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臺灣高等法院刑事判決
112年度上訴字第5564號
上 訴 人
即 被 告 呂信彥
選任辯護人 洪大植律師(法律扶助律師)
上列上訴人即被告因違反槍砲彈藥刀械管制條例案件，不服臺灣桃園地方法院110年度訴字第508號，中華民國112年7月14日第一審判決（起訴案號：臺灣桃園地方檢察署108年度偵字第33997號），提起上訴，本院判決如下：
主 文
原判決撤銷。
呂信彥無罪。
理 由
一、公訴意旨略以：呂信彥（綽號「阿東」，下均省略稱謂)基於非法寄藏具殺傷力槍枝之犯意，於民國107年11月初，在桃園市○○區○○○路0段000號之居所，因真實身分不詳之友人「阿財」請託，而保管具有殺傷力之手槍1枝（槍枝管制編號0000000000），嗣「阿財」於不詳時間死亡，呂信彥得知後即變更為非法持有具殺傷力槍枝之犯意繼續持有。
嗣警方追查另案陳志龍等人涉犯持有槍枝而恐嚇危害安全等案件(按：警方前以簡天賢與前女友黃慧如之現任男友黃枝育發生糾紛，疑由陳志龍、徐國棟、陳紹軍【原名陳文忠】等人於108年11月17日晚間，至桃園市○○區○○路000巷00弄00○0號黃枝育房屋外持槍射擊，而據為偵辦)，呂信彥於000年00月00日下午，至桃園市政府警察局大溪分局，向警員表明持有上開槍枝並報繳之。
因認呂信彥涉犯修正前槍砲彈藥刀械管制條例第8條第4項之非法持有可發射子彈具殺傷力之槍枝罪嫌。
二、本院查：檢察官主張呂信彥涉有上開罪嫌，無非係以呂信彥於警詢及偵訊中，對上開犯行原已坦承在案(偵一卷第13至17頁、第293至295頁，按：呂信彥甚至坦承該槍擊案係其所為)，且已報繳上開槍枝，有桃園市政府警察局大溪分局刑事案件報告書、桃園市政府警察局桃園分局扣押筆錄、扣押物品目錄表可稽（偵一卷第3至7頁、第233至237頁），該槍枝復經內政部警政署刑事警察局鑑定係具殺傷力之改造手槍(由土耳其RETAY廠PT24型空包彈槍，換裝土造金屬槍管而成，擊發功能正常，可供擊發適用子彈使用在案，見該單位108年12月16日刑鑑字第1088022011號鑑定書暨扣案槍彈照片，偵二卷第3至10頁），為其主要論據。
但呂信彥於審理中，已否認持有具殺傷力槍枝之犯行，並辯稱：本件實係替徐國棟頂罪等語。
茲當初陪同呂信彥投案之陳志龍，於偵查及原審審理中，原已對此吐實；
且陳紹軍於偵查中，更先表示徐國棟本係託其扛責。
加之本院審理時，調閱徐國棟他案毒品案件卷宗發現，徐國棟於呂信彥於000年00月00日下午出面前之凌晨3時許，有為陳紹軍頂罪之價碼計算表達不悅；
而檢視呂信彥所提出陳志龍及另名自稱「伍佰」友人之來函，多提及本件「賢哥」及徐國棟事後確未依約妥處等情；
再綜合呂信彥、簡天賢之初次警詢筆錄顯示，警方最先乃針對簡天賢為槍擊案之偵辦對象，簡天賢有交出開槍者之壓力，方偕呂信彥一同至警察局製作筆錄，實難認呂信彥上開一度承認持有具殺傷力槍枝之自白，係與事實相符，爰析述如下：
