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臺灣高等法院刑事判決 八十九年度上訴字第二九一三號
上 訴 人
即 被 告 丙○○
右上訴人因偽造文書案件，不服臺灣板橋地方法院八十九年度訴字第一九三一號，中華民國八十九年六月十九日第一審判決（起訴案號：臺灣板橋地方法院檢察署八十八年度偵字第一七六五四號）提起上訴，本院判決如左：
主 文
原判決撤銷。
丙○○無罪。
理 由
一、公訴意旨略以：上訴人即被告丙○○與何苡甄（業經判決確定）關係密切，何苡甄於民國八十六年九月間承受台北縣新莊市○○路四一七號二樓好味莊食品有限公司（下稱好味莊公司），僱用丙○○為好味莊公司經理，因資金不足，二人商議向何苡甄之姐丁○○○借款，乃推由何苡甄持其所有台中市北屯區○○○街五五之四號五樓土地及建物所有權狀正本三張、及丙○○所交付由其於八十六年九月一日簽發、到期日為八十六年十二月三十日、面額新台幣（下同）一百萬元之本票乙紙（由何苡甄背書）、及案外人鄭明恩所有坐落彰化縣二水鎮○○○段四○二號土地所有權狀正本乙紙作為借款之擔保，向丁○○○借得一百萬元。
嗣丙○○、何苡甄二人基於偽造私文書之概括犯意聯絡，利用前持有丁○○○之夫戊○○、其子己○○身分證影本之機會，於同年十月間，委託台北市○○○路某不知情之會計師，聲請變更好味莊公司股東名冊，由丙○○將戊○○、己○○之身分證影本交付該會計師，並囑該會計師代刻戊○○、己○○之印章，偽蓋於好味莊公司變更登記申請書內所附之公司章程、股東同意書等私文書上，擅自將戊○○、己○○二人列入好味莊公司股東，由該會計師持向台灣省建設廳辦理股東變更登記，並於八十七年一月二日辦妥該登記，而使公務員登載於職務上所掌之公文書上，足以生損害於戊○○、己○○，及台灣省建設廳對於公司管理之正確性，因認被告涉犯刑法第二百十六條、第二百十條行使偽造私文書罪、同法第二百十四條使公務員登載不實罪等情。
二、公訴人認被告涉犯前開罪嫌，無非係以被告明知上開一百萬元係借款，卻委託不知情之會計師偽造戊○○、己○○名義辦理變更股東登記，而認被告所辯前開一百萬元係丁○○○因見公司生意好，不願借款予伊，而要將一百萬元投資入股公司，而交付身分證，並授權代刻印章云云，為不可採，資為論據。
被告固坦承受僱擔任好味莊公司經理，曾於八十六年九月間，簽發前述一百萬元本票，及案外人鄭明恩所有坐落彰化縣二水鎮○○○段四○二號土地所有權狀正本各一紙，交予何苡甄，請何苡甄向告訴人丁○○○調借現款一百萬元，及受何苡甄指示，持告訴人戊○○、及其子己○○之身分證影本交會計師辦理好味莊公司變更股東登記事宜等情不諱，惟矢口否認有行使偽造文書之犯行，辯稱：因利息太高，沒調成該一百萬元，且告訴人丁○○○因見好味莊公司生意好，不願借款予伊，要將一百萬元投資入股公司，入股所需戊○○之身分證係丁○○○拿出、己○○身分證係其本人拿出交予伊影印後，由伊交予會計師，印章不是伊刻的，權狀及本票因丁○○○一直不肯交還，所以尚未取回等語。
三、按犯罪事實，應依證據認定之，無證據不得推定其犯罪事實。又不能證明被告犯罪者，應諭知無罪之判決，刑事訴訟法第一百五十四條、第三百零一條第一項分別定有明文。
次按認定犯罪事實所憑之證據，雖不以直接證據為限，間接證據亦包括在內，然而無論直接證據或間接證據，其為訴訟上之證明，須於通常一般之人均不致有所懷疑，而得確信其為真實之程度者，始得據為有罪之認定，倘其證明尚未達到此一程度，而有合理之懷疑存在而無從使事實審法院得有罪之確信時，即應由法院為諭知被告無罪之判決，最高法院七十六年台上字第四九八六號著有判例。
經查：
（一）證人即承辦告訴人丁○○○貸款一百萬元之代書施雅琴於偵訊中證稱：「之前是何苡甄拿丁○○○的不動產來叫我幫她向九信辦貸款一百萬，我說她不是所有權人不能辦，後來丁○○○陪何苡甄來辦理。
