臺灣高等法院民事-TPHV,111,重上,764,20240326,1

臺灣高等法院民事判決
111年度重上字第764號
上 訴 人 毛惠玲
訴訟代理人 陳柏瑋律師
被 上訴 人 國立新竹高級中學

法定代理人 郭珍祥
訴訟代理人 魏翠亭律師
陳恩民律師
許育齊律師
上列當事人間請求返還不當得利事件，上訴人對於中華民國111年7月29日臺灣新竹地方法院110年度重訴字第203號第一審判決提起上訴，本院於113年2月27日言詞辯論終結，判決如下：

主 文

上訴駁回。

第二審訴訟費用由上訴人負擔。

事實及理由

一、被上訴人於本院審理中，其法定代理人變更為郭珍祥，並據其承受訴訟（見本院卷第37至41頁)，核與民事訴訟法第170條、第175條規定相符。

二、上訴人主張：坐落新竹市○○段000地號土地（重測前為赤土崎段299-33地號土地，下稱系爭土地）原為伊母陳秀與訴外人陳範、陳朝暾（下各稱陳秀、陳範、陳朝暾，合稱為陳秀3人）共有，應有部分各1/3。

陳秀於民國00年00月間與被上訴人訂立買賣契約，將其系爭土地應有部分1/3（下稱系爭應有部分）出售予被上訴人（下稱系爭買賣契約）。

嗣陳秀於63年間死亡，由伊與訴外人毛希哲、毛希慶、毛蓓蘭、毛希森、毛惠美（下合稱為毛惠玲6人）繼承系爭買賣契約，伊並於110年5月10日以分割繼承為原因取得系爭應有部分。

惟被上訴人屢經催告，迄未依約給付買賣價金（下稱系爭價金），毛惠玲6人乃於95年8月3日解除系爭買賣契約。

詎被上訴人於系爭買賣契約解除後，仍無權占用系爭土地，受有相當於系爭應有部分租金之不當得利，致伊受有新臺幣（下同）639萬2519元之損害等情。

爰依民法第179條規定，求為命被上訴人給付639萬2519元，及自起訴狀繕本送達翌日起算法定遲延利息之判決（原審為上訴人敗訴之判決，經其不服，提起上訴）。

於本院之上訴聲明為：㈠原判決廢棄；

㈡被上訴人應給付上訴人639萬2519元，及自起訴狀繕本送達翌日起至清償日止，按年息5%計算之利息；

㈢願供擔保，請准宣告假執行。

三、被上訴人則以：伊已給付系爭價金；縱伊未給付系爭價金，上訴人之價金請求權已於61年間罹於時效而消滅，其遲至95年間始催繳價金，伊斯時已無給付義務，上訴人自不得據此解除系爭買賣契約。

伊基於系爭買賣契約關係而占用系爭土地，非無權占有，自無不當得利可言等語，資為抗辯。

於本院之答辯聲明為：㈠上訴駁回；

㈡如受不利判決，願供擔保請准宣告免假執行。

四、系爭土地原為陳秀3人共有，應有部分各1/3。陳秀於00年00月間與被上訴人訂立系爭買賣契約，其於63年間死亡，其遺產由毛惠玲6人共同繼承，上訴人並於110年5月10日以分割繼承為原因取得系爭應有部分。

毛惠玲6人於95年6月14日催告被上訴人給付系爭價金，並於同年8月3日表示解除系爭買賣契約。

系爭土地目前為兩造共有，上訴人、被上訴人應有部分各為1/3及2/3，由被上訴人占有使用等情，為兩造所不爭執（見本院卷第107、165、314頁），並有賣渡證書（下稱系爭賣渡證書）、系爭應有部分所有權狀、土地登記簿、土地登記謄本、最高法院77年度台上字第2250號判決（下稱前案判決）、存證信函等件在卷可稽（見原審卷第79至85、94至109、321至323頁），堪信為真正。

上訴人主張被上訴人未給付系爭價金，系爭買賣契約業經合法解除，被上訴人無權占有系爭土地，應返還占有系爭應有部分之不當得利等節，為被上訴人所拒，並以前開情詞置辯。

經查：㈠被上訴人已交付系爭價金予陳秀。

1.當事人間就涉及金錢債務乙事已無爭執，而債務人抗辯其已經清償，固應就其已經交付金錢之事實負舉證之責，惟若其提出之書證內，經載明已將應交付債權人之款項，當日予債權人親收訖無訛，要應解為債務人就清償之事實，已盡舉證責任。

