懲戒法院-懲戒法庭-TPPP,109,再,2142,20200506,1

公務員懲戒委員會判決 109年度再字第2142號
再 審 原 告
即 受判決 人 王漢志 金門縣衛生局前局長
再 審 被 告
即原移送機關 監察院 設臺北市○○區○○○路0段0號
代 表 人 張博雅 住同上
上列再審原告對於本會109年3月4日109年度澄字第3553號判決，提起再審之訴，本會判決如下：

主 文

再審之訴駁回。

事 實甲、再審原告提起再審之訴意旨略以：

壹、訴之聲明：

一、原確定判決廢棄。

二、請求再開審判程序更為判決。

貳、再審理由：

一、原判決認再審原告即受判決人王漢志應為降一級改敘之處分。

惟原判決認事用法殊有違誤，有就足以影響原判決之重要證據，漏未斟酌，受判決人實難甘服，爰依公務員懲戒法第64條第1項、第65條第1項之規定，於法定期間內聲請再審。

二、依公務員懲戒法第64條第1項規定「懲戒案件之判決，有下列各款情形之一者，原移送機關或受判決人，得提起再審之訴：……八、就足以影響原判決之重要證據，漏未斟酌。」

再按公務員懲戒法第10條規定「懲戒處分時，應審酌一切情狀，尤應注意下列事項，為處分輕重之標準：一、行為之動機。

二、行為之目的。

三、行為時所受之刺激。

四、行為之手段。

五、行為人之生活狀況。

六、行為人之品行。

七、行為人違反義務之程度。

八、行為所生之損害或影響。

九、行為後之態度」。

三、再審原告固於調查期間，已全部坦承犯行，並自認應受懲處，現已經金門縣政府調離職務。

惟原審判決漏未審酌前開公務員懲戒法第10條所載再審原告之行為動機、犯後態度等情，復未斟酌再審原告於案發後，已深刻反省，並多次與陳正翰醫師致歉且取得其原諒之事，原審漏未斟酌前情，致有影響懲戒處分顯然過重之虞，茲說明如下：

(一)再審原告並非蓄意擾亂醫院秩序，係因其罹患癌症之胞兄王漢鑫急診病情危急，且已久候多時未受適當之處置，導致一時情緒失控，未能與醫師妥善溝通，而有不當之言行：1.再審原告之胞兄王漢鑫係於108年8月中旬在榮總確診為胰臟癌末期，已無法手術，僅得回家休養。

至108年9月6日晚間9時6分許，王漢鑫因發高燒前往金門醫院急診，而再審原告當時正參加金門縣政府聯歡晚會，收到通知後，連忙結束晚餐趕赴醫院陪同。

2.再審原告見到王漢鑫身上除發燒尚有黃疸症狀，按黃疸、高燒症狀係因癌症腫瘤壓迫膽管造成之急性膽管炎，若合併敗血性休克其死亡率達40%，若造成化膿性膽管炎，致死率高達八成以上。

再審原告亦為醫生，且執業多年，心知王漢鑫病況極有可能係因急性膽管炎導致，須即時施打點滴並補充抗生素，否則極易有其他嚴重併發症。

而在再審原告詢問之下，王漢鑫表示「醫生僅開予退燒藥及一般檢驗，在等報告」，再審原告因心中瞭解胞兄病情危急，此時已甚為心焦。

3.至再審原告陪同在急診室等候約一小時即約晚間10時15分，王漢鑫仍未獲醫師任何處置，再審原告乃先行至診間詢問陳醫師，試圖告知病人之特殊病史，並詢問是否需要盡快施打點滴及補充抗生素等緊急措施，惟陳醫師表示報告尚未出來，需等報告一併參閱，並未採納再審原告之意見。

再至約晚間約10時20分，再審原告再度前往診間詢問，實係因心憂王漢鑫之病情，加之再審原告等候已久，遂一時心急，方有推擠醫師之舉動。

4.查再審原告身為醫生，對胞兄王漢鑫之病況甚為瞭解，見王漢鑫有發燒、黃疸等症狀，即已心知應為何種處置，惟囿於急診程序，僅仍在一旁等候，按一般常情，病患於醫院急診時，陪同家屬均有焦慮之心理，再審原告明知王漢鑫病況危急未能及時獲得治療處置，心急而有不當之舉措。

