臺灣高等法院刑事-TPHM,108,上易,19,20190329,1

臺灣高等法院刑事判決 108年度上易字第19號
上 訴 人 臺灣基隆地方檢察署檢察官
被 告 阮○○


王○○


上列上訴人因被告妨害家庭案件，不服臺灣基隆地方法院107 年度易更一字第3號，中華民國107 年10月9日所為之第一審判決（起訴案號：臺灣臺北地方檢察署105年度偵字第14659號），提起上訴，本院判決如下：

主 文

上訴駁回。

理 由

一、公訴書意旨略以：被告王○○為告訴人謝○○之夫，係有配偶之人，而被告阮○○亦明知王○○係有配偶之人。

詎王○○、阮○○分別基於通姦、相姦之犯意，於民國104年1月23日間至104 年2月3日間某日，在臺灣地區不詳地點，為性行為一次。

嗣謝○○於105年3月30日至臺北市文山區戶政事務所聲請戶籍謄本時，見謄本內容登載王○○於104 年10月12日認領「阮○○」（嗣更名為王○○）為長男（下稱甲男），始悉上情等語，因認王○○涉犯刑法第239條前段之通姦罪嫌，阮○○則涉犯同條後段之相姦罪嫌等語。

二、檢察官上訴意旨略以：

（一）原審認謝○○於原審審理時陳稱知道王○○在外面有個越南女人，也知道她姓阮，推論謝○○所稱知悉與王○○交往之越南女子就是阮○○等語。

然因工作或其他原因在臺灣的越南女子數以萬計，阮姓自古以來是越南第一大姓，此為眾所周知之事實，無待舉證證明，原審尚嫌無據。

（二）原審雖以謝○○與王○○於阮○○受孕期間之書信，認信中謝○○提及越南女和她小孩可以照顧王○○到老等語中之「小孩」就是甲男云云。

然阮○○當時原本就已經育有一子（下稱乙男），在王○○未告知謝○○阮○○已懷孕之前提事實下，此「小孩」在經驗上、邏輯上、語意上當然是指乙男無訛，不可能是指尚未出世的甲男，遑論王○○求子心切，一再自承：100年5月認識阮○○，從100年5月開始星期一、三、五與阮○○同居長達三年等語，阮○○於此段期間均未能順利懷孕，則王○○在長期求子未果之情形下，將乙男視如己出，亦未悖於常情常理，原審遽予推論該「小孩」就是甲男，容嫌速斷。

（三）依王○○所辯，其係徵得謝○○之同意後從100年5月開始，每星期一、三、五與阮○○同居，意謂謝○○應當已知悉並容任王○○在外生子，王○○自無須對謝○○隱瞞此事，則王○○之同居對象如有順利懷孕之事，其自可大方告知謝○○，應無對謝○○隱瞞之必要，尤無隱瞞謝○○而擅自將甲男登記在其戶籍內之必要，益徵謝○○指訴其係於104 年10月12日至戶政事務所申請戶籍資料時，始知被告二人通姦、相姦等語，應屬有據。

況謝○○始終否認王○○於104年2月15日出國前一、兩日曾告知其阮○○已懷孕之事，此一事實復欠缺任何事證堪予佐證，則此部分之事實既與案情有重大關係，有再由被告二人與謝○○對質之方式釐清之必要，詎原審未予採酌，難認有據。

（四）王○○復供稱：我和阮○○同居三年，當時謝○○已知道我外面有人，只是不知道那個人是阮○○等語，可知王○○自己於法院之供述內容亦坦承未告知其外遇生子之對象為阮○○。

