臺灣高等法院刑事-TPHM,109,上易,61,20200526,1

臺灣高等法院刑事判決
109年度上易字第61號
上 訴 人
即 被 告 謝運昇


上列上訴人即被告因妨害自由案件，不服臺灣新北地方法院108年度易字第521號，中華民國108年11月21日第一審判決（起訴案號：臺灣新北地方檢察署107年度偵字第30350號），提起上訴，本院判決如下：

主 文

上訴駁回。

犯罪事實

一、謝運昇與吳宗陽同為新北市○○區○○路000號至532號童話世紀社區（下稱童話社區）住戶，雙方前因社區事務而生嫌隙。

於民國107年6月16日15時55分許，謝運昇、吳泓逸、朱代榮於該社區大門口遇見吳宗陽，雙方因地上之菸蒂問題而生爭執，謝運昇因吳宗陽之態度而心生不滿，竟基於強制之犯意，於吳宗陽欲進入社區大門之際，接續以徒手推擠吳宗陽背部、前胸等身體部位之方式，阻止吳宗陽進入社區大門，以此強暴之方式妨害吳宗陽經由該大門自由通行返家之權利，後因吳泓逸、朱代榮、洪國城等人於該社區大門口持續勸阻，吳宗陽始於同日16時0分許趁隙進入社區大門。

二、案經吳宗陽訴由新北市政府警察局（下略）林口分局報告臺灣新北地方檢察署檢察官偵查起訴。

理 由

壹、證據能力之說明：本判決所引用之供述及非供述證據，檢察官及被告謝運昇均同意有證據能力（本院卷第147-148頁），且經本院於審理期日提示予當事人而為合法調查（本院卷第177-178頁），本院依證據排除法則審酌各該證據，亦無違背法定程序取得或其他不得作為證據之情形，認均有證據能力。

貳、認定犯罪事實所憑之證據及理由：

一、訊據被告固不否認與告訴人吳宗陽均為童話社區住戶，於案發當時2人在該社區大門口前發生衝突，有數次用手推擠告訴人等情；

惟矢口否認有強制罪之犯行，並辯稱：自從我要找吳宗陽偽造文書的證據後，他就一直找我麻煩。

當時吳宗陽一來就故意把朱代榮推倒，說這菸（蒂）怎麼來，誰丟的，我們是在大馬路邊的人行道上，關他什麼事，是吳宗陽先來把我推倒，就發生了碰撞，他很用力勒我脖子、罵我，這是在我碰觸他以前。

我雖有4次推擠動作，但我的出發點是要吳宗陽對他推人的暴行道歉，我主觀上沒有要妨害吳宗陽行使自由離去權利的意思，而且吳宗陽身材比我高大壯碩等陳述（本院卷第23-25、176-178頁）。

經查：

(一)被告與告訴人同為童話社區之住戶，雙方素因社區事務而生嫌隙，於107年6月16日15時55分許，被告、吳泓逸、朱代榮於上開社區大門口遇見告訴人，雙方因地上之菸蒂問題而生爭執，被告因而與告訴人發生衝突乙節，為被告所不爭執，核與證人即告訴人於警詢、偵訊時證述（偵卷第22-23、90頁）、證人即社區住戶吳泓逸、洪國城、朱代榮於警詢、偵訊時證述（偵卷第31-32、36、39-40、44、47-48、52、86頁）等情節大致相符，是此部分事實，首堪認定。

(二)證人吳宗陽於警詢及偵訊時證稱：我於案發前從家裡前往社區樓下的全家便利商店繳費，繳費出來後看到謝運昇及兩名社區住戶在社區大門口抽菸、聊天，我看到地上有菸頭，因為我是社區的環保委員，就過去提醒他們，如果看到有人亂丟菸頭就請他們別亂丟，然後謝運昇就很生氣的走過來推我，並說關我什麼事，我不想理會謝運昇而要走回住處，謝運昇就開始推擠我，我就說不要再推喔，這邊有監視器在錄，之後我不想理他要回去住處，但謝運昇就不讓我進去，且拿雨傘嚇阻我，不讓我進去，持續以推擠之方式阻擋，並把我逼到牆角處，不讓我進入社區大門，當時另兩名社區住戶有協助架開謝運昇，持續約4分多鐘後，有另一名社區住戶也來幫忙架開謝運昇，我才進入社區等語（偵卷第22、90頁）；

核與證人即社區住戶吳泓逸於警詢及偵訊時證稱：當時我和朱代榮、謝運昇在抽菸聊天，吳宗陽從全家便利商店走出來，看到地上菸蒂，就說菸蒂如何如何，謝運昇就把吳宗陽推開說不關他的事，請他離開回家，謝運昇講完這句話，吳宗陽就說他是環保委員，謝運昇就把吳宗陽推開等語（偵卷第36、86頁）；

證人即社區住戶朱代榮於警詢及偵訊時證稱：當時我和吳泓逸、謝運昇在人行道抽菸聊天，吳宗陽從超商出來後，就對我們問地上那麼多菸頭是誰丟的，謝運昇就回答說不關你的事情，並把吳宗陽推開，後來謝運昇跟吳宗陽起衝突，我們幫忙架開雙方，吳宗陽就進入社區等語（偵卷第52、86頁），由上開證述內容可知，告訴人於上開時間，欲進入社區時，被告確有徒手推擠告訴人。