㈠、陳志龍於108年11月30日帶呂信彥前往警察局投案，稱呂信彥係開槍男子等語(見偵一卷第81頁之警詢筆錄)後，於首次檢察官訊問時，即改稱當時呂信彥不在場，是徐國棟下車持槍朝鐵門射擊等語(偵二卷第182頁)，嗣於原審審理中，亦完整稱：有於108年11月17日晚間11時許，與徐國棟、陳文忠(按：即陳紹軍)等人一同前往桃園市○○區○○路000巷00弄00○0號，徐國棟突然跳下車對著門開了2、3槍，呂信彥案發當天並未到場，後來108年11月30日是徐國棟載其過去找呂信彥，開著車到大溪分局門口對面停著，然後把包包裡面槍拿出來，先拿一塊布擦乾淨後，再交給呂信彥進去分局投案，當時徐國棟是說要呂信彥背這支槍的刑責，會支付新臺幣(下同)60萬元。
而且我的手機有證據，那是陳文忠先用我的手機跟徐國棟談話，陳文忠說頂替要90萬元，徐國棟不願意，就不了了之，對話的紀錄在查徐國棟為我毒品上游的卷裡面，我跟我女朋友都有看到翻拍照片等語（原審訴字卷第208至219頁）。
甚至陳紹軍於偵訊中，對此亦坦然回稱：本來徐國棟說這個案子要我去扛，後面一直拖拖拉拉，後來聽說徐國棟找別人等語(偵二卷第319頁)。
兩人說法一致，均指徐國棟事後有找人頂替，且先是陳紹軍不成，最後才找上呂信彥出面。
至於陳志龍於後續偵訊，經檢察官再次確認到底本件呂信彥有無至現場開槍，抑或實係徐國棟所犯下時，雖然稱：牽扯徐國棟是說謊，因為跟徐國棟有仇，且陳邵軍也因為入監時徐國棟沒有幫忙，有講要咬徐國棟云云（偵字卷二第380至382頁）。
但觀諸該次訊問筆錄(偵二卷第379至388頁)即知，檢察官當天竟係將陳志龍與徐國棟同時提解到庭，且未隔離訊問，則徐國棟若係持槍之人，顯非善類，陳志龍當庭受此監視，當然會選擇改口，只求平安度過該次偵訊，以待他日，無怪乎陳志龍於原審審理中確稱：那時候跟徐國棟一起出庭，從頭到尾我們銬在一起，我坐在這邊回答檢察官的問題，他就坐在我旁邊手銬銬著，我覺得我生命受到威脅，我怕我如果說實情的話，他直接手銬尻下來把我尻到頭破血流，我就沒有說實話了，只能說謊等語(原審訴字卷第212頁)。
陳志龍此部分翻異，甚至轉述陳紹軍也與徐國棟有隙，故兩人同為誣陷之說法，自不能採。
㈡、而陳志龍上開所指徐國棟為其毒品上游之他案，即本院111年度上訴字第2289號案件(見本院卷第281頁以下)，經本院調取全卷後，發現陳志龍之手機畫面翻拍照片，內有110年11月30日凌晨3時許徐國棟收到「老闆―阿中我想90是我底價，這是2年半的判決的價錢，你能接受的話我就去，但明天我想去之前先拿一半，如果判3年，沒(誤)多一年多50行嗎」之訊息，徐國棟則回覆「你們現在是故意的是不是，到最後關頭了才跟我說，玩我是嗎」等內容，此經陳志龍之女友即共同購毒者侯桂妍於警詢中解釋：該對話紀錄是關於徐國棟開槍叫陳志龍幫他找人即陳紹軍頂罪的事，阿忠就是陳紹軍等語(以上手機證物擷圖照片及侯桂妍警詢筆錄，見本院卷第317頁、325頁)在案。
因該爭執頂罪價碼情節，與徐國棟是否係陳志龍及侯桂妍毒品上游案件，顯然無關，侯桂妍並無編造之動機，應認為真。
㈢、且呂信彥於本院審理中，已提出陳志龍所寄來，及另名綽號「伍佰」之人寄與陳志龍，而為陳志龍再轉寄給呂信彥之信件(陳志龍所寫者，見本院卷第223至225頁，「伍佰」所寫給徐國棟的，見本院卷第227至239頁)，其中陳志龍之來信，有「你跟國棟的案件開得如何？