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高法院刑事-TPSM,108,台上,622,20190321,1

最高法院刑事判決 108年度台上字第622號
上 訴 人 林榮信


選任辯護人 陳玉民律師
上列上訴人因偽造有價證券案件，不服臺灣高等法院中華民國107 年6 月12日第二審判決（107 年度上訴字第195 號；
起訴案號：臺灣桃園地方檢察署106 年度偵字第14139 號），提起上訴，本院判決如下：

主 文

上訴駁回。

理 由

一、按刑事訴訟法第377條規定，上訴於第三審法院，非以判決違背法令為理由，不得為之。

是提起第三審上訴，應以原判決違背法令為理由，係屬法定要件。

如果上訴理由書狀並未依據卷內訴訟資料，具體指摘原判決不適用何種法則或如何適用不當，或所指摘原判決違法情事，顯與法律規定得為第三審上訴理由之違法情形，不相適合時，均應認其上訴為違背法律上之程式，予以駁回。

二、上訴人林榮信上訴意旨略謂：㈠我因事隔三年多才被調查、訊問此事，若干細節均已淡忘，為避免拖延訴訟，才會在法庭上附和告訴人楊琮詠所謂：「在民國103 年9 月間，持系爭支票向其借款」之臆測說法，並供稱：告訴人說沒有小章不收，我因急需用錢，才去刻「蕭文賢」私章，蓋在票據上等語；

其實，我所經營的久昂精密有限公司（下稱久昂公司）因有資金需求，為籌措款項、維持公司票據信用，乃於103 年「6 月」間，「同時」偽刻「葛美麗（按實為『莉』之誤）」；

係臺灣桃園地方法院104 年度訴字第796 號偽造有價證券等案件〈下稱前案〉關係人）、「蕭文賢」（即本案被害人）印章，並分別蓋用在千鼎鋁業有限公司、奕嘉科技有限公司（下稱奕嘉公司）的支票上，向鄭世光（前案關係人）、告訴人調借現款，此觀諸久昂公司103 年6 月支出分類帳自明。

衡諸久昂公司係於同8 月1 日被列為支票的拒絕往來戶，可見在同年「9 月」間，我已無籌措款項的必要，當無可能另行起意，而為本案行為之動機。

從而，我實係基於一個意思決定、同時同地為之，雖因被害人不同，侵害數法益，但仍應合於「想像競合犯」之要件，當為前案確定判決之既判力效力所及。

原審不察，未辨明上訴人及告訴人所陳，均屬前後不一、臆測、難信的供述，猶逕援引，遽為本案行為時點係在「103 年9 月間」的認定，並置我所為命告訴人提出我借款時，所交付之個人、久昂公司的本票之請求於不顧，致未諭知我免訴判決，當有查證未盡、判決理由欠備及適用法則不當的違誤。

㈡復衡諸一般社會通念及交易習慣，法人於簽發有效票據時，需同時具備法人之大、小章（按係負責人章），倘未蓋用法人負責人之印章時，應屬無效票據；

退一步言，縱然我有在無效票據上，補充完成票據應記載事項（蓋上小章），使無效票據發生票據法上效力，但此情應屬「偽造」，而非「變造」。

詎原審未說明何以法人於簽發票據時，不待蓋用負責人小章，即足以完成發票行為的理由，復以我擅自變更發票日期為由，遽論我以「變造」有價證券罪名，同屬判決違背經驗法則並理由欠備云云。

三、惟查：㈠第三審為法律審，係以第二審判決所確認之事實為判決基礎，以審核下級審法院裁判有無違背法令為職責，不及於對被告犯罪事實之調查，故當事人不得向本院主張新事實或提出新證據，而據以指摘原判決不當。

又證據的取捨、證明力的判斷與事實的認定，都屬事實審法院自由裁量判斷的職權，此項職權的行使，倘不違背客觀存在之經驗法則或論理法則，就無違法可言，觀諸刑事訴訟法第155條第1項規定甚明，自不能由當事人任憑己意，指摘為違法，而執為上訴第三審合法理由之餘地。

另外，刑事訴訟因事關公益，發現真實、實現公平正義，仍為重要目標之一，故而，原則上無英美民事法律「禁反言」之適用，但非謂各相關諸人，可以隨心所欲、盡情翻供。

具體以言，先前之陳述或意見表達，雖然不是絕對不可翻異，但必須基於適切、正當、合情合理的理由，尤其於事實審中，既已就事實問題表述清楚，卻於法律審時，空言或泛詞為相反主張，顯非適宜，亦難以憑為適法的第三審上訴理由。

再者，刑事訴訟法第379條第10款所稱依法應於審判期日調查之證據，係指與待證事實有重要關係，在客觀上顯有調查必要性的證據而言，若所需證明的事項已臻明確，自無庸贅行其他無益的調查。

