臺灣高等法院刑事-TPHM,112,上易,1039,20231026,1

臺灣高等法院刑事判決
112年度上易字第1039號
上 訴 人
即 被 告 劉秀桂



輔 佐 人 胡金田
上列上訴人因妨害名譽案件，不服臺灣桃園地方法院111年度易字第492號，中華民國112年6月17日第一審判決（起訴案號：臺灣桃園地方檢察署110年度偵字第28679號），提起上訴，本院判決如下：

主 文

上訴駁回。

事 實

一、劉秀桂與劉詩柔均係位在桃園市平鎮區和平路之和平市場攤商，緣劉秀桂於民國109年4月14日上午10時許，在和平市場內持手機對劉詩柔拍攝，遭劉詩柔發現後，雙方遂起爭執，詎劉秀桂竟基於公然侮辱之犯意，在不特定人得共見共聞之和平市場內，以「不要臉」等語辱罵劉詩柔，足以貶損劉詩柔之人格及社會評價。

二、劉秀桂於109年5月23日上午11時許，在上開和平市場內，不慎以手推車撞擊劉詩柔，雙方遂因此起爭執，詎劉秀桂竟基於公然侮辱之犯意，在不特定人得共見共聞之和平市場內，以「不要臉」等語辱罵劉詩柔，足以貶損劉詩柔之人格及社會評價。

三、案經劉詩柔訴由臺灣桃園地方檢察署檢察官偵查起訴。

理 由

壹、程序方面：

一、本案告訴合法，茲說明如下：㈠按告訴乃論之罪，其告訴應自得為告訴之人知悉犯人之時起，於6個月內為之，刑事訴訟法第237條第1項定有明文。

㈡查本件告訴人劉詩柔於109年9月17日於臺灣桃園地方檢察署檢察事務官詢問時，已明確陳稱：就被告劉秀桂於109年4月14日上午9點56分許及同年5月23日上午11時5分對其辱罵「不要臉」乙事，要提出公然侮辱告訴，有當日詢問筆錄、按鈴申告案件報告書附卷可查（他字第8056號卷第3、5頁）；

告訴人復於同年9月29日向同前檢察署就上開事實提出刑事告訴狀（他字第8055號卷第3-13頁），可知告訴人早於案發後6個月內之「109年9月17日」即已提出本案告訴，是被告上訴稱告訴人逾6個月之告訴期間始提起本案告訴乙節，顯有誤會，先予指明。

二、證據能力部分：本案當事人就本判決下列所引被告以外之人於審判外之陳述，均同意有證據能力（本院卷第115、116、139、140頁），本院審酌亦認為適當，自應有證據能力。

其餘資以認定被告犯罪事實之非供述證據，均查無違反法定程序取得之情形，依同法第158條之4反面規定，亦具證據能力。

貳、認定事實所憑之證據及理由：

一、訊據被告固承認其與告訴人均係和平市場之攤商，然矢口否認上開犯行，辯稱：我沒有講那些話，109年4月14日警察根本就沒有來，代表那天並沒有發生事情；

109年5月23日我也完全不知道這件事情，告訴人母女去警局備案，我根本不知道這件事，我是閱卷才知道有這件事情，證人都是作偽證云云。

經查：㈠告訴人於原審時證稱：109年4月14日早上10點在「和平市場」內劉秀桂有拿手機來拍我，當天我有報警請警察來現場處理，10點之後警察離開，被告在我對面罵我不要臉，而且非常大聲，所有的客人及攤商都有聽到，我印象中有一個在買水果的客人，聽到被告很大聲罵我「不要臉」，東西本來拿著後來放下去一直看，市場瞬間沒有聲音，可能是因為我叫警察來，警察請被告刪掉拍到我的畫面，被告才罵我，當時我們沒有講話，被告突然罵我。

劉秀桂於109年5月23日早上11點左右，在「和平市場」內用她的手推車撞到我的手臂好幾次，我跟她說妳撞到我了，她說沒有，我就說明明就有，她後來罵我「不要臉」，也是很大聲，當時附近有攤商跟客人，我哥還有隔壁賣水果楊筱涵他們家的人，還有她的右邊賣水果...，應該是說她的聲音已經大到連葉玉燕都聽得到的聲音，我媽媽在5月23日的時候坐在我的旁邊。

