶」等文字，並不構成誹謗，附表編號3 、4 提及「老狐狸」一詞，亦係其來有自，並非無的放矢，附表編號5 部分，則係伊將與李芷綾電話中之對話內容，忠實呈現於該則留言中，自不構成誹謗及公然侮辱云云。
經查：㈠被告於附表編號1 、3 至6 所示時間，利用網際網路連線，接續以「彭琦恩」之帳號登入不特定多數人均得共見共聞之首爾醫美診所臉書頁面，發表如附表編號1 、3 至6 所示言論內容之事實，業據被告於原審及本院審理時供述在卷（原審108 年度易字第455 號刑事卷宗【下稱原審卷】第49頁、本院卷第123 、169 頁），且有首爾醫美診所臉書首頁「彭琦恩」帳號之留言紀錄、「彭琦恩」評論首爾醫美診所之網頁留言資料及被告提供之網頁留言內容附卷可資佐證（臺灣新北地方檢察署107 年度他字第122 號偵查卷宗【下稱他卷】第27至29頁、原審108 年度審易字第728 號刑事卷宗【下稱原審審易卷】第53、59、69至71、73、79頁），本院卷第123 、169 頁），互核此部分告訴人與被告提出之網頁留言內容亦無二致，此情首堪認定。
㈡被告雖否認有何加重誹謗、公然侮辱犯行，而以前揭情詞置辯。
然查：⒈關於附表編號2 部分，被告於原審審理時自承：「我寫到酒店是有上下文的，絕對不容許原告（指告訴人）斷章取義拼接杜撰對我提告」等語（原審卷第79頁），與該則留言中稱「當時我只有一種感覺，到底那裡是酒店？還是醫美診所？」確有邏輯相關性，復觀此部分留言與附表編號1 、5 、6所示被告之言論內容指射事項、用語措辭連貫一致，即接續指摘有關首爾醫美診所院長（告訴人）與護理長之關係，而附表編號1 、3 至6 所示言論內容既均為被告發表，衡情告訴人應無刻意偽以被告名義，更行贅為附表編號2 所示自毀名譽言論之必要。
況被告於警詢及檢察事務官詢問時即已坦承確有發表含編號2 在內之附表所示言論內容（他卷第48、106 頁），其於本院審理時翻異前詞，空言否認發表此部分留言，不足採信。
⒉次以，有關臉書頁面之顯示，將因使用者所使用之作業系統、瀏覽器而有不同，在有多則留言時，亦可能以最相關、最新或所有留言等不同方式排列留言順序，卷附告訴人所提臉書頁面資料（他卷第27頁），應係被告於發表如附表編號1所示之評論後，再以回覆之方式，於該則評論內發表如附表編號2 至6 所示之內容（他卷第27至30頁），即須於點選該則評論內容後，方會完整呈現對於該則評論之回覆內容，此為一般人使用臉書之通常經驗。
再者，臉書使用者介面諸如：外觀呈現、格式排版等，時有不定期之更新，以本件案發時點為例，臉書於106 年8 月中旬即曾公告將於未來數周就有關：圖標、點讚、評論等介面，及有關個人顯示照片圖形等外觀之更新（原審卷第121 至128 頁），被告以告訴人所提臉書留言頁面，非截錄自其手機，與其手機顯示之「原稿」不同，指為偽造、變造，實屬無稽。
⒊按刑法第310條第2項規定之加重誹謗罪，係以散布文字、圖畫之方式，意圖散布於眾，而指摘或傳述足以毀損他人名譽之事者。
又所謂散布於眾之意圖，乃指行為人有將指摘或傳述內容傳播於不特定人或多數人，使大眾周知之意圖；
且所稱「散布於眾」，係指散播傳布於不特定人或多數人，使大眾得以知悉其內容而言，即行為人向不特定人或多數人散布指摘足以毀損他人名譽之事，始克相當；
而解釋「多數人」，係包括特定之多數人在內，至其人數應視立法意旨及實際情形已否達於公然、散布於眾之程度而定；
至所謂誹謗故意，係指行為人對其指摘或傳述之事足以損害他人名譽有所認識，並且進而決意加以指摘或傳述該事件具體內容之主觀犯罪故意。
被告在首爾醫美診所臉書頁面，發表指射告訴人與護理師儼然係一對情侶、護理師於診所內對告訴人捏捏拉拉抱抱、依偎在告訴人身上（附表編號1 、2 ），又以公開電話內容為楔，刊稱：如將李芷綾對告訴人之親密動作拍下，恐怕法官會說原來寫的如此含蓄，竟未以乾柴烈火形容，若為小三一定會避嫌，所以之前理所當然認定告訴人與護理師非為夫婦即係情侶，自己猜想應係小三扶正（附表編號5、6 ）等言論內容，使登入該臉書頁面之不特定多數人均得共見共聞，自屬散布之行為無疑，其散布於眾之意圖，至為灼然。
