臺灣高等法院刑事-TPHM,112,上易,1105,20240110,1

臺灣高等法院刑事判決
112年度上易字第1105號
上 訴 人 臺灣新北地方檢察署檢察官
被 告 張志誠


上列上訴人因被告侵占案件，不服臺灣新北地方法院110年度易字第1022號，中華民國112年2月21日第一審判決（起訴案號：臺灣新北地方檢察署108年度調偵字第3020號、第3021號），提起上訴，本院判決如下：

主 文

上訴駁回。

理 由

一、公訴意旨略以：被告張志誠係告訴人力羽科技工業股份有限公司（下稱力羽公司，英文名稱：LEE YU ENTERPRISE CO., LTD.；

清算中，清算人黃芳女）之前任負責人兼總經理，為依法令及公司規範從事業務之人，明知執行業務應以對「力羽公司之最佳利益」為之，以確保力羽公司及其股東之權益；

被告亦明知下列金融帳戶：⑴以其名義申請之合作金庫商業銀行埔墘分行（下稱合庫埔墘分行）帳號0000000000000號帳戶（下稱302帳戶）、⑵以力羽公司之境外公司LIYU NAMEPLATE CO.,LTD名義申請之合庫埔墘分行帳號0000000000000號帳戶（下稱875帳戶）內之資金均係力羽公司所有，竟意圖為自己或他人不法之所有，而接續為下列犯行：㈠被告基於業務侵占之犯意，於民國99年4月14日，將302帳戶內資金，以投資名義，轉帳新臺幣（下同）500萬元至被告張志誠華南銀行帳號000000000000號帳戶（下稱800帳戶），惟其並未在力羽公司之財務報表上登載投資項目，而以此方式，將該筆款項予以侵占入己，並致生損害於力羽公司。

㈡被告基於業務侵占之犯意，自99年8月12日起至同年月30日間，將302帳戶內資金，以投資名義，轉帳共計256萬800元至寶籃實業股份有限公司（下稱寶籃公司）帳戶內；

於99年8月30日、同年10月4日，將875帳戶內資金，以投資名義，轉帳美金共32萬64元至寶籃公司帳戶內，而以此方式，將上開款項予以侵占入己，致生損害於力羽公司。

㈢被告與李偉文（由原審通緝中）共同意圖為自己不法之所有，基於業務侵占之犯意聯絡，於100年8月26日，由被告張志誠未經力羽公司董事及股東同意，違反其應誠信處理事務之義務，以力羽公司之資金，貸予李偉文人民幣100萬元，並於100年8月31日，自875帳戶，匯款人民幣24萬8,235元、25萬4,605元、24萬8,231元，及於同年9月1日，自875帳戶匯款人民幣24萬8,197元予李偉文。

被告張志誠與李偉文原約定以李偉文每月在力羽公司之薪資5萬5,625元還款，惟李偉文並未如實返款予力羽公司，而係被告張志誠自101年5月起至105年2月間止，以力羽公司名義，將李偉文101年4月起至105年1月間止之部分薪資，匯入李偉文合庫埔墘分行帳號0000000000000號帳戶（下稱507帳戶），而以此方式，將上開款項侵占入己，致生損害於力羽公司。

因認被告張志誠涉犯刑法第336條第2項之業務侵占罪嫌(見起訴書)、背信罪嫌(見上訴書)。

二、按犯罪事實應依證據認定之，無證據不得認定犯罪事實；不能證明被告犯罪者，應諭知無罪之判決，刑事訴訟法第154條第2項、第301條第1項分別定有明文。

又按認定犯罪事實應依證據，為刑事訴訟法所明定，故被告否認犯罪事實所持之辯解，縱屬不能成立，仍非有積極證據足以證明其犯罪行為，不能遽為有罪之認定；

如未能發現相當證據，或證據不足以證明，自不能以推測或擬制之方法，以為裁判基礎；

認定犯罪事實所憑之證據，無論為直接證據或間接證據，其為訴訟上之證明，須於通常一般之人均不致於有所懷疑，而得確信其為真實之程度者，始得據之為有罪之認定（最高法院76年台上字第4986號判例意旨參照）。

刑事訴訟法第161條第1項規定：檢察官就被告犯罪事實，應負舉證責任，並指出證明之方法；

因此，檢察官對於起訴之犯罪事實，應負提出證據及說服之實質舉證責任。

倘其所提出之證據，不足為被告有罪之積極證明，或其指出證明之方法，無從說服法院以形成被告有罪之心證，基於無罪推定之原則，自應為被告無罪判決之諭知（最高法院92年台上字第128號判例意旨參照）。