我回來後就只擔心你背到，一直想告訴你，若真的法官要找你麻煩，那五(誤)佰寫給我的信，我直接寄給你，直接呈給法官」等內容，而所附上之「伍佰」信件，更有「國棟要我轉達的，關於阿東(按：即呂信彥)的事，當初賢哥是有承諾，後續賢哥會處理，後來國棟出事後，他也不知道為何會沒處理，倒至(誤)小富和阿東一直打電話去國棟家人那，而國棟也請家人轉達請阿東來給國棟會客，但阿東遲遲未來•••那現在你、國棟阿東都在關，而國棟現在只剩弟弟來會客，要如何開口請家人幫他處理，國棟說該他付的，他決不會擺爛，只是他因為槍砲的事，判了10多年就搞到焦頭爛額•••國棟說他從未怪過你，只希望到高院時，你能幫他解套，只要照桃園的方式去說，你們有仇，只要你到時幫他這樣說，官司後續就剩他自己的問題了。
好了，兄弟，國棟要我轉達，我如實轉達了」等內容。
其中陳志龍之來信，固無庸論，與上開為呂信彥有利之所稱相符；
另紙「伍佰」信件，相形之下，更為可信，蓋「伍佰」轉述之話語，不僅有描述徐國棟後續如何與呂信彥周旋，但最終仍無法妥處補償事宜，甚還叮嚀陳志龍要替其遮掩，維持與其有仇才為不利之說法，內容生動，且涉及只有徐國棟、陳志龍始知之訴訟細節，加之「伍佰」於信紙偏旁，已不避諱寫明自己之真名「林秋賢」及住所(按：本院查之屬實，見本院卷第391頁之該人基本資料內容)，提醒陳志龍記住，更可信此並非刻意假造，故呂信彥本件係徐國棟找來扛責之人，實已明顯。
㈣、尤其，「伍佰」上開提及之「賢哥」，即承諾後續會處理者，應即簡天賢。
蓋依簡天賢於警詢中所述(偵一卷第167至171頁)，本件係因其前女友黃慧如遭現任男友黃枝育毆打，而來電哭訴，後來黃枝育家中於108年11月17日遭人開槍，黃枝育懷疑係其所為，其乃遭警方通知，並透過陳志龍要人自首投案。
此對照呂信彥到案時之警詢中回答，稱本件係警方透過簡天賢希望找出開槍的人，才會出面投案等語(偵一卷第15頁)，係屬相符。
可以得知，槍擊案發生後，有交出開槍者壓力之人，確為簡天賢無誤，茲徐國棟與簡天賢兩人原即認識，為其等於偵訊中所自承(偵二卷第386、368頁)，再衡諸呂信彥投案時，同時間於108年11月30日製作警詢筆錄者，除了當時陪同之陳志龍外，就是簡天賢，更可推論，本件係徐國棟為了替友人簡天賢出氣，才去現場開槍，後要找人頂替，簡天賢也承諾處理補償事宜，方有陳志龍帶呂信彥自首之戲碼。
㈤、綜上所述，公訴意旨就呂信彥所涉持有具殺傷力槍枝之罪嫌，所主要提出之呂信彥自白及陪同呂信彥投案之陳志龍相附和陳述，難認與事實相符，無從使本院獲致有罪之心證，原審遽為呂信彥有罪之認定，尚有未當，呂信彥上訴意旨以否認犯罪為由，指摘原判決不當，為有理由，應由本院將原判決撤銷改判，諭知無罪之判決。
據上論斷，應依刑事訴訟法第369條第1項前段、第364條、第301條第1項，判決如主文。
本案經檢察官林秉賢提起公訴，檢察官羅松芳到庭執行職務。
中 華 民 國 113 年 8 月 21 日
刑事第十一庭 審判長法 官 張江澤
法 官 郭惠玲
法 官 梁志偉
以上正本證明與原本無異。
如不服本判決，應於收受送達後20日內向本院提出上訴書狀，其未敘述上訴之理由者並得於提起上訴後20日內向本院補提理由書（均須按他造當事人之人數附繕本）「切勿逕送上級法院」。
書記官 黃翊庭中 華 民 國 113 年 8 月 21 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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