又被告發表上開言論內容，足使見聞者產生告訴人身為醫美診所院長，且為已婚身分，卻與護理師利用工作機會發展不倫，為背叛婚姻、外遇之認知，進而對告訴人有負面評價，貶抑其人格，依被告之智識程度與社會經驗，當無不知之理，卻仍恣意於首爾醫美診所臉書頁面，接續發表前揭言論內容，主觀上當有誹謗之故意甚明，被告此部分所為，自已該當誹謗罪之構成要件。
再被告為前述留言，起因於與首爾醫美診所間之醫療糾紛，卻係對告訴人之道德、人格加以詆毀、貶抑，核屬負面且非具有建設性之陳述，且男女間是否有婚外情一事，純屬他人私德，縱被告於主觀上確信屬實，亦難認與公共利益有何關聯，自無刑法第310條第3項前段、第311 第3款規定之適用。
⒋又刑法第309條第1項規定所稱之公然侮辱，係指於特定或不特定多數人得以共見共聞之狀態下，未指明具體事實，而以言語、文字、圖畫或舉動直接對人謾罵、嘲笑或其他表示足以貶損他人評價之意思而言。
附表編號3 、4 部分，被告在首爾醫美診所公開之臉書頁面，以「老狐狸」之具有貶抑性、輕蔑性之抽象性言詞辱罵告訴人，依一般社會通念，足使不特定之多數見聞者，產生告訴人具有負面人格特質之印象，致貶損其個人人格及社會評價。
且被告於警詢時自承：「老狐狸」一詞係奸巧之意，意指兩家醫美診所之院長應互相認識，互相幫忙說話等語（他卷第107 頁），益徵被告係因與首爾醫美診所之糾紛，對於診所之處置有所不滿，故於首爾醫美診所臉書頁面，以「老狐狸」表彰奸巧意涵之抽象貶抑性言詞，公然謾罵告訴人，其主觀上之公然侮辱故意，及公然侮辱之行為，均臻灼然。
⒌至檢察官、法官之書類附表，旨在方便、詳實呈現所欲陳述、說明之事項，而將原本複雜繁瑣之內容，彙整簡化列載於附表中，自不得以其非「原本」指為偽造。
本件起訴書附表所示言論內容，乃檢察官根據被告於首爾醫美診所臉書頁面之留言，將其中可能造成告訴人人格法益之侵害因而涉嫌犯罪部分整理作成，並逐一列載起訴罪名及法條，被告以該附表本身非其貼文，指為偽造、變造，顯係誤會。
㈢綜上，本案事證明確，被告犯行堪予認定，應依法論科。
二、論罪：㈠核被告就附表編號1 、2 、5 、6 所為，係犯刑法第310條第2項之散布文字誹謗罪，就附表編號3 、4 所為，係犯刑法309 條第1項之公然侮辱罪。
㈡被告於附表所示時間，透過網際網路，在首爾醫美診所臉書頁面上，多次以具體事項指摘誹謗及抽象謾罵告訴人，內容、用語大致相同，顯係基於單一之犯罪目的，在時間、地點密切接近之情況下賡續而為，各行為彼此間獨立性極為薄弱，依一般社會健全通念，應各評價為一行為，分別論以散布文字誹謗及公然侮辱之接續犯。
㈢刑法上一行為而觸犯數罪名之想像競合犯，其存在之目的，在於避免對於同一不法要素過度評價，則自然意義之數行為，得否評價為法律概念之一行為，應就客觀構成要件行為之重合情形、主觀意思活動之內容、所侵害之法益與行為間之關聯性等要素，視個案情節依社會通念加以判斷。
被告因與告訴人經營之首爾醫美診所存有糾紛，心生不滿，遂於密接時間、地點，在首爾醫美診所之同一臉書頁面上，發表附表所示誹謗及公然侮辱之言論，其旨均在宣洩情緒，因果歷程並未中斷，其誹謗與公然侮辱行為難以切割，且犯罪對象單一，於法律概念上應評價為一行為。
被告以一行為犯散布文字誹謗、公然侮辱二罪，為想像競合犯，應依刑法第55條規定，從一重論以散布文字誹謗罪；
檢察官認應分論併罰，容有未合。
三、維持原判決之理由：原審以被告散布文字誹謗、公然侮辱犯行，罪證明確，依刑法第310條第2項、第309條第1項、第55條、第41條第1項前段、刑法施行法第1條之1第1項、第2項前段規定，審酌被告因與告訴人所經營之首爾醫美診所間有所糾紛，不思以理性方式，透過正當管道溝通解決，竟在不定多數人得以共見共聞之首爾醫美診所臉書頁面上，公開發表如附表所示之言論內容，以具體不實事項指摘及侮辱告訴人，損害告訴人之名譽、人格尊嚴及社會上評價，所為實不足取，復以現今網路使用之普遍性，文字內容散布之深度及廣度，足見對告訴人影響甚鉅，兼衡其未經法院判罪處刑之前科紀錄，犯後未能坦承犯行之犯後態度，犯罪之動機、目的及手段等一切情狀，量處拘役45日，並諭知易科罰金之折算標準。
核其認事用法均無違誤，量刑亦屬妥適，應予維持。
被告上訴猶執前詞，否認犯罪，均經本院指駁如前，洵屬無據。
從而，本件被告上訴為無理由，應予駁回。
據上論斷，應依刑事訴訟法第368條，判決如主文。
本案經檢察官黃柏翔提起公訴，由檢察官施清火到庭執行職務。
中 華 民 國 108 年 11 月 20 日