又按刑法第336條第2項之罪，以侵占業務上所持有之物為其構成要件，如為他人處理事務之人，未持有他人所有可供侵占之客體 (物) ，而係以侵占以外之方法，意圖為自己或第三人不法之利益，或損害本人之利益，違背其任務，致生損害於本人之財產或其他利益者，則屬犯同法第342條背信罪(最高法院85年台上字第758號判決意旨參照)。

三、公訴意旨認被告涉有業務侵占、背信罪嫌，係以被告、共犯李偉文之供述、證人陳秀枝、王國書、鄭俊翔之證述，及鑑識會計報告、相關交易明細、力羽公司帳冊等為其主要論據。

訊據被告堅詞否認有何業務侵占、背信犯行，辯稱：「302帳戶、875帳戶內之款項均與告訴人無關，資金是我匯入，我可以支配使用，我持有寶籃公司股份是個人投資，告訴人公司財務一直由蔡建興管理，蔡建興於100年6月10日病逝後，由其配偶陳秀枝接管財務，股東間始起糾紛，貸款予李偉文亦經告訴人公司同意，洵無業務侵占、背信犯行。」

等語。

經查：㈠被告於99年4月14日自302帳戶轉匯500萬元至800帳戶，並自99年8月12日起至同年月30日間自302帳戶轉帳共計256萬800元，及於99年8月30日、同年10月4日自875帳戶轉帳美金共計32萬64元至寶籃公司帳戶內，且於100年8月31日、同年9月1日，陸續匯款人民幣合計100萬元予李偉文等節，為被告自承在卷(見原審卷第73頁），並經李偉文於偵查中供述明確（見105年度偵字第24836號卷《下稱第24836號卷》第29至31頁），且有華南商業銀行股份有限公司總行函附之帳戶交易明細、302帳戶、875帳戶存摺內頁明細、力羽公司轉帳傳票、國泰世華商業銀行存款憑證客戶收執聯、匯出匯款申請書、875帳戶歷史交易明細、被告與李偉文間借款契約書、中國建設銀行涉外收入申報單影本、合作金庫銀行埔墘分行力羽公司帳號0000000000000號帳戶存款存摺內頁明細影本、力羽公司薪資轉帳明細表、合作金庫銀行存款憑條影本、力羽公司100年9月至105年2月發放李偉文薪資流向一覽表、力羽公司員工周玉妮寄送之電子郵件暨李偉文薪資條明細影本各1份（見107年度調偵字第455號卷《下稱第455號卷》㈡第123至129頁、105年度偵字第26586號卷《下稱第26586號卷》第19至37頁、105年度偵字第24836號卷《下稱第24836號卷》第69至71、89至151頁）附卷可稽，此部分足信為真實。

㈡本件告訴人力羽公司指訴302帳戶、875帳戶資金為其所有，遭被告挪用，檢察官因此認被告涉犯業務侵占罪嫌(見起訴書)、背信罪嫌(見上訴書)。

然302帳戶戶名為被告，875帳戶戶名為薩摩亞境外公司LIYU NAMEPLATE CO.,LTD，均非告訴人(英文名稱：LEE YU ENTERPRISE CO.,LTD.)，檢察官主張302帳戶、875帳戶資金為告訴人所有，即應負舉證責任，合先敘明。

㈢檢察官於偵查中委請聚得企管顧問有限公司(下稱聚得公司)鑑定302帳戶、875帳戶是否為告訴人公司帳戶等節，鑑定結果為：「經比對302帳戶與力羽公司提供之日記帳，有數筆交易紀錄相符，力羽公司將875帳戶列為該公司管理之帳戶，其記帳管理方式與力羽公司名義開戶之其他帳戶相同。

台灣力羽公司、東莞麗宇印刷與蘇州力羽公司，係共同管理且有人員共用之情況，就財會管理而言，亦以台灣力羽公司作為兩岸三地報表管控核心。」

等語，有該公司110年3月24日聚管字第11003125號函暨所檢附鑑識會計報告─鑑定意見書（見108年度調偵字第3020號《下稱第3020號卷》第163頁）在卷可憑。

依該鑑定結果，固足認302帳戶與告訴人公司提供之日記帳，有數筆交易紀錄相符，告訴人公司將875帳戶列為該公司管理之帳戶，然此情僅能證明302號帳戶內之該數筆交易與告訴人公司有關，及875帳戶屬告訴人公司列管帳戶。