再按懲戒處分時，應審酌一切情狀，為處分輕重之標準，如行為之動機、行為之目的、行為時所受之刺激等情，原判決未加以斟酌再審原告係因心繫胞兄之病情而有失措之舉動，絕非蓄意，所為處分顯有過重之虞。

(二)再審原告之胞兄王漢鑫係因急性膽管炎前往急診，病況危急，急需得到迅速、妥適之救治，茲說明如下：1.依王漢鑫病歷所載（再證1），王漢鑫至當日（108年9月6日）晚間約10時34分方施打點滴及抗生素處置，惟王漢鑫於翌日即9月7日早上約七點許，即併發敗血性休克，其後再因病況嚴重，嗣於9月10日轉診臺北榮總醫院，此部分王漢鑫於急診後之病況，足證急診當時確實病況危急，若未迅速妥善得到救治，極可能引起嚴重併發症，再審原告身為家屬且為醫生，在明知王漢鑫病情且與醫生建議無果，一時失措而有不當之舉動，絕無不尊重陳醫師及傷害他人之意圖。

2.前述已敘明再審原告身為醫生且執業多年，又對王漢鑫之病況相當瞭解，見王漢鑫之病況即心知極有可能係因急性膽管炎導致，須即時施打點滴並補充抗生素，在與醫師溝通建議後，陳醫師仍認為要等候報告出來再行會診，再審原告久候心急之下，未能掌控尺度，而發生推擠醫生之行為，事發後亦相當愧疚。

3.況王漢鑫事後確因併發敗血性休克，急救多日方撿回一命。

前揭王漢鑫之病況，監察院業已於108年11月1日詢問護理師郭巧鳳「問：這段期間都沒有打點滴？答：沒有，後來上去之前有打點滴（參監察院移送資料附件15，143頁）」，復於108年12月2日監察院詢問時，董毓蓉醫師就王漢鑫病況亦陳述「問：前揭那樣請問算是敗血症嗎？答：對，是第2天早上7點多。」

、「問：當天收住院是必要？答：是，住院是必要的」（參監察院移送資料附件10，109頁）等語，此均可資證明王漢鑫急診時病況確實危急，再審原告並非無的放矢蓄意擾亂醫院秩序，實係因心焦胞兄病情急迫而有踰矩之舉動。

(三)再審原告所謂暴力程度實屬輕微，僅有輕微手推陳正翰醫師之舉動，並未造成傷害。

且再審原告事發後已多次向陳正翰醫師道歉，積極自省、盡力彌補之態度，業已取得陳醫師之原諒，嗣並經檢察官賜給緩起訴處分。

原判決未斟酌審原告行為之動機、所受之刺激、行為後之態度等情，處分著實過重，未予審原告自新之機會，茲說明如下：1.再審原告於事發翌日即108年9月7日，除先於衛生局臉書公開向陳正翰醫師道歉外，並透過陳義榮醫師代為轉達歉意。

嗣再於9月11日晚間8時許，由再審原告之配偶李月娥醫師及金門醫院陳玉華藥師陪同下，向陳正翰醫師當面道歉。

陳醫師亦表示若再審原告於報紙報刊登不少於300字之道歉啟事及捐一個月薪資所得，即同意原諒再審原告。

此部分再審原告均遵行無誤，嗣後取得陳醫師原諒，並經檢察官為緩起訴處分。

原判決漏未斟酌此部分，逕認定再審原告並未向陳正翰醫師道歉，實有違誤。

2.再審原告於108年9月6日晚間10點15分、10點20分兩次進入診間向陳正翰醫師說明病人特殊病史，嗣再於10點22分與陳醫師及董毓蓉醫師三人商談相關處置，其過程皆為專業理性之溝通，而非情緒用事之爭論，此有監視器畫面可資證明。