(三)原審於審理期日勘驗案發當時童話社區大門口之監視器畫面，結果略以：影片時間15時55分39秒許：從社區大門（玻璃材質）之倒影，隱約可見有數名男子互相推擠。

影片時間15時55分45秒許：吳宗陽朝社區大門方向走去，謝運昇以徒手推擠吳宗陽，吳宗陽遭推擠後轉身，繼續朝大門方向前進。

影片時間15時55分48秒許：吳宗陽欲進入社區，謝運昇徒手推擠吳宗陽之背部，將吳宗陽往大門右側推擠而推離開大門，吳宗陽旋即再往社區大門移動，謝運昇又站在大門前，以面對面方式推擠吳宗陽，阻止其進去社區。

影片時間15時55分56秒至同時56分25秒：有2人拉住謝運昇，貌似阻止謝運昇推擠吳宗陽，並站在謝運昇與吳宗陽中間阻隔2人，謝運昇仍數次朝吳宗陽方向移動，並以手指吳宗陽、向吳宗陽比劃。

影片時間15時56分26秒許：吳宗陽再度朝社區大門方向行走欲走進社區，謝運昇見狀隨即朝吳宗陽方向移動，並以手推擠吳宗陽之背部、前胸，將吳宗陽推離社區大門。

影片時間15時56分52秒許，謝運昇與吳宗陽互相推擠，並移動至監視器錄影畫面之外。

影片時間15時58分58秒許：吳宗陽再度朝社區大門移動欲進入社區，謝運昇奔跑向前，徒手推擠吳宗陽數次，將吳宗陽推離大門。

影片時間15時59分32秒許：吳宗陽又朝社區大門移動欲入社區，謝運昇趨前，擋在社區大門前，阻止吳宗陽進入。

影片時間15時59分44秒許，謝運昇與吳宗陽以手指朝對方比劃，在場之其他人持續勸架。

影片時間16時0分許：吳宗陽進入社區。

有卷內之原審108年10月31日勘驗筆錄及畫面擷圖可以證明（原審易卷第223、229-238頁）。

由上述之勘驗筆錄內容及畫面擷圖可知，被告於告訴人欲走進社區大門時，確有出手推擠告訴人背部、前胸等身體部位，而將告訴人推離社區大門，導致告訴人多次嘗試仍無法進入社區之情形，與前述告訴人、證人吳泓逸、朱代榮之證述內容吻合，益徵告訴人指訴其遭被告以強暴之方式阻止進入社區大門之內容，可以採信。

(四)按刑法第304條第1項之強制罪，係以強暴、脅迫使人行無義務之事或妨害人行使權利為構成要件。

亦即須行為人「主觀上」具有強使他人行無義務之事或妨害其行使權利之強制故意；

「客觀上」有強暴、脅迫行為，而使人行無義務之事或妨害人行使權利。

但因強制罪屬開放性構成要件，該當構成要件之行為，應具有違法性為必要，亦即以強制手段而欲達成目的之整體事實，在社會倫理之價值判斷上可責難者，該強制行為即具有違法性。

經查，被告於告訴人欲進入社區大門之際，接續以徒手推擠其背部、前胸之方式，應認已達強制罪之強暴程度；

被告知悉此舉將影響告訴人經由大門自由通行返家之權利，僅因不滿告訴人之態度，即推擠、阻止告訴人離去、返家，其手段並無任何正當合理之目的，其執意以此法阻止告訴人離去，主觀上有妨害告訴人進入社區大門之強制故意；

且被告以上開強暴方式延滯告訴人返家之時間非短，已超過輕微原則、社會相當性可得容許之範圍，並具社會倫理價值非難性，其行為具有違法性無誤，因此，本案事證明確，被告強制罪之犯行可以認定，應依法論科。

二、被告雖以前詞置辯，惟查：

(一)本案事發後不久，被告於警詢及偵訊時之供述，從未辯稱其推擠告訴人之目的，是要告訴人對於他在稍早前「推倒被告及朱代榮」之行為道歉（偵卷第7-9、90頁），且對於被告為何要推擠告訴人之原因，被告於警詢時供稱：「因為他貶低我們菸頭的事情」（偵卷第8頁）；

於偵訊時供稱：「吳宗陽故意來干擾我們，我請他回去，我推他回去時，他就勒住我的脖子，罵我」（偵卷第90頁），則其上述辯解是否屬實，已非無疑。

(二)經檢察官於偵查及原審於審理時勘驗現場錄影畫面，均未見告訴人有「推倒」被告或朱代榮之舉動，有勘驗筆錄及畫面擷圖可以證明（偵卷第147-149頁；

易卷第223、229-238頁），而在場將被告與告訴人架開之證人吳泓逸、朱代榮、洪國城於警詢及偵訊時，亦均未證稱告訴人於當時有「推倒」被告或朱代榮之行為（偵卷第32、36、39-40、48、52、86-87頁），則被告辯稱其係欲告訴人為其推倒被告及朱代榮之行為道歉，始為上開行為云云，顯非可採。

