臺灣高等法院刑事-TPHM,109,上易,962,20200825,1

臺灣高等法院刑事判決
109年度上易字第962號
上 訴 人 臺灣士林地方檢察署檢察官
被 告 廖年木



上列上訴人因被告傷害案件，不服臺灣士林地方法院108年度易字第731號，中華民國109年3月5日第一審判決（起訴案號：臺灣士林地方檢察署108年度調偵字第697號），提起上訴，本院判決如下：

主 文

上訴駁回。

理 由

一、公訴意旨略以：被告廖年木與沈秀雄係鄰居，民國107年9月20日13時30分許，在臺北市○○區○○○街0段000巷0弄00號前，因停車糾紛，與告訴人沈秀雄、告訴人之子沈雍勝發生口角，被告竟基於傷害之犯意，以徒手拉扯告訴人雙手，致告訴人跌倒並重摔在地，因而受有右手肘及右膝擦挫傷、右肩疼痛等傷害。

因認被告涉犯修正前刑法第277條第1項之傷害罪嫌。

二、按認定犯罪事實所憑之證據，雖不以直接證據為限，間接證據亦包括在內，然無論直接證據或間接證據，其為訴訟上之證明，須於通常一般之人均不致有所懷疑，而得確信其為真實之程度者，始得據為有罪之認定，倘其證明尚未達此一程度，而有合理之懷疑存在時，無從為有罪之確信，自不得遽為有罪之判決；

苟積極證據不足以為不利於被告事實之認定，自應為有利於被告之認定，更不必有何有利之證據。

三、公訴意旨認被告涉犯上開罪嫌，無非係以告訴人之指述、證人即告訴人之子沈雍勝、告訴人之妻戴美惠之證言，及診斷證明書、報案紀錄單、現場影像畫面擷圖、勘驗筆錄、案發現場影像光碟等為其論據。

訊據被告堅詞否認有何傷害犯行，辯稱：伊僅是與沈雍勝發生口角、拉扯，不知沈秀雄為何受傷等語。

經查：㈠沈秀雄於108年3月19日警詢時固指稱，伊於107年9月19日晚間，將機車停放在通河西街2段108巷2弄12號1樓前，翌日下午13許伊兒子沈雍勝見機車停放歪斜，想要扶正，伊太太戴美惠就聽到樓上在罵三字經，要伊出去查看，伊一下樓就看到廖姓鄰居（按指被告）與沈雍勝距離很近，並指責機車停放該處會擋到他們家的信箱位置，伊就上前去勸導，但被告一言不合就先打沈雍勝2拳，沈雍勝情急亂揮拳，都沒有打到人，接著被告之父（按指廖武雄）見狀也過來向沈雍勝揮打1拳，被告在此同時以雙手將伊擒住並重摔在地，伊倒地後頭就暈了，被告就立即返家，沈雍勝因趕著要上班也先離開，伊當時腳有受傷，但不想追究，是因為傷勢一直沒有痊癒才提出告訴等語（偵字第6422號卷第5至9頁）；

於偵訊時指稱：伊下樓後，推開沈雍勝，要他趕快去上班，被告就逼近，沈雍勝想要解釋，被告突然出拳打沈雍勝，沈雍勝眼鏡掉到地上，被告又往沈雍勝後腦揮了2拳，此時廖武雄過來，不分青紅皂白往沈雍勝鼻翼打2拳，之後被告雙手抓住伊雙手，將伊重重地摔出去等語（偵字第6422號卷第98頁）。

嗣於原審則證稱：伊下樓時極力勸沈雍勝快去上班，要勸開他們但勸不開，被告就對著沈雍勝頭部、後腦打了3拳，沈雍勝眼鏡掉了，接著廖武雄跑過來，又補上3拳，伊就近身，當時已經頭昏腦脹，等伊清醒時，就膝蓋著地、雙膝跪地，伊本來以為僅是表皮傷口，後來開始發作，手舉不高，所以才到新光醫院驗傷；

因為戴美惠從樓上開窗往下看得很清楚，事後是戴美惠說被告有抓住伊雙手將伊摔出去，所以伊在警詢時才這麼說等語（原審易字卷第152、154頁）。

由沈秀雄於警詢、偵查指述之情節，均稱伊在一旁勸架，被告在攻擊沈雍勝，接著廖武雄也攻擊沈雍勝，此時被告就抓住伊雙手將伊重摔出去，然於原審則明確證述，其當時頭昏腦脹，清醒時已是雙膝跪地，是伊妻子看到被告將伊重摔出去，可見告訴人前於警詢、偵查時指稱被告將伊重摔出去一節，並非本於自身之知覺所為之陳述，而是聽聞他人之說法而來，自不足以沈秀雄此節指述，遽為被告不利之認定。