當時我跟她說妳的手推車撞到我，她就罵我等語明確（原審易字卷第95-97、103、104頁）；

且核與其警偵訊所述大致相符（他字第8056號卷第5-6、9-11、39-43頁）。

㈡證人葉玉燕於原審審理時證稱：我與被告在同個市場認識，彼此沒有恩怨，4月14日早上在和平市場內劉秀桂與劉詩柔在爭吵，聲音很大聲，劉秀桂有罵「不要臉」，當時我在攤位前面，我距離她們二位大概大概3、4個攤位距離。

5月23日早上11點左右在和平市場內劉秀桂與劉詩柔發生爭執，聲音很大聲，詳細內容我忘記，但我之前在偵訊時說「109年5月23日早上11點在市場內，我也不是很確定劉秀桂跟劉詩柔爭吵詳細內容，我只記得劉秀桂有罵劉詩柔不要臉」是實在，我跟她們二位距離4個位置而已，當天劉詩柔母親有在場等語（原審易字卷第105-107、110頁）。

於偵訊時亦一致證稱：4月14日上午10時在和平市場內劉秀桂不知道為了什麼原因，突然很大聲的罵劉詩柔「不要臉」，我聽到聲音才注意到她們2人當時有些衝突，後來劉詩柔報警，於是警察到現場處理，可是警察後來離開之後，劉秀桂還是繼續罵劉詩柔不要臉，只是音量比較小聲，但還是繼續。

我跟劉詩柔的攤位中間隔了4攤，至於劉秀桂的攤位則在劉詩柔的對面，所以我的攤位距離她們2人的攤位是差不多的，當時附近的攤商大家都有聽到，因為罵很大聲等語。

5月23日上午11時在和平市場內劉秀桂跟劉詩柔很大聲的爭吵，我才注意到這件事情，我當時聽她們爭吵的内容，好像是劉秀桂用手推車撞到劉詩柔，所以雙方才發生爭吵，但因為這件事距今太久了，我也不是很確定她們吵架的詳細内容，我只記得劉秀桂當時有罵劉詩柔「不要臉」等語（偵卷第28頁）；

復經原審勘驗證人葉玉燕於偵訊時之錄音檔案，確認檔案時間00：05：40至00：07：00，錄音內容與證人葉玉燕證述劉秀桂有於4月14日在和平市場內以「不要臉」大聲辱罵劉詩柔等語，大致相符，有原審勘驗筆錄在卷可稽（原審易字卷第292頁）。

㈢證人楊筱涵於原審審理時證稱：我去和平市場擺攤賣水果，被告在我對面而認識，跟被告劉秀桂的攤位兩、三步就到了，劉詩柔攤位在我隔壁，109年4月14日早上在和平市場內，我知道劉秀桂與劉詩柔有爭執，有叫警察來，警察走後，劉秀桂就罵劉詩柔「不要臉」，我記得是這樣，當時我在攤位裡面聽到，也不很近，也不是很遠，當時劉秀桂滿大聲的。

109年5月23日早上11時許在和平市場，當時她們坐在我對面攤位擺東西的桌子，劉詩柔跟她媽媽坐在我正對面的攤位桌子上在聊天，被告劉秀桂推她的手推車撞到劉詩柔的腳，然後就起爭執，劉詩柔就說是不是有叫客人不要買我的雞肉，劉秀桂就說我沒有說這些，劉詩柔的媽媽就說敢不敢跟我去土地公發誓，當時劉秀桂有罵劉詩柔妳女兒就是「不要臉」，聲音很大聲，連我的客人都轉過去看她們在吵什麼等語（原審易字卷第157-160頁）。

㈣證人劉鼎銓於原審審理時證稱：109年4月14日早上在和平市場內，雙方都有拍照，劉詩柔就叫警察來，警察到了之後，就把劉秀桂帶到旁邊去，要求她刪除照片或影片，回來之後，劉秀桂老公即胡金田後來有來，警察把劉秀桂帶到旁邊講事情，回來之後把照片、影片刪除，我知道她有罵一些不要臉，在拍攝過程中，劉秀桂罵劉詩柔「不要臉」，當時她們兩位爭執很大聲，距離10-15公尺聽得到。