原判決主要係依憑上訴人於歷審審理中，均認罪、自白（僅就本案與前案，是否係屬同一案件，有所爭執），此與告訴人楊琮詠於偵查及第一審審理中之指訴、證人蕭文賢於偵查中之證述，皆大致相符，並有系爭遭更改之支票影本、臺灣票據交換所桃園縣（已改制為桃園市）分所退票理由單影本等證據資料，在卷可資佐證，乃認定上訴人的自白與事實相符，確有如原判決事實欄一所載之犯行，因而撤銷第一審不當之論罪科刑判決，改判依想像競合犯之例，從一重論處上訴人以變造有價證券罪刑（另想像競合犯行使偽造私文書罪）。

已詳敘其調查、取捨證據之結果及憑以認定犯罪事實之心證理由（含本件案情之發生，純因告訴人需求，上訴人倉促應付處理完成，顯係臨時起意，自與前案非基於單一犯意、同時同地所為，難以構成同一案件的理由）。

從形式上觀察，並無任何違背法令之情形。

復卷查：原審於審理時，已逐一提示證人即告訴人楊琮詠之偵查筆錄，並告以要旨，令在場的上訴人及其辯護律師表示意見，更於調查證據終了前，詢及「尚有何證據請求調查？」上訴人和辯護律師，均答以「沒有」，有審判筆錄在卷可稽（分見原審卷第157 、160 頁），經核原審所踐行之證據調查程序，於法亦無不合。

以上所為之事實認定及得心證理由，都有各項證據資料在案可稽，既係綜合調查所得之各項直接、間接證據而為合理推論，自形式上觀察，即未違背客觀存在之經驗法則、論理法則，且事證已臻明確。

上訴人上訴本院，另翻異前詞，就本案變造有價證券「行為時點」，予以爭執，惟此已非本院法律審所得審酌的事項，此部分上訴意旨，置原判決之明白論敘於不顧，或就屬原審採證認事職權的適法行使，任憑己意指摘為違法，或就不影響判決結果之細節，為單純事實爭議，不能認為係適法的第三審上訴理由。

㈡按商號名稱（不問商號是否法人組織），既足以表彰營業之主體，則在票據正面加蓋商號印章，而為發票之行為者，既已足生簽發票據之效力，並不以須另經商號負責人簽名蓋章為必要，為本院向來之見解。

又刑法上所謂變造有價證券，係指不變更原有票據之本質，僅其內容非法加以變更者而言；

至於偽造有價證券，則係以無權簽發之人，冒用他人之名義為簽發行為，使生票據法上之效力而言，兩者尚有不同。

原判決本諸前旨，於其理由欄貳─二內，以逾2 頁之文字，說明：⒈系爭支票既經奕嘉公司負責人蕭文賢，在發票人欄蓋用「奕嘉公司」的大章，並填載金額、發票日等支票必要記載事項後，交付上訴人收取，即已完成發票行為（屬有效票據）；

上訴人未經得發票人奕嘉公司同意，將系爭支票的發票日期，原月份「11」之記載，逕以斜線劃除，另填寫為「9 」，並在刪改處加蓋偽刻之「蕭文賢」印章，未變更系爭支票之本質，核屬變造行為，其進而持向告訴人借貸，核係犯刑法第201條第1項之變造有價證券罪。

至於行使變造之有價證券以使人交付財物，本即含有詐欺之性質，不另論以詐欺取財罪；

而其偽刻「蕭文賢」印章，並持以蓋用於系爭支票發票日期欄之行為，為變造有價證券之部分行為，應為變造有價證券罪吸收；

又變造有價證券後，持以行使，此行使之輕度行為，復為其變造之重度行為所吸收，均不另論罪。

⒉上訴人雖偽刻奕嘉公司負責人蕭文賢之小章，並蓋印在系爭支票發票人奕嘉公司簽章欄處之印文旁，然該「蕭文賢」之印文，僅在表彰為奕嘉公司「代理」前揭發票行為之旨，非謂「蕭文賢」為共同發票人，乃屬偽造私文書之行為，上訴人復持以行使，其偽造私文書之低度行為，應為行使之高度行為所吸收，此部分僅構成行使偽造私文書罪。

⒊前開行使偽造私文書罪、變造有價證券罪，為一行為觸犯數罪名，爰依想像競合犯之例，從一重之變造有價證券罪處斷。

經核於法尚無不合。

此部分上訴意旨，同猶置原判決已明白論述之事項於不顧，妄指違法，亦難認屬適法的上訴第三審理由。

依上說明，應認本件上訴人之上訴，為違背法律上之程式，予以駁回。

據上論結，應依刑事訴訟法第395條前段，判決如主文。

中 華 民 國 108 年 3 月 21 日
最高法院刑事第六庭
審判長法官 洪 昌 宏
法官 吳 信 銘
法官 許 錦 印
法官 王 國 棟
法官 李 釱 任
本件正本證明與原本無異
書 記 官
中 華 民 國 108 年 3 月 25 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