則王○○既然在此長達三年之在外同居期間，都不告知謝○○其外遇之對象為何人，又豈會在外遇對象驗出有孕後，立即將此「喜訊」奔告謝○○？況依照民間習俗，為求安胎及順產，於發現懷孕後，不會立即對外公開此訊息，因懷孕初期之風險很大，通常會將此訊息保守三個月，待孕情穩定後，始對外公開，王○○又豈會在甫知被告阮○○僅以驗孕棒驗出「可能」懷孕後旋於短短數日內，立即將此僅僅屬「可能」之「不確定訊息」，告知深閨怨婦之謝○○？原審判決逕認王○○於阮○○僅僅用驗孕棒驗孕後，於尚未經醫師確孕之前，旋即於104年2月15日出國前一、兩日告知謝○○云云，據而認定謝○○之告訴已逾告訴期間，其認事用法違背經驗法則，自有違誤等語。

三、本院之認定：

（一）按告訴乃論之罪，告訴已逾告訴期間者，應諭知不受理判決，且得不經言詞辯論為之；

又其告訴應自得為告訴之人知悉犯人之時起，於六個月內為之。

刑事訴訟法第303條第3款、第307條、第237條第1項分別定有明文。

（二）經查：１．謝○○告訴被告二人妨害婚姻案件，公訴人認被告二人係犯刑法第239條前段之通姦罪、同條後段相姦罪，依同法第245條第1項之規定，均須告訴乃論，合先敘明。

２．被告二人均坦承明知王○○為有配偶之人，仍在王○○與謝○○之婚姻關係存續期間之104年1月23日至同年2月3日間某日，在基隆市安樂區樂利二街62巷203號8樓住處發生一次性行為，阮○○並因此懷孕，於同年9 月23日產下甲男，甲男嗣於104 年10月12日經王○○認領之事實，有王○○之戶籍謄本及個人戶籍資料查詢結果、阮○○之戶籍謄本、基隆市王立文婦產科診所105年8月22日函暨所卷附阮○○病歷、長庚醫療財團法人基隆長庚紀念醫院105年8月24日（105）長庚院基法字第163號函暨所附病歷、 105年9月2日（105）長庚院基法字第171號函、台灣周產期醫學會106年1月24日周產字(15)字第9 號函、被告二人之入出境資料各一份在卷可參（見偵查卷第14頁，原審易字卷第18頁，偵查卷第27頁、第46頁、第54頁至第55頁、第78頁至第155頁、第159頁，臺灣臺北地方法院105 年度易字第987 號卷【下稱北院卷】第63頁），此部分事實固堪認定。

３．謝○○雖一再堅詞自己係調出王○○之戶籍謄本時始知甲男之存在，並得知阮○○與王○○相姦、通姦乙情，惟：⑴王○○於臺灣臺北地方法院審理時，出具正面內容為「傳信：你好！好久不見！當你看信時，我又一個人出國了！經過了140 天多，你外宿快樂嗎？有時想想我們的關係真奇怪！也有人問我為何不離婚呢？暗夜中我也自問放了自己比較快樂嗎？但我深知你不在乎我已經很久了！如果越南女和她小孩可以照顧你終老！我願放手，不要再傷另一個女人了！人生父母養育的都是”心肝寶貝”吧！」之信件翻拍照片一紙（見北院卷第95頁），並提出上開照片經電腦美化方式編輯後，透出背面第三行文字為「第一次過年不在台灣」之圖片一紙（北院卷第207 頁），王○○並稱上開信件為謝○○書寫予其，時間為104年2月15日謝○○第一次在農曆過年期間出國遊玩前之某日，主張謝○○至遲於104年2月間即因王○○告知而知悉阮○○已懷有甲男之事。

就此，謝○○於原審審理中證稱：我不記得該封信是何時寫的，大概是我第二次（即101年2月24日）出境前寫的，詳細時間我不記得，但應該不是104 年過年去峇里島玩之前寫的云云（見原審易更一卷第137頁至第139頁）。