又雖再審原告於溝通時出現粗俗之語言，然僅為其口語習慣，並未針對陳醫師個人攻擊，此部分護理師郭巧鳳於108年9月7日警詢筆錄「問：王漢志有無對陳正翰醫師辱罵？內容為何？答：我只知道他用指責的口氣跟陳醫師說你態度不好。

我沒聽到他罵三字經等不雅言論」（參監察院移送資料附件3，60頁），及同日護理師傅菁敏警詢筆錄「問：王漢志有無對陳正翰醫師辱罵？內容為何？答：沒有。

我不清楚。

」（參監察院移送資料附件3，63頁），均可證明。

3.再者，再審原告雖有推人之動作，惟該動作係因心繫胞兄情況緊急之下，陳醫師自診療椅起身後一時之反應動作，並未造成陳醫師任何身體傷害，再審原告後續亦無任何過當之肢體行為發生，此部分當日在場之護理師郭巧鳳、傅菁敏於調查過程中，均表示再審原告並未傷害陳醫師，且監察院於108年12月2日詢問陳正翰醫師時，就詢問再審原告是否推得很用力，陳醫師僅表示「應該吧，我那時只是嚇一跳」、「他就推我的肩膀，我就愣住了」等語（參監察院移送資料附件13），可資證明陳醫師確實並未受到身體之傷害。

4.再審原告事後當即坦承行為不當、承認錯誤，從未砌詞狡辯，且主動面對調查程序，接受金門縣政府記過與調職之處分，並於報紙刊登向陳醫師道歉啟事，取得陳醫師之諒解，足可證明再審原告行為後已然悔悟，自省態度良好，加之陳醫師身體確實未受傷害，且金門縣政府就本件已對再審原告懲處記過兩次及調職之處分，應可予其自新之機會，然原判決均未審酌前開事項，仍認再審原告應為降級改敘之處分，實顯過重。

四、原判決實有不符比例原則之部分，茲說明如下：1.依公務員懲戒法第9條規定「公務員之懲戒處分如下：一、免除職務。

二、撤職。

三、剝奪、減少退休（職、伍）金。

四、休職。

五、降級。

六、減俸。

七、罰款。

八、記過。

九、申誡」。

2.金門縣政府原已對再審原告懲處記過兩次及調職之處分，惟原判決再予認定再審原告應為降級改敘之處分。

按本件處分之降級改敘，係「受懲戒人現職之俸（薪）級降一級或二級改敘；

自改敘之日起，二年內不得晉敘、陞任或遷調主管職務」，屬公務員懲戒第五級之處分。

3.承前述，再審原告已年近退休之齡，原判決所處降級改敘，除依規定再審原告二年內不得晉敘、陞任外，在懲處期滿後，縱使再審原告行為優良，業因幾近退休而無晉敘之機會，易言之，原判決雖以第五級之降級處分，實質等同公務員懲戒第三級之永久剝奪部分退休金之處分。

4.又關於行政處分部分，再審原告業經金門縣政府懲處記過兩次並予調職；

刑事部分再審原告業已刊登道歉啟事及捐一個月薪資所得，經檢察官賜予緩起訴處分。

倘本案再受公務員懲戒，等同「一案三罰」，實不符比例原則。

五、綜上所述，原判決漏未斟酌再審原告行為之動機、所受之刺激、行為後之態度及不符比例原則之「一案三罰」等情，實有公務員懲戒法第64條第1項第8款規定「就足以影響原判決之重要證據，漏未斟酌」。

敬請貴會就前開事項加以審酌，及金門縣政府已對再審原告懲處記過兩次及調職之處分，且再審原告多年來表現良好，對於自己不當言行，事後已深刻反省、悔悟，並盡力彌補，再審原告願再捐繳公益捐，敬請貴會再開審判程序或逕為判決，從輕處分，予再審原告自新之機會。