又各當事人就其所主張有利於己之事實，均應負舉證之責，故一方已有適當之證明者，相對人欲否認其主張，即不得不更舉反證俾資證明。

2.陳秀於00年00月間與被上訴人簽訂系爭買賣契約，將系爭應有部分出售予被上訴人乙情，為兩造所不爭執（見原審卷第280頁、本院卷第314頁），並有系爭賣渡證書在卷可稽（見原審卷第94至95頁）。

觀諸系爭賣渡證書記載：「……此賣渡價款新台幣參萬陸仟伍百貳拾捌元整……其價款即日親收足訖，隨將該不動產，踏明界址，交付台端前去掌管收益……批明：上列價款全部即日照數收清無訛……陳範（親權者陳壬妹）、陳朝暾（仝陳壬妹）、陳秀」等詞，足悉該賣渡證書內，業載明陳秀就系爭價金即日親收足訖、即日照數收清無訛，系爭土地並已交予被上訴人使用。

佐以陳秀執有之系爭應有部分所有權狀亦已交付被上訴人執有（見原審卷第47、69、73、96頁），且陳範、陳朝暾於68年間各出具申請被上訴人給與土地使用證明書之文書（下合稱系爭文書），以書面承認系爭土地自46年起即移作被上訴人用地，已非其2人所有等詞（見本院卷第121至124頁），並將其應有部分移轉登記予被上訴人（見本院卷第107頁），衡諸常情，倘被上訴人未依約交付系爭價金，陳秀3人當不致將系爭土地點交予被上訴人使用，陳秀並交付系爭應有部分所有權狀予被上訴人，另陳範、陳朝暾則將其系爭土地應有部分移轉登記予被上訴人。

復佐諸被上訴人提出之支出傳票上記載其於46年10月31日支出應付款1萬8264元（見原審卷第325頁），適為系爭賣渡證書總價款之1/2，且陳秀至63年間死亡前，亦未曾見其向被上訴人請求給付系爭價金等各情，參互以察，堪認被上訴人已交付系爭價金予陳秀，甚為明確。

3.上訴人固舉證人陳朝暾證詞、陳範申明書、會議紀錄、土地登記謄本等證（見本院卷第159至165、233至234頁、原審卷第111至247頁），主張陳範、陳朝暾就系爭土地之買賣事宜不知情，亦未於68年間出具系爭文書，可見系爭賣渡證書內容並非真正，被上訴人尚未給付系爭價金云云。

惟查：⑴證人陳朝暾雖證稱：伊不知道有系爭土地，亦不知悉被上訴人有無給付系爭土地買賣價金給伊母陳壬妹等語（見本院卷第160至161、164至165頁），陳範申明書亦載稱：關於此案伊完全不知道等詞（見本院卷第233頁），然佐以上訴人自承：於46年系爭賣渡證書簽立時，陳範12歲、陳朝暾10歲，其等對系爭土地買賣事宜無法了解，更不會參與訂約過程等情（見原審卷第17頁），且系爭賣渡證書上記載陳範、陳朝暾之親權者均為伊等之母陳壬妹（見原審卷第95頁），足見系爭賣渡證書簽立時，陳範、陳朝暾就系爭土地買賣事宜並未參與，而係由陳壬妹擔任其2人之法定代理人為相關處理，是陳範、陳朝暾對被上訴人究有無交付系爭價金予陳秀乙事，並不知悉詳情，自無從憑此推論系爭賣渡證書內容並非真正，進而認定陳秀未收受系爭價金之事實。

⑵上訴人雖稱：前案判決以陳範、陳朝暾於68年間出具系爭文書，認陳範、陳朝暾有出售其2人系爭土地應有部分予被上訴人，然其2人實未出具系爭文書，此足以推翻前案判決認系爭賣渡證書內容為真正之判斷，故被上訴人應未給付系爭價金云云（見原審卷第83頁、本院卷第121至124、160至165、177至178、229、233至234頁）。