她們又拿收條上的權狀（鄭明恩所有）請我辦貸款，但因她們都不是所有權人不能辦，所以丁○○○請我寫該便條證明丁○○○有收到那些東西。」
、「（何以還有一張商業本票？）那是做為何苡甄向丁○○○借款的擔保」、「（貸款的錢誰領取？）丁○○○。
再由她匯給何苡甄，因為當時講好由她貸款來借給何苡甄。」
等語（見偵卷第七十七頁反面、第七十八頁），且有前開收條乙紙在卷可憑（見偵卷第六十頁），此外並有本票、鄭明恩土地所有權狀、土地登記簿謄本、收條、何苡甄臺灣銀行存摺等影本附卷可稽。
苟告訴人丁○○○確有將上開一百萬元轉為投資好味莊公司，衡諸常情，被告及何苡甄理應取回該借款之擔保品即上開所有權狀及本票，何以迄未取回？足證前開借款一百萬元非如被告所辯係出資股款，而係借款。
惟按「認定犯罪事實應依證據，為刑事訴訟法所明定，故被告否認犯罪事實所持之辯解，縱屬不能成立，仍非有積極證據足以證明其犯罪行為，不能遽為有罪之認定」，最高法院三十年上字第一八三一號分別著有判例。
前開一百萬元並非出資款，而係借款乙節，充其量僅足證明被告所辯該一百萬元係出資款云云為不可採，即被告未能證明告訴人出資，尚不得據此遽認戊○○、己○○並未同意入股。
（二）本案告訴人固否認戊○○、己○○有同意擔任好味莊公司股東。惟按「告訴人之告訴，係以使被告受刑事追訴為目的，是其陳述是否與事實相符，仍應調查其他證據以資審認」，最高法院五十二年度台上字第一三００號著有判例。
經查申請股東變更登記時，必須提出戊○○、己○○之身分證影本。
告訴人丁○○○於偵查中時陳稱：「是我妹妹（指何苡甄）說要辦什麼，叫我拿身分證影本去，我們沒交印章給她，沒有入股好味莊，不是投資。」
云云（偵卷第十九頁反面），是告訴人何麗雲坦承有交付身分證影本予何苡甄之情形，惟未據說明何故交付身分證影本予何苡甄。
嗣告訴人丁○○○於原審訊問時陳稱：「（身分證影本為何會拿出來做股東？）因我們在那做事，我妹妹說要投保險要用，有拿我及我先生及我小兒子己○○等，說工作要保險。」
、「（只有妳在那工作，為何要拿他二人之身分證影本？）我也不知道他要辦什麼。
我小兒子也有在那載過便當。」
云云（原審卷第四十二頁反面、第四十三頁）。
惟查證人己○○於本院訊問時證稱：「何苡甄是我阿姨，八十六年時她說身分證拿去給他影印一下，然後我不疑有詐，不知他要做何用途。
我就拿身分證正本給他。
他影印完當場還我。
我沒問他要做什麼。
他也沒說要做什麼，因為他是我阿姨，我信任他。
到這件事情發生之後，我才知道是拿去公司入股。」
、「（你有出資嗎？）我沒有，我知道我母親有出資。
大概出資一百萬左右。」
、「（出資一百萬去成為好味莊公司股東？）對。
何苡甄有找我和我媽媽入股好味莊公司。」
、「（你媽為何會出資一百萬？）他開口跟我媽媽借這筆費用。」
、「（你母親實際有無出資？）我不清楚。」
、「（為何你頭先說你母親有出資入股？）我聽我媽媽說費用一百萬出資入股。」
、「（何苡甄找你及你母親入股，你們有無同意？）沒有。」
、「（既未同意，為何會說這一百萬是出資入股？）等於是何苡甄開口跟我媽媽借錢，至於是否出資入股我不很清楚，她借身分證時也沒有說明。」
、「（何苡甄找你擔任股東時，是要你掛名還是要你入股？）他是要我入股。」
等語（本院八十九年十月十九日訊問筆錄）。
按己○○係丁○○○之子，衡情不免曲護其母之說詞，此所以證稱：「（你母親實際有無出資？）我不清楚。」
、「（為何你頭先說你母親有出資入股？）我聽我媽媽說費用一百萬出資入股。」
、「（既未同意，為何會說這一百萬是出資入股？）等於是何苡甄開口跟我媽媽借錢。」
云云，究有無以一百萬元出資，一百萬元係出資抑借款，同日之證言先後閃爍不一。
惟由己○○之證言仍足顯示己○○並非因工作保險而交付身分證予何苡甄影印，且何苡甄確有邀渠等入股好味莊公司，己○○亦知其母有出資，若未出資，己○○豈會空穴來風指其母表示：「費用一百萬出資入股。」