觀之兩岸經商常態，公司為經營管理及稅務需求，常借用股東或值得信賴之個人帳戶，或在海外設立紙上公司，使用該等帳戶作為收受貨款、分配股東紅利、轉投資、借貸等用途，以逃避課稅及查緝，所在多有。

是縱被告申辦之302帳戶內有數筆資金與告訴人之日記帳相符，仍不能因此推論302帳戶內所有資金均屬告訴人公司所有，875帳戶為告訴人公司列管，亦不能逕認875帳戶內之前開資金，均係遭被告趁機挪用。

㈣關於公訴意旨㈠部分，告訴人公司之日記帳記載於99年4月14日，自302帳戶匯款500萬元至800帳戶，作為長期投資乙節，業經會計師查核屬實，有聚得公司鑑識會計報告-鑑定意見書（見3020號卷第163頁）在卷可憑。

惟觀諸卷附800帳戶之交易明細，該筆款項匯入後，除有多筆轉帳支出，並有富晶通、新鉅科及其他帳戶匯入之多筆資金，迄99年5月13日該800帳戶存款餘額1萬5,953元，有800帳戶交易明細（見第455卷㈡第123頁至第129頁）附卷足稽；

當時告訴人公司財務係由蔡建興管理，為告訴人公司、被告所不爭執，告訴人公司之日記帳既記載99年4月14日電匯500萬元係作為長期投資(見第3020號卷第163頁) ，且觀之該800帳戶有多筆因富晶通、新鉅科、今國光等股票交易而匯入、匯出款項之紀錄，告訴人公司資金又係由時任副總經理之蔡建興管理，實難想像被告如何擅自侵占入己。

㈤關於公訴意旨㈡部分，力羽公司之現金帳及轉帳傳票，均記載力羽公司於99年8月12日至9月30日間，自302帳戶匯出256萬800元，力羽公司之現金帳亦記載於99年8月30日、10月4日自875帳戶匯出美金共計32萬64元，上開款項均係用作「寶籃-常熟廠之長期投資」等節，有302帳戶、875帳戶存摺封面及內頁影本、力羽公司轉帳傳票、國泰世華商業銀行存款憑證客戶收執聯、匯出匯款申請書（見第26586號卷第19頁至第17頁）在卷可稽，並經會計師查核屬實，亦有上開鑑定意見書（見第3020號卷第163頁至第165頁）在卷可佐。

然參之上開存款憑證客戶收執聯及匯出匯款申請書，其受款人分別為寶籃實業股份有限公司及BLUEMAX HOLDING CO.,LTD，與力羽公司現金帳及轉帳傳票之紀錄相符，且上開轉帳傳票經被告核准後，並均經蔡建興覆核，衡諸當時告訴人公司財務由蔡建興管理，此部分資金運用既經蔡建興許可，自無法認定被告係假投資寶籃公司名義，而將上開款項私自挪用而侵占入己。

㈥關於公訴意旨㈢部分，檢察官雖主張被告以力羽公司875號帳戶內之資金貸予李偉文，且並未依約以李偉文任職於力羽公司之薪資還款予力羽公司等語。

然依卷附875帳戶自100年8月1日至同年9月30日之歷史交易明細，並無於100年8月31日匯出人民幣24萬8,235元、25萬4,605元、24萬8,321元，於同年9月1日匯款人民幣24萬8,197元之相關紀錄，有合庫埔墘分行107年12月20日合金埔墘字第1070004480號函暨所檢附開戶基本資料及100年8月1日至100年9月30日之歷史交易紀錄附卷足憑（見107年度調偵字第1282號卷《下稱第1282號卷》第27至31頁），且告訴人所提出中國建設銀行100年8月31日、9月1日之外匯兌換水單，並未記載匯款人或匯款帳號，檢察官主張被告貸予李偉文之人民幣100萬元係自875帳戶匯出乙節，已有疑義。

況100年8月26日被告與李偉文簽訂借款契約書時，時任告訴人公司董事長，是由其代表告訴人公司，同意借予李偉文人民幣100萬元，並約定由李偉文按月以薪資扣抵以清償債務，有告訴人公司登記資料及借款契約書附卷足稽(見第24836號卷第15、16頁)；

斯時公司財務由董事即蔡建興之遺孀陳秀枝管理，告訴人公司既明知並同意上情，被告顯無不法所有之意圖而侵占或背信之餘地。

縱被告此舉違反公司法第15條第1項公司資金不得貸與股東或任何他人之規定，亦僅得依同條第2項規定請求被告與借用人連帶負賠償責任，並於公司受有損害時，負損害賠償責任，與侵占、背信無涉。