刑事第三庭 審判長法 官 張惠立
法 官 劉兆菊
法 官 廖怡貞
以上正本證明與原本無異。
不得上訴。
書記官 劉芷含
中 華 民 國 108 年 11 月 20 日
附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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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編號│發表時間 │言論內容 │卷證出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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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106 年9 月12日│…終於在兩年多後鼓起勇氣詢問│他卷第27頁、原審審易卷第│
│ │17：44 │「首爾」儼然是一對情侶的院長│53頁 │
│ │ │與護理師… │ │
├──┼───────┼──────────────┼────────────┤
│2 │106 年9 月13日│…回想當時第一次跟蕭院長諮詢│他卷第27頁及原審審易卷第│
│ │ │時，他的護理長特助就在他的身│79頁被告書狀中所陳「至於│
│ │ │旁、身後對他捏捏拉拉抱抱，當│我寫到酒店，是有上下文的│
│ │ │時我只有一種感覺，到底那裡是│，絕對不容許原告斷章取義│
│ │ │酒店？還是醫美診所？ │拼接杜撰對我提告」 │
├──┼───────┼──────────────┼────────────┤
│3 │106 年9 月15日│為了拆穿那兩個老狐狸院長的謊│他卷第28頁、原審審易卷第│
│ │17：49 │言 │59頁 │
├──┼───────┼──────────────┼────────────┤
│4 │106 年9 月15日│為了拆穿那兩個老狐狸院長的謊│他卷第28頁、原審審易卷第│
│ │17：51 │言 │59頁 │
├──┼───────┼──────────────┼────────────┤
│5 │106 年9 月22日│那天特助在電話裡說：我的留言│他卷第29頁、原審審易字卷│
│ │22：18 │造成蕭院長鬧家庭革命，她背負│第69至71頁 │
│ │ │小三罪名，但我也明明白白、直│ │
│ │ │言不諱告訴她：我所說的有半點│ │
│ │ │虛假嗎？我並沒有說是「你們」│ │
│ │ │互相揉揉抱抱，而是「妳」就在│ │
│ │ │蕭院長的旁邊後面拉拉扯扯抱抱│ │
│ │ │，依偎在他的身上，心想如果你│ │
│ │ │們都公然在不認識的客戶面前有│ │
│ │ │此舉動，上下員工和蕭院長的家│ │
│ │ │人會有所不知、不會聽到任何耳│ │
│ │ │聞嗎？除非大家都眼瞎了…如果│ │
│ │ │妳對院長的親密動作也被拍下來│ │
│ │ │的話，恐怕法官會對我說：原來│ │
│ │ │妳寫得那麼含蓄，沒用乾材（應│ │
│ │ │是柴）烈火來形容啊 │ │
├──┼───────┼──────────────┼────────────┤
│6 │106 年 9月23日│…若是小三一定會避嫌的嘛，用│他卷第29頁、原審審易字卷│
│ │18：41 │膝蓋想也知道，所以兩年多前我│第73、79頁 │
│ │ │理所當然認定，蕭院長跟他的特│ │
│ │ │助不是夫婦就是情侶（只是年紀│ │
│ │ │上的差距，自己心裡猜想很有可│ │
│ │ │能是小三扶正，或是喜新厭舊，│ │
│ │ │畢竟老妻是敵不過有青春肉體的│ │
│ │ │年輕美眉，因為通常有錢人會娶│ │
│ │ │越來越年輕的當妻子不是嗎？）│ │
│ │ │…第一點現在是怎樣？當小三都│ │
│ │ │不用避嫌了嗎？…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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