㈡其次，沈秀雄係於107年9月20日18時03分前往新光吳火獅紀念醫院驗傷，經診斷結果，受有右手肘及右膝擦挫傷、右肩疼痛等情，固有該院出具之診斷證明書附卷足憑（偵字第6422號卷第59頁）。

然對照沈秀雄前開指述，伊是雙膝跪地，然上開診斷結果僅受有「右膝」擦挫傷，已可見其指述並非無疑。

況以沈秀雄所指述被告以雙手抓住其雙手而重摔出去之狀況，卻僅受有右手肘擦挫傷，身體軀幹部位毫無受傷，亦無何骨折之情形，實與一般受人重摔之傷勢狀況有異。

是上開診斷證明書，無從補強沈秀雄指述之真實性。

㈢雖證人沈雍勝於警詢時證稱：被告衝過來，左手抓住伊衣領，右手對伊臉部、後腦連揮3拳，造成伊眼鏡掉落、頭部暈眩，後來廖武雄也衝過來對伊臉部毆打3拳，伊僅是閃躲，同時被告就抓住沈秀雄的雙手往外重摔，造成沈秀雄肩部、雙手、腳部受傷，伊對被告說，「你將我父親傷成這樣」，被告就說沈秀雄是自己跌倒的等語（偵字第6422號卷第23至24頁）；

於偵訊時證稱：被告衝過來，以左手抓住伊衣領，右手往伊臉部猛揮3拳，因為眼鏡掉了，頭昏眼花，當時安全帽已經拿在手上，就用安全帽反擊，之後廖武雄衝過來，往伊的臉部揮了3拳，當時伊看不到，還在找眼鏡，就看到沈秀雄趴在地上，就趕快將沈秀雄扶起來，看到膝蓋整片血，但沒有看到傷害發生的過程等語（偵字第6422號卷第97頁）；

於原審則證稱：被告因為沈秀雄機車停放問題而大罵三字經，沈秀雄就下樓，之後被告講一講就抓住伊衣領，對伊的頭臉部揮了3拳，伊眼鏡被打掉，頭昏腦脹，之後廖武雄又對伊揮了3拳，等伊回過神的時候，沈秀雄已經跪在地上，右膝、右手肘擦傷、都是血，後來伊趕著去上班，就離開了，伊不知道沈秀雄何時受傷，轉過身來就看到沈秀雄的腳、手肘擦傷，並沒有看到沈秀雄受傷的過程，伊當場對被告說「你讓我爸受傷了」，被告沒有否認，被告抓著沈秀雄將他甩出去，是伊自己推斷的，是因為事後聽聞母親戴美惠的說法，才在警詢時稱有看到被告抓住沈秀雄雙手順勢將他摔出去等語（原審易字卷第149至151頁）。

由沈雍勝之證言，究竟沈秀雄是趴倒在地、或跪地，前後已有不一，且稱並未看到事發經過，是事後聽聞其母戴美惠描述而來，已無法證實被告有以雙手抓住沈秀雄進而重摔之舉。

再依沈秀雄、沈雍勝前開所述，被告、廖武雄與沈雍勝乃近距離肢體衝突，加以沈秀雄亟欲勸解被告與沈雍勝，可見沈秀雄與沈雍勝之距離甚近，沈雍勝卻絲毫不知沈秀雄如何受傷，亦非合於常理。

益見證人沈雍勝所言，無從據以補強佐證沈秀雄指述之真實性。

㈣至證人戴美惠於警詢時雖證稱：伊是在家中陽台看，沈秀雄伊下樓就將被告與沈雍勝分開，避免發生衝突，過程中3人有移動位置，伊在樓上看的角度剛好被建築物擋到，沒有看到中間的過程，再看到的時候就是廖武雄突然出來朝沈雍勝頭部攻擊2、3下，沈雍勝沒有還手，被告在一旁突然擒住沈秀雄的雙手重摔在地，導致右腳膝蓋、手肘都受傷等語（偵字第6422號卷第54至55頁）；

於偵訊時證稱：伊聽到被告罵三字經，沈雍勝在樓下移動沈秀雄的機車，之後兩人就在講話，伊就要沈秀雄趕快下樓，伊則趕快去拿電話報警，所以有一段時間沒有看到，後來伊就看到廖武雄打沈雍勝頭部，被告則雙手拉住沈秀雄雙手將之摔出去等語（偵字第6422號卷第96至97頁）。