四、綜上所述，本院依卷內證據資料調查結果，尚不足以證明被告有業務侵占、背信之犯行，公訴人之舉證，無從說服本院形成被告有罪之心證，本於罪證有疑利於被告之原則，應為有利於被告之認定，即不能證明被告犯罪，自應為無罪之諭知。

五、原審同此認定，諭知被告無罪，核無不合。檢察官參酌告訴人公司代表人陳秀枝具狀請求上訴之上訴意旨略以：「㈠被告明知302帳戶內之資金屬告訴人公司所有，於99年4月1日自302帳戶匯款500萬元至800帳戶，斯時該帳戶存款餘額536萬3,885元，經被告提領挪用，於99年5月13日800帳戶存款餘額僅餘1萬5,953元，被告自應構成業務侵占罪。

㈡力羽公司之現金帳及轉帳傳票記載力羽公司於99年8月12日至9月30日間，自302帳戶匯出256萬800元，又記載於99年8月30日、10月4日自875帳戶匯出美金共計32萬64元，上開款項均係用作寶籃-常熟廠之長期投資，顯非被告個人資金，寶籃公司股份本應登記為告訴人公司所有，被告逕登記為其所有，即係將前開款項挪用侵占入己。

㈢被告擅自以告訴人公司資金貸予李偉文，本約定以李偉文每月在告訴人公司部分薪資55,625元直接轉扣，但由帳戶明細顯示，李偉文部分薪資並未如實償還告訴人公司，而係被告於101年5月起至105年2月止，以告訴人公司名義將李偉文101年4月起至105年1月止之部分薪資，匯入李偉文申辦之507帳戶，參以被告於原審自稱李偉文帳戶存摺由其保管，可知李偉文本應償還力羽公司之借貸款項，業遭被告侵占。

㈣按業務侵占罪，為特殊之背信行為，2罪侵害行為之基本社會事實同一，保護之法益實質上並無二致，縱被告所為不該當業務侵占罪，亦涉背信罪嫌，原審未曉喻變更法條，另為被告有罪之諭知，認事用法容有未洽。」

等語為由，指摘原判決有所違誤。

然查：302、800帳戶戶名為被告，875帳戶戶名為薩摩亞境外公司LIYU NAMEPLATE CO.,LTD，均非告訴人公司，縱該等帳戶內有數筆資金與告訴人之日記帳相符，並不能證明302、800帳戶內之所有資金均屬告訴人公司所有，亦不能證明告訴人公司列管之875帳戶內之前開資金，係遭被告趁機挪用，至100年8月26日被告以告訴人董事長身分代表告訴人公司，借予李偉文人民幣100萬元時，告訴人公司財務係由陳秀枝管理，亦難認被告有侵占、背信之可言。

參之告訴人公司代表人即清算人黃芳女於本院陳稱：「我之前是(告訴人)公司的會計師，公司於112年8月31日股東會推派我為清算人。

(審判長問：法院收到刑事撤回告訴狀，以妳為法定代表人名義提出？)公司於112年11月20日召開股東臨時會，有很多股東互告的案件，股東決議希望撤回案件 ，儘快清算、結束公司，我是依112年11月20日股東臨時會決議，撤回對被告之告訴。

」等語(見本院卷第212、213頁)，並有刑事撤回告訴狀及告訴人公司112年11月20日股東臨時會議事錄附卷可憑(見本院卷第171至185頁)；

可知本件係陳秀枝擔任告訴人公司代表人時對被告提出之告訴，屬告訴人股東間關於公司財務糾紛，現告訴人公司已清算，並撤回本件告訴，益見302、800、875帳戶僅部分為告訴人公司資金。

又檢察官上訴指摘原判決未調查匯予李偉文人民幣100萬元之資金來源，而有調查未盡之違法乙節，與公訴意旨一㈢之判斷結果不生影響， 本院認無調查之必要。

綜上，檢察官之上訴為無理由，應予駁回。

據上論斷，應依刑事訴訟法第368條，判決如主文。

本案經檢察官林承翰提起公訴，檢察官朱曉群上訴，檢察官林俊傑到庭執行職務。

中 華 民 國 113 年 1 月 10 日
刑事第七庭 審判長法 官 吳秋宏
法 官 鍾雅蘭
法 官 黃雅芬
以上正本證明與原本無異。
不得上訴。
書記官 鄭雅云
中 華 民 國 113 年 1 月 10 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