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高法院刑事-TPSM,110,台上,1536,20210325,1

最高法院刑事判決 110年度台上字第1536號
上 訴 人 00000000000A（真實姓名年籍均詳卷）
選任辯護人 張宗存律師
上列上訴人因家暴妨害性自主案件，不服臺灣高等法院臺中分院中華民國109年7月9日第二審判決（109年度侵上訴字第24號，起訴案號：臺灣臺中地方檢察署108 年度偵字第4510號），提起上訴，本院判決如下：

主 文

上訴駁回。

理 由

一、按刑事訴訟法第377條規定，上訴於第三審法院，非以判決違背法令為理由，不得為之。

是提起第三審上訴，應以原判決違背法令為理由，係屬法定要件。

如果上訴理由書狀並未依據卷內訴訟資料，具體指摘原判決不適用何種法則或如何適用不當，或所指摘原判決違法情事，顯與法律規定得為第三審上訴理由之違法情形，不相適合時，均應認其上訴為違背法律上之程式，予以駁回。

二、上訴人00000000000A上訴意旨略以：

（一）被害人00000000000 （下稱乙女）篤信宗教，且為育有子女之成年人，對於「同修」（性交行為）應有相當之認識，倘上訴人係利用祭改儀式對其為性交行為，乙女自可拒絕；

況乙女亦陳稱祭改過程中，上訴人並未對其施以強制力，乙女大可隨時終止祭改或離開現場，或事後立即向家人反映、求助。

然乙女捨此不為，而於時隔近20天後，始行報警，其動機顯非單純，其證言顯有瑕疵。

而證人即社工00000000000B於偵查時之證述及蛹之生心理諮商所輔導紀錄表之記載，就犯罪事實之認定，係屬累積性證據，不具補強證據之適格。

原判決僅憑乙女有瑕疵的單一指述，並無積極證據足資補強其所述經過係屬實在，遽為不利於上訴人之認定，有適用證據法則不當之違法。

（二）乙女於民國107 年11月2 日傳送予上訴人之手機簡訊內容，係為「蒐證」所設計，已有誣陷他人之可能，而上訴人當時患有感冒，未詳細閱讀，且各該簡訊內容，前後語意並不相連，上訴人亦未針對乙女詢問回答，不能因認上訴人承認對乙女為強制性交行為；

又依同日雙方以電話通話之錄音譯文可知，上訴人從未表示有與乙女為性交行為，只有乙女提及「同修」、「用淨水從頭淋到尾」，原判決曲解該通話內容，逕認上訴人所述「做了就做了」是指性交行為，作為乙女指述可採的補強證據，有調查職責未盡、採證不符證據法則之違誤。

（三）上訴人從未向乙女表示如不聽從上訴人指示，會導致超自然力量之不利結果或受到反噬，乙女亦未如此供述，且依原判決引用之乙女與丙女（乙女之姐姐）之LINE對話內容，丙女並未告知乙女要全程配合，不得停止，若有違反將遭反噬等情。

原判決對於上訴人係如何利用宗教之力量，違背乙女之意願而為性交行為，並未詳述其論斷之理由，有理由不備之違法。

（四）上訴人所辯與乙女有金錢糾紛，因而遭乙女挾怨報復一節，仍有疑義，原審未傳訊乙女到庭調查、釐清，僅以上訴人前後供述不同為由，即認上訴人所辯上情不可採信。

又原審囑託內政部警政署刑事警察局（下稱刑事警察局）對上訴人進行測謊鑑定結果，雖無法鑑測，但上訴人自信坦蕩，實施測謊結果足以佐證上訴人清白，有另行囑託測謊鑑定之必要。

詎原審對上訴人預設立場，而未依聲請為上述調查，遽認上訴人犯罪事實，有查證職責未盡之違法云云。

三、惟查：

（一）本件原判決綜合全案證據資料，本於事實審法院採證認事之職權，認定上訴人有如其事實欄所載對乙女強制性交犯行，因而維持第一審論處上訴人強制性交罪刑（處有期徒刑4 年6 月）之判決，駁回上訴人在第二審之上訴，已詳為敘述其所憑之證據及認定之理由。

核原判決所為論斷說明，俱有卷內證據資料可資覆按，從形式上觀察，尚無足以影響其判決結果之違法情形存在。

（二）證據之取捨及事實之認定，為事實審法院之職權，如其判斷無違經驗法則、論理法則，即不能任意指為違法。

原判決主要係綜合上訴人不利於己之部分供述，以及證人乙女、社工00000000000B之證詞，佐以卷附乙女與丙女LINE對話紀錄、上訴人與乙女之通話錄音、簡訊、個別晤談/ 輔導紀錄表等證據資料，據以認定上訴人假藉為乙女進行「祭改」，而違反其意願性交之犯行，並敘明：上訴人與乙女獨處在乙女住處，進行「祭改」；

乙女因先前被告知在「祭改」過程中全程配合上訴人，以致乙女不敢反抗、拒絕；

乙女於事發後深感困惑及難過，始對外詢問；

而乙女因處於親情倫理、宗教困惑，面對外界異樣眼光，內心糾結，進退兩難，不得僅以乙女於案發後，未立即向其母及丙女陳述案發過程，即認乙女之指證為虛妄不實。

又乙女所傳簡訊內容，具體提及上訴人對乙女為性交行為之要事，上訴人回覆「妳現在