嗣於原審又證稱：伊是從4樓的客廳陽台看下去，建築物有擋到被告跟沈雍勝接近身體的位置，伊沒有看到，後來伊從房間窗戶看下去，就看到廖武雄對沈雍勝的頭打了2、3下，沈雍勝一直閃避，後來打完架、衝突結束，沈秀雄在左邊，被告在右邊，被告突然跑過來抓住將沈秀雄的手摔出去，沈秀雄有跌倒，還好頭沒有撞到電箱，手部、膝蓋、手指頭都受傷，手臂也有拉傷，被摔的時候整個人都傻了等語（原審易字卷第143至146、148頁）。

再對照證人楊任瑄於本院審理時所證，沈雍勝拿安全帽亂揮，之後與被告有一些拉扯，沈秀雄一直在中間阻擋，之後廖武雄出現，直接對沈雍勝揮拳，被告與廖武雄追打沈雍勝，沈秀雄就遭被告雙手用力拉甩出，整個人趴倒在地，以雙手撐地，腳呈跪姿，膝蓋、雙手都有挫傷等語（本院卷第278至281頁），可見證人戴美惠所述被告攻擊沈秀雄之時點，是在打架結束後，與證人楊任瑄所述，被告與廖武雄追打沈雍勝，進而毆打沈秀雄之說法，互有不符；

且戴美惠、楊任瑄二人所述沈秀雄跌倒、受傷之狀況，亦非一致，更與沈秀雄上開驗傷診斷結果，並不相符，已難認戴美惠、楊任瑄所述為可信。

㈤再由卷附原審勘驗筆錄所載當庭播放上開錄影畫面之結果，沈雍勝伸出左手推被告左肩，沈秀雄雙手持續抓住被告左手，被告左手則抓住沈雍勝胸口上衣，以右手向沈雍勝揮拳，沈雍勝掙脫被告後，沈秀雄雙手抓住被告肩膀，沈雍勝右手持安全帽朝被告揮擊，被告則伸出右手臂揮向沈秀雄，三人扭成一片等語（原審卷第85至94頁）；

而證人廖武雄於警詢、偵訊時亦證稱：伊到場時看到沈雍勝拿安全帽打被告的頭部，沈秀雄則對被告有拉扯動作，二人互相推來推去，被告頭部有受傷流血，伊有上前勸阻，並沒有看到被告有拉住沈秀雄將之重摔出去，沈秀雄腳受傷應該是在與被告拉扯過程中自己滑倒等語（偵字第6422號卷第43至44、96頁）。

由上開錄影畫面與廖武雄之證言，可見沈秀雄有與被告以手揮擊、扭打之狀況，尚不能排除沈秀雄有因拉扯而重心不穩跌倒之狀況。

而卷附110報案紀錄單亦記載：警員於案發當日13時34分前往現場處理，到場後並無打架情事，是沈秀雄、沈雍勝、被告間之停車糾紛，過程中被告稱沈秀雄手腳挫傷是跌倒所致等語（偵字第6422號卷第65至66頁），亦未見沈雍勝或沈秀雄對到場警員稱被告有拉住沈秀雄重摔之情。

況上開診斷證明書所載沈秀雄之傷勢係右手肘、右膝之「挫擦傷」，與一般實務上常見因扭打所致之傷勢，亦不相符，至沈秀雄經診斷有右肩疼痛之情形，然肩部疼痛之原因本有多端，加上「疼痛」本係病患主觀上之陳述，自難以此逕認肩部之疼痛即係因外力所致，遑論據此推論被告有拉住沈秀雄雙手加以重摔之情。

㈥綜上，本案依檢察官所提證據，尚不足以說服法院形成有罪之確信，此外，復查無其他積極證據足認被告涉有公訴意旨所指毀損債權之犯行，既不能證明被告犯罪，自應諭知無罪。

四、原審以不能證明被告犯罪，諭知被告無罪之判決，核無不合。

檢察官上訴意旨以證人廖武雄、戴美惠所證均與錄影畫面所示狀況相符，且被告與沈秀雄間確有衝突，證人戴美惠之證述應為可採云云，指摘原判決認定不當，業經本院指駁如前述，並非有據。

是檢察官之上訴為無理由，應予駁回。

據上論斷，應依刑事訴訟法第368條，判決如主文。

本案經檢察官呂永魁提起公訴，檢察官薛雯文提起上訴，經檢察官洪威華到庭執行職務。

中 華 民 國 109 年 8 月 25 日
刑事第二十二庭審判長法 官 洪于智
法 官 陳銘壎
法 官 汪怡君
以上正本證明與原本無異。
不得上訴。
書記官 賴怡孜
中 華 民 國 109 年 8 月 27 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