，既有出資，顯有同意入股，嗣雖又改稱不清楚其母實際有無出資，及未同意入股云云，要屬曲護其母之說詞，不足採信。
且由其證言觀之，借款後，告訴人丁○○○是否又將前開一百萬元借款改充作入股之出資款，實非無疑。
又證人何苡甄於偵查中證稱：「（戊○○、己○○的身分證及印章何來？）因為我姐姐（指告訴人丁○○○）投資公司有兩股，到八十六年十月姐姐說要改戊○○、己○○的名義入股，十月初有一天己○○到我公司來，我問他有無帶身分證，己○○自己把身分證交給我，我姐姐也是當天把戊○○的身分證交給我，我再把身分證交給丙○○影印，並請他送到會計師那裡，印章也是我姐姐授權我刻的。」
等語（見偵卷第四十二頁），參以戊○○曾密函何苡甄（麗英）稱：「我不同意任董事，因為不太瞭解實情。
」等語，有該函影本一件附卷可稽（見原審卷第三十六頁），及由該函內容以觀，戊○○就參與經營甚為瑣碎之關於所需資本、收入、支出等應注意事項，提出問題，並建議董事長給被告做，由被告對外，何苡甄對內，並表明不願擔任董事等情，偃然出資者之口吻，堪信證人何苡甄所指告訴人丁○○○有隱名入股，其後要求改為其夫戊○○、其子己○○之名義入股並允登記，遂提供身分證予伊等情屬實。
況告訴人之子己○○證稱其母丁○○○稱伊有出資等語，已如前述，既有出資，堪認戊○○、己○○曾同意擔任股東，否則不致將身分證影本交付予何苡甄。
既授權何苡甄代辦股東變更登記，則代刻印章自屬代辦股東登記授權範圍內之事項。
告訴人之指訴，即無可採。
（三）關於委請會計師辦理變更登記之相關事宜乙節，被告及何苡甄均有與熊茂會計師事務所之甲○○接洽配合，業據證人甲○○於本院訊問時證述綦詳（見本院八十九年十月十九日訊問筆錄）。
而被告係受何苡甄委請送交資料予會計師乙節，業據被告及證人何苡甄供證明確，且互核一致（見偵卷第十九頁、第四十二頁）。
足證被告業經授權。
退萬步言，縱使告訴人並未同意由戊○○、己○○入股，被告既未與告訴人二人或己○○直接接洽，且何苡甄確能取得戊○○、己○○二人之身分證，被告不疑有他，持往辦理股東變更登記，實屬無從知悉告訴人丁○○○之妹何苡甄，有未徵得其姊或其家人之同意，而將戊○○、己○○二人列為股東之情形，是被告亦無公訴人所指前揭罪嫌之故意可言。
（四）被告雖提出乙○○出具之證明書，以證明丁○○○是股東，有該證明書影本一件在卷可稽（見偵卷第七十二頁）。
惟查該證明書係何苡甄擬稿，乙○○並不知丁○○○是股東乙節，業據證人乙○○於本院訊問時證述明確（見本院八十九年十月二日訊問筆錄），是該證明書不足資為丁○○○是股東之證據。
惟此於本院認定被告無犯罪故意乙節，無關宏旨，併此敘明。
（五）此外，復查無其他積極事證，足認被告有何行使偽造私文書罪、及使公務員登載不實罪之故意。
既不能證明被告犯罪，即應為無罪之諭知。
原審予以論罪科刑，即有未洽。
被告上訴否認犯行，非無理由。
自應由本院予以撤銷改判，為被告無罪之判決。
據上論斷，應依刑事訴訟法第三百六十九條第一項前段、第三百六十四條、第三百零一條第一項判決如主文。
本案經檢察官呂丁旺到庭執行職務。
中 華 民 國 八十九 年 十一 月 十五 日
臺灣高等法院刑事第二十四庭
審判長法 官 陳 貽 男
法 官 陳 憲 裕
法 官 聶 齊 桓
右正本證明與原本無異。
如不服本判決應於收受送達後十日內向本院提出上訴書狀，其未敘述上訴之理由者並得於提起上訴後十日內向本院補提理由書（均須按他造當事人之人數附繕本）。
書記官 陳 思 云
中 華 民 國 八十九 年 十一 月 十五 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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