被告跟劉詩柔在109年5月23日早上在「和平市場」內發生爭執時我在場，我妹坐在斜對面的攤位旁邊人行道，被告用推車去撞我妹，我妹撞到不開心，她說妳為什麼撞我，被告罵「不要臉」，當時我媽也在場，當時做生意空檔我在休息跟客人聊天等語（原審易字卷第112、113頁）；

並於偵訊時一致證稱：4月14日上午10時在和平市場，當時我在場，劉詩柔坐在劉秀桂隔壁的空攤位上休息，劉秀桂就說劉詩柔坐在那邊會影響她做生意，然後就拿手機拍劉詩柔，所以劉詩柔就報警處理，後來警察到場之後，就要求劉秀桂將影片刪除，可是員警離開之後，劉秀桂就罵劉詩柔「妳不要臉」，而且音量不小，附近攤位的攤商應該都有聽到。

5月23日上午11時在和平市場，當時我在場，劉詩柔又坐在劉秀桂隔壁的空攤位，結果劉秀桂就故意用手推車去撞她，所以雙方才會發生口角，過程中劉秀桂還有罵劉詩柔「不要臉」，當時她們吵架吵得很大聲，附近的攤商應該都有聽到等語（偵卷第70頁）。

㈤證人張合妹於原審審理時證稱：109年5月23日早上我有在和平市場內跟劉詩柔擺攤，那天早上11點多的時候，我也不知道她們會這樣，是劉秀桂先罵我女兒「不要臉」，我親耳聽到且我也在場，同樣「不要臉」講了好幾次，劉秀桂有拿手推車碰到我女兒，當時手推車很大聲，可是我跟客人在講話，我聽到她說「不要臉」，很大聲的罵，罵了好幾次。

劉秀桂常常跟客人講不要跟我們買雞肉，我跟劉秀桂說妳年紀已經那麼大了，妳也有女兒跟媳婦，妳不應該說這種話，妳常常叫客人不要買雞肉，劉秀桂說她沒有，我說妳沒有的話，要不要跟我去土地公發誓，劉秀桂有答應，我跟她說走，後來她沒有講話，就走來走去等語（原審易字卷第166、167、169頁）。

㈥觀諸證人即告訴人劉詩柔、證人葉玉燕、楊筱涵、劉鼎銓及張合妹上開證述，其等5人就被告有於事實欄一、二之時地，以「不要臉」等語辱罵告訴人等主要事實及基本情節，歷次證述均屬一致，且彼此證述內容互核相符，無重大瑕疵可指，佐以證人葉玉燕及楊筱涵與告訴人並無親屬關係，亦與被告未有恩怨，實無甘冒偽證罪風險而誣指被告之虞，上開5人之證述內容，應甚可信。

況被告於警詢時自承：109年4月14日10時在和平市場內我告訴劉詩柔好比「不要臉」這三個字妳懂嗎等語（他字第8056號卷第36頁），益徵告訴人指述並非子虛。

㈦被告上訴雖稱109年4月14日當天警察根本就沒有來，代表那天並沒有發生事情云云；

並舉桃園市政府警察局平鎮分局（下稱平鎮分局）111年7月1日回函為據（原審易字卷第47-49頁）。

參諸原審向平鎮分局調取109年4月14日之報案出勤及至和平市場之紀錄，該局雖回覆稱並無相關報案及派遣紀錄。

然參諸被告自警詢初始即未否認109年4月14日當天警員有到場處理乙事（他字第8056號卷第35、36頁），復於偵訊時供稱：109年4月14日當天會拍照是因為告訴人到我攤位，影響我做生意，我請告訴人走開，告訴人說不要，當天警員走了之後我有錄影，我會錄影是因為警察走了之後告訴人還是來我的攤位等語（他字第8056號卷第111頁）；

加以證人即告訴人劉詩柔、證人葉玉燕、楊筱涵、劉鼎銓等人均明確具結證述109年4月14日當天警員有到場處理，此情自堪認定無訛。

又被告與告訴人自108年12月間起即有數次發生爭端並向員警報案情事，有報案三聯單、109年度偵字第20303號不起訴處分書及受理各類案件紀錄表存卷可參（他字第8055號卷第19-23頁），是員警於本案發生前即已數次處理其等之爭端。