然查，上訴人就系爭文書之形式上真正已迭表明不爭執在卷（見本院卷第148、315至316頁），堪認陳範、陳朝暾應有出具系爭文書予被上訴人無訛。

證人陳朝暾固證稱：伊未於68年間簽名、蓋印出具申請被上訴人給與土地使用證明書之文件等語（見本院卷第123至124、161頁），陳範申明書亦載稱：68年間申請被上訴人給與土地使用證明書之文件不是伊寫的，上面的章也不是伊蓋的等詞（見本院卷第121至122、233至234頁），惟其2人所陳事件，迄今已逾40年，原難期其2人可記得時隔已久之68年間發生之事，復審諸證人陳朝暾自承其未曾繳納過系爭土地之地價稅乙情（見本院卷第163頁），核與系爭文書上記載陳朝暾向被上訴人申請出具土地使用證明，俾向稅捐處報請免繳地價稅等內容相符（見本院卷第123至124頁），可見陳朝暾確有因取得土地使用證明而得免繳納系爭土地之地價稅，再佐以系爭文書上所載陳範、陳朝暾皆願辦理移轉其2人系爭土地應有部分予被上訴人等旨（見本院卷第122、124頁），核與該2人業將其應有部分移轉登記予被上訴人等情吻合，由上觀之，足悉陳範、陳朝暾應有於68年間出具系爭文書予被上訴人，則該2人臨訟所述伊等未於68年間出具系爭文書云云，難以採信。

是以，上訴人以陳範申明書、陳朝暾證詞為由，謂系爭賣渡證書內容並非真正，被上訴人尚未給付系爭價金予陳秀云云，仍不足取。

⑶被上訴人雖曾於98年12月16日與上訴人召開系爭土地價購協調會，並於會議中稱願以98年公告現值加計四成協議價購系爭土地，於完成所有權移轉登記時，支付全部買賣價金等詞，有卷附會議紀錄可考（見原審卷第117頁）。

惟細觀該會議紀錄內容，該次會議僅為雙方就系爭土地是否協議價購之磋商過程，復因上訴人方面要求被上訴人除土地價購外，另支付侵權之損害賠償，被上訴人表示礙難接受，而最終未能達成共識，是自不能執該次會議協調過程中被上訴人所為之部分陳述，逕為不利於被上訴人之認定。

⑷上訴人雖又稱：被上訴人學校用地中有高達10餘筆土地登記為私人所有，足認被上訴人於威權時代趁民智未開，人民不敢與政府之對抗心態，占用民地卻未支付對價云云，並舉土地登記謄本為證（見原審卷第119至247頁）。

然縱被上訴人之學校用地有10餘筆土地登記為私人所有，亦非必表示被上訴人未支付各該土地之對價；

況每筆土地所涉之具體情形不同，上訴人所述上開土地登記情形，尚無從據以推論被上訴人未交付系爭價金予陳秀之事實。

⑸綜上，被上訴人已證明其已交付系爭價金予陳秀，上訴人所舉之事證，均不足以反證被上訴人未交付系爭價金予陳秀之事實，則上訴人主張被上訴人未交付系爭價金予陳秀云云，即無可取。

㈡上訴人依民法第179條規定，請求被上訴人返還639萬2519元之不當得利，為無理由。

1.無法律上之原因而受利益，致他人受損害者，應返還其利益。

雖有法律上之原因，而其後已不存在者，亦同，民法第179條定有明文。

2.被上訴人既交付系爭價金予陳秀，已如前述，則毛惠玲6人於95年間以被上訴人未給付系爭價金為由解除系爭買賣契約，即非合法。

從而，被上訴人占有系爭應有部分，對上訴人而言，乃基於系爭買賣契約關係，具有法律上之原因，自無不當得利可言。

是以，上訴人依民法第179條規定，請求被上訴人返還639萬2519元之不當得利，即屬無據。

五、綜上所述，上訴人依民法第179條規定，請求被上訴人給付639萬2519元，及自起訴狀繕本送達翌日起至清償日止，按年息5%計算之利息，為無理由，不應准許。

原審為上訴人敗訴之判決，於法核無違誤。

上訴意旨指摘原判決不當，求予廢棄改判，為無理由，應駁回上訴。

六、本件事證已臻明確，兩造其餘之攻擊或防禦方法及所用之證據，經本院斟酌後，認為均不足以影響本判決之結果，爰不逐一論列，附此敘明。

七、據上論結，本件上訴為無理由，依民事訴訟法第449條第1項、第78條，判決如主文。

中 華 民 國 113 年 3 月 26 日
民事第八庭
審判長法 官 邱育佩
法 官 許炎灶
法 官 林大為
正本係照原本作成。
如不服本判決，應於收受送達後20日內向本院提出上訴書狀，其未表明上訴理由者，應於提出上訴後20日內向本院補提理由書狀（均須按他造當事人之人數附繕本），上訴時應提出委任律師或具有律師資格之人之委任狀；
委任有律師資格者，另應附具律師資格證書及釋明委任人與受任人有民事訴訟法第466條之1第1項但書或第2項所定關係之釋明文書影本。
如委任律師提起上訴者，應一併繳納上訴審裁判費。
中 華 民 國 113 年 3 月 27 日

書記官 林桂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