謝○○雖稱該信件不是在104年2日15日出境前所寫，然謝○○之入出境資訊連結作業系統查詢結果（見原審易字卷第20頁）及上開照片、圖片載有「當你看信時，我又一個人出國了」、「第一次過年不在台灣」等文字，可證謝○○在歷年來僅有一次在農曆過年期間出境之紀錄，足認謝○○書寫上開信件之時間應為104年2月15日不久前之某日無訛。

⑵證人即受理謝○○提出妨害家庭告訴之承辦員警劉家豪於原審審理時證稱：我於105 年5月8日在興隆派出所有替謝○○製作筆錄，印象中謝○○是拿一張戶籍謄本給我看，說王○○有私生子，要提出告訴之類的，我有依照戶籍謄本上私生子的資料去調取戶政資料；

「（阮○○的名字是在調取警政戶役政系統後謝○○才說的嗎？）謝○○到派出所的時候就說她要告阮○○妨害家庭。

我記得她有先把阮○○的名字說出來，否則我也不知道阮○○是誰，我知道阮○○的名字之後才去調戶役政資料出來看，不過我不太記得我是先製作筆錄，在筆錄製作時才去調戶政系統，還是在做筆錄前先去調戶政系統」、「是謝○○先告訴我阮○○的名字，我才去調資料」、「因為謝○○提供的資料不夠完整，所以我才把戶役政資料調查來請謝○○確認」；

我在105 年5月8日替謝○○製作筆錄時，是依照卷附的該份筆錄順序詢問，是謝○○先提供阮○○的名字，但表示沒有聯絡方式及年籍資料，所以我才查詢阮○○的資料，而在我查詢資料前，謝○○有說阮○○住在安樂區，應該是謝○○知道阮○○住在安樂區等語（見原審易更一字卷第188頁至第191頁、第195頁至第196頁）。

佐以謝○○於105 年5月8日警詢筆錄所載內容，其於筆錄一開始即敘明「因為我發現我的先生王○○與『阮○○』發生婚外情後生下甲男，並自己去基隆安樂區戶政事務所辦理認領甲男。

我認為王○○與『阮○○』通姦，故至派出所提出通姦罪告訴」、「（你是否知道王○○與阮○○之間發生性行為的地點？目前阮○○現住何處？）不清楚。

但我知道阮○○是現住在『基隆市安樂區一帶』」（見偵查卷第4 頁反面），再觀諸謝○○於偵查中提出之戶籍謄本（按謄本之右上角記載列印日期為105年3月30日），其上並未記載甲男生母為何人之姓名等個人資料（見偵查卷第14頁），故謝○○於客觀上顯無從自其所申辦戶籍謄本記載之內容得知王○○所認領之兒子的母親為何人。

而謝○○於原審審理時乃證稱：我去報案的時候，很確定甲男，阮○○是不是他的生母我不知道，或許我有跟警察說這個甲男請你查一下是不是阮○○生的小孩等語（見原審易更一字卷第136頁）。

由此足認謝○○所稱其係於105年3 月30日下午4 時許，至臺北市文山區戶政事務所申請戶籍謄本時，發現王○○於104 年10月12日認領甲男，始知悉被告二人通姦、相姦之情云云，並非實情，謝○○實係至興隆派出所提告前，即已知悉與王○○相姦者即為阮○○。

４．阮○○為越南籍人士乙節，有其個人戶籍資料查詢結果一紙在卷可憑（見原審易更一字第27頁），且謝○○於原審審理中亦證稱：我知道王○○外面有個越南女人，報案前（指105年3月30日提出告訴時）知道她姓阮（見原審易更一字卷第136頁、第146頁），是以謝○○所寫前揭信件內提及之「越南女」，當係指阮○○甚明。

況謝○○亦坦承信件中提及王○○在外面的女人及寫信之目的是希望王○○可以回頭等節，在該信件中謝○○尚提及「如果越南女和『她小孩』可以照顧你終老！我願放手」等語，參以臺灣臺北地方法院於審理本案時曾向臺灣周產期醫學會函詢，該學會判斷甲男之受孕期間為104年1月24日至同年2月3日間某日，亦有該學會106年1月21日出具之周產字（15）第9號函一份附卷可考（見北院卷第63頁），是以該信件中謝○○所指之「小孩」，應係指甲男無訛。