證據名稱：再證1：王漢鑫急診病歷影本1份。

乙、再審被告即原移送機關對再審之訴之意見略以：再審原告認原判決有「認事用法殊有違誤」、「重要證據漏未審酌」之再審事由云云。

惟細繹其聲請再審所持理由，於原審審理時，均曾提出，為原審所不採，而判決再審原告降一級改敘。

今再審原告仍執前詞聲請再審，以自己意見片面解釋「一案三罰」等情，並認為本案暴力程度實屬輕微，未造成傷害，顯不足採。

經核難謂為適法之再審事由，允請貴會依法嚴正審處。

理 由

一、再審原告王漢志於任職金門縣衛生局局長期間，其胞兄王漢鑫於108年9月6日晚間9時許，至衛生福利部金門醫院（下稱金門醫院）急診室就醫，再審原告於同日晚間10時17分許，前往金門醫院請急診科醫師陳正翰解釋病況，因質疑醫院照護流程太慢，且不滿醫師對病情之解釋，隨即出手推陳正翰，又對保全人員翁立達為肢體推拉，並語出不遜，足以妨礙醫師執行醫療業務，案經陳正翰訴由金門縣警察局金湖分局報告偵辦，經福建金門地方檢察署檢察官於108年11月26日以108年度偵字第808號緩起訴處分書予以附條件緩起訴確定（緩起訴期間1年，緩起訴條件：㈠應於緩起訴處分確定之日起3個月內，向公庫支付新臺幣12萬元，並得由該署依規定提撥一定比率補助相關公益團體或地方自治團體。

㈡應於緩起訴處分確定之日起3個月內，在中國時報、自由時報、聯合報之其中一報刊登300字以上之道歉文）。

再審原告上開行為，經本會於109年3月4日以109年度澄字第3553號判決判處降一級改敘。

再審原告不服，據事實欄所載理由，以原判決誤認其未向陳正翰醫師道歉，又漏未斟酌其行為之動機、所受之刺激、行為後之態度而裁處過重，且有不符比例原則之「一案三罰」等情，依公務員懲戒法第64條第1項第8款，提起再審之訴。

二、經查：㈠公務員懲戒判決執行辦法第10條規定：「同一行為經主管機關或其他權責機關為處分後，復移送懲戒，經公務員懲戒委員會為懲戒處分、不受懲戒或免議之判決確定者，其原處分失其效力。」

又基於行政處分之安定性，該處分應於本會為實體議決（判決）後失其效力。

㈡公務員懲戒係採取刑懲併罰原則，同一行為若已受刑罰者，仍得再予懲戒。

縱公務員應受懲戒之行為係受免刑、無罪、免訴、不受理之判決，或經不起訴、緩起訴處分者，亦同（參公務員懲戒法第22條第2項立法理由）。

是以，再審原告主張其行為已受行政處分及檢察官為附條件之緩起訴處分，再經本會懲戒，有不符比例原則之「一案三罰」情形云云，顯無理由。

三、又原移送機關或受判決人，固得依公務員懲戒法第64條第1項第8款：「就足以影響原判決之重要證據，漏未斟酌。」

之規定，對原判決提起再審之訴。

惟查懲戒處分之輕重，係屬本會職權裁量之事項，原判決已依憑卷證資料，敘明：再審原告「時任金門縣政府所屬衛生機關首長，負責主管金門縣政府地方醫療事務，依法可對轄內醫院督導，理應共同維護醫護人員工作安全，竟不知嚴守醫院規定，對醫事人員施加言語或肢體暴力，及其坦承有此違法行為，知所悔悟，並已履行緩起訴處分之條件，以及公務員懲戒法第10條所列各款事項等一切情狀」等旨，就再審原告之品行，行為之動機、目的、所受刺激、手段及行為後之態度等一切情狀予以審酌裁量，而諭知前述懲戒處分之理由。

經核原判決並無再審原告所指誤認其未向陳正翰醫師道歉，及就足以影響處分輕重之重要證據漏未斟酌之情形。

四、綜上所述，本件再審原告之訴，顯無再審理由，爰不經言詞辯論，以判決駁回之。

據上論結，依公務員懲戒法第68條第2項後段，判決如主文。

中 華 民 國 109 年 5 月 6 日
公務員懲戒委員會第一庭
審判長委 員 姜仁脩
委 員 洪佳濱
委 員 蘇振堂
委 員 吳謀焰
委 員 邵燕玲
以上正本證明與原本無異。
中 華 民 國 109 年 5 月 7 日
書記官 黃紋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