此益足認被告以推擠告訴人之方式，阻止其離開、進入社區之強暴行為，具有違法性。

(三)證人吳泓逸於偵訊時固證稱：吳宗陽看到地上菸蒂，就說菸蒂如何如何，謝運昇就把吳宗陽推開說「不關他的事，請他離開回家」，謝運昇講完這句話，吳宗陽就說他是環保委員，謝運昇就把吳宗陽推開等語（偵卷第86頁）；

然此係一開始告訴人質疑菸蒂問題時，被告對告訴人所為之「嗆聲」，且發生在被告推擠告訴人之前，自不得因被告稍早前曾要告訴人走開、回家，即認為被告在嗣後數次推擠告訴人、阻止其進入社區之舉，主觀上無阻止告訴人離去之意思。

三、被告固聲請重新勘驗現場錄影畫面，及傳喚證人吳宗陽、吳泓逸、朱代榮、洪國城、劉政芬（以上均社區住戶）、林立順（承辦警員）到庭詰問（本院卷第150頁）。

惟查：

(一)被告雖稱：畫面時間56分52秒至56秒，吳宗陽有勒住我的脖子、罵我，原審沒有勘驗到云云（本院卷第37、150頁）。

然查，被告所指之上述畫面，原審已勘驗完畢，畫面時間15時56分52秒至57分0秒之筆錄記載：吳宗陽繞過甲、乙2人，朝謝運昇方向移動，謝運昇與吳宗陽2人互相推擠，於54秒以後，2人移動至監視器錄影畫面之外等詞，有完整之勘驗擷圖畫面可以證明（易卷第235-236頁），並未見有被告所指之情節，此部分待證事實已臻明確，無再重複勘驗之必要。

而告訴人即使有被告所指之勒住脖子、辱罵之舉，依被告所指之時段，亦係發生在被告數度推擠、將告訴人推離社區大門等舉動之後，已無礙被告有上述強制行為之判斷。

(二)被告聲請傳喚證人劉政芬欲證明「吳宗陽之為人」，此顯與本案之待證事實（被告於上述時地，有無強制罪之犯行）無關；

而聲請警員林立順則欲證明「『林口分局林口派出所監視器畫面黏貼表』（偵卷第63-64頁）上之文字說明，並非被告之陳述」，但本院並未將該份證據採為不利被告之證據，因此，亦無傳喚之必要。

至於，被告聲請傳喚證人吳宗陽、吳泓逸、朱代榮、洪國城，欲證明「勘驗畫面時間41秒時，吳宗陽、吳泓逸、朱代榮、洪國城都很高大，只有我很瘦小」；

然此由上述之勘驗畫面擷圖即可判斷，且即使告訴人之體型較被告壯碩，亦無礙被告有前述數度推擠告訴人之認定，是上開聲請，並無調查之必要，均應予駁回。

叁、論罪部分：

一、被告行為後，刑法第304條第1項規定，於108年12月25日修正公布施行、同年月27日生效，修正後之規定，將法定刑中罰金之刑度，由「銀元300元」調整為「新臺幣9千元」，修正後之規定，僅係依刑法施行法第1條之1第2項本文規定，予以載明使之明確，刑度並未變更，對被告而言，並無有利、不利之比較適用問題，應逕行適用裁判時法即修正後之刑法第304條第1項規定。

二、是核被告所為，係犯現行刑法第304條第1項之強制罪。被告於上揭時、地，對告訴人為數次徒手推擠之舉動，係基於同一強制之目的決意而為，侵害同一法益，各舉動之獨立性均極為薄弱，依一般社會健全觀念，在時間差距上，難以強行分開，應視為包括一行為予以評價，較為合理，應論以接續犯一罪。

肆、駁回上訴之理由：原判決以被告犯行事證明確，論以上述罪名，並審酌被告不思以理性處理糾紛，因細故與告訴人產生爭執，竟以前開強暴之方式，妨害告訴人行使權利，所為誠屬不該，兼衡其年紀、並無前科之素行、自陳之智識程度、家庭、經濟狀況、犯罪動機、目的、手段、情節、犯後矢口否認犯行之態度等一切情狀，量處拘役50日，並諭知易科罰金之折算標準，經核並無不合，量刑尚屬妥適。

被告仍執前詞否認犯罪，提起上訴，為無理由，應予駁回。

據上論斷，應依刑事訴訟法第368條，判決如主文。

本案經檢察官吳忻穎提起公訴，檢察官鄭堤升到庭執行職務。

中 華 民 國 109 年 5 月 26 日
刑事第十三庭 審判長法 官 王國棟
法 官 許永煌
法 官 曹馨方
以上正本證明與原本無異。
不得上訴。
書記官 游秀珠
中 華 民 國 109 年 5 月 26 日
附錄：本案論罪科刑法條全文
現行中華民國刑法第304條
以強暴、脅迫使人行無義務之事或妨害人行使權利者，處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拘役或九千元以下罰金。
前項之未遂犯罰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