故謝○○寫信予王○○之際，自已由王○○處得知王○○與阮○○之通姦、相姦情事。

至於阮○○雖曾與其前夫育有一子（即乙男），惟乙男與王○○並無何血緣關係，此處所稱之「小孩」若指乙男，代入「照顧終老」之語意後即非合理，應認王○○所稱：我於阮○○在104年2月11日驗孕發現懷孕後，即於104年2月15日謝○○出國前一、兩日，將阮○○懷孕的事情告訴謝○○，而謝○○也知道阮○○是誰，因為我在100年間就有跟謝○○說過，我跟越南妹在一起，所以謝○○知道阮○○是誰等語（見原審易更一字卷第53頁至第54頁），應非子虛，堪以採信。

５．從而，謝○○於104年2月15日前之104年2月間某日確已知悉阮○○懷有甲男，即已知悉被告二人間有通姦、相姦之犯行，是其告訴期間應自104年2月15日前之104年2月間某日起算，謝○○竟遲至105 年5月8日始對被告二人提出本件通姦、相姦之刑事告訴，顯已逾六個月之告訴期間，原判決因此諭知被告二人不受理之判決，即核無不合。

（三）上訴意旨所指：阮為越南大姓，難以推論謝○○信中的越南女子就是阮○○；

王○○長期求子未果之情形下，將乙男視如己出，原審認信中所指之「小孩」係甲男，容嫌速斷；

王○○於謝○○在104年2月15日出國前曾告知阮○○已懷孕一事，欠缺事證佐證；

依照民間習俗，通常會將懷孕訊息保守三個月，待孕情穩定後，始對外公開，王○○豈會在甫知此事後，旋於短短數日內告知謝○○，有違經驗法則云云。

然查，王○○認與謝○○結婚多年均無法得子，在得知阮○○懷孕時勢必欣喜若狂，甚至其於案發時即已與阮○○一週同居三天長達三年餘，此為謝○○、王○○、阮○○均不否認之事實，足認王○○與謝○○之婚姻關係於斯時早已搖搖欲墜，依常情，王○○當不會對將阮○○懷孕之消息讓謝○○知曉時謝○○之心情、反應如何乙情有所憐惜。

再衡諸常情，王○○既係務必有後代以繼承衣缽之傳統觀念之人，謝○○與其尚且試過十三次人工受孕均失敗（見原審易字卷第77頁），王○○又豈會僅因與阮○○同居期間尚有乙男同住即認為阮○○與其前夫所生之子為自己的兒子？其餘上訴意旨顯均為檢察官之主觀臆測，並無證據可佐，原審為發現真實，已詳盡調查各項證據，上訴理由尚無從推翻原判決之認定。

四、綜上所述，謝○○於104年2月15日前之104年2月間某日既已知阮○○腹中已懷有甲男，即已知悉被告二人有通姦、相姦之犯行，是其告訴期間應自104年2月15日前之104年2月間某日起算，詎謝○○遲至105 年5月8日始對被告二人提出本件通姦、相姦之刑事告訴，顯已逾法定不變告訴期限。

原審因而諭知被告公訴不受理，認事用法並無違誤。

檢察官循謝○○請求，仍執前詞提起上訴，核無理由，應予駁回，並不經言詞辯論為之。

據上論斷，應依刑事訴訟法第367條前段、第372條，判決如主文。

中 華 民 國 108 年 3 月 29 日
刑事第二十庭 審判長法 官 王復生
法 官 張紹省
法 官 遲中慧
以上正本證明與原本無異。
不得上訴。
書記官 鄭巧青
中 華 民 國 108 年 3 月 29 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