前述平鎮分局111年7月1日回覆原審之派遣紀錄，未予記載109年4月14日之事，或係員警漏未填載或認當時尚未成案，遂未特予記載，此亦非顯然違常之事，是被告據此辯稱當天並無告訴人所指之公然辱罵情形，並不可採。

二、按刑法上所謂「公然」，是指不特定多數人或多數人得以共見共聞之狀態，不以實際上已共見或共聞為必要，又此之多數人，包括特定之多數人在內。

而所謂「侮辱」，係指侮弄辱罵，申言之，凡以粗鄙之言語、舉動、文字、圖畫為侮謾辱罵，或為其他輕蔑人格之一切行為均屬之。

查被告於犯罪事實一、二之時地對告訴人口出：「不要臉」等語，客觀上乃屬負面評價之字眼，有嘲諷、輕視之意，依一般社會通念已足以使告訴人因此感到難堪，並足以貶損其人格、名譽及社會評價，確屬足以貶抑他人人格、名譽之語詞無疑；

又依前揭證人所述，被告此舉已引起當時在場消費之客人側目；

是被告在和平市場營業時，口出上開言詞，客觀上該當公然侮辱之行為，足堪認定。

復依前開證人所述，可知被告於109年4月14日因持手機對告訴人錄影之事發生爭執，被告遂對告訴人口出「不要臉」等語；

被告於109年5月23日則因以手推車撞及告訴人而互生口角，被告遂對告訴人口出「不要臉」等語，足認被告確係因對告訴人心生不滿，情緒難解，方以上開言語辱罵告訴人2次，其主觀上均有侮辱告訴人之犯意，堪以認定。

三、綜上所述，被告確有事實欄一、二所載之公然侮辱犯行，其所辯各節，均不足採。

本案事證明確，被告犯行堪以認定，應依法論科。

四、論罪科刑：㈠核被告就事實欄一、二所為，均係犯刑法第309條第1項之公然侮辱罪（共2罪）。

㈡被告所犯上開二罪間，時間與起因不同，犯意有別，行為互殊，應予分論併罰。

五、上訴駁回之理由：㈠原審以被告犯罪事證明確，適用刑法第309條第1項、第42條第3項前段，刑法施行法第1條之1第1項規定，審酌被告為智識正常之成年人，不思以理性、平實之態度，處理與告訴人間之糾紛，在和平市場公然侮辱告訴人2次，貶損告訴人之名譽，缺乏尊重他人之觀念，所為實不足取，復參以被告之犯罪動機、目的、手段、告訴人所受損害，暨告訴人因本案後患有憂鬱症並持續治療至今等情，有林口長庚紀念醫院及維賢診所診斷證明書附卷可佐（原審易字卷第225、227頁），兼衡被告犯罪後未正視己非，亦未嘗試與告訴人和解，以彌補錯誤，犯後態度欠佳。

再考量被告之品行、其於警詢時自陳國小畢業之智識程度，經濟狀況勉持，從事服務業等家庭生活狀況，暨參酌告訴人於原審時表示依法判決之量刑意見（原審易字卷第304頁）等一切情狀，就被告所犯公然侮辱2罪，均各量處罰金新臺幣6千元，並均諭知如易服勞役，以新臺幣1千元折算1日，並定應執行罰金新臺幣1萬元，如易服勞役，以新臺幣1千元折算1日，經核並無違誤。

㈡被告雖執前詞提起上訴，然其所辯各節，業據原審及本院一一論駁說明如前；

又原審之量刑，亦無顯然違法或違反比例原則之處。

是本件上訴為無理由，應予駁回。

據上論斷，應依刑事訴訟法第368條，判決如主文。

本案經檢察官呂象吾提起公訴，檢察官侯名皇到庭執行職務。

中 華 民 國 112 年 10 月 26 日
刑事第一庭 審判長法 官 周煙平
法 官 吳炳桂
法 官 游士珺
以上正本證明與原本無異。
不得上訴。
書記官 廖紫喬
中 華 民 國 112 年 10 月 26 日
附錄：本案論罪科刑法條全文
中華民國刑法第309條
公然侮辱人者，處拘役或9千元以下罰金。
以強暴犯前項之罪者，處1年以下有期徒刑、拘役或1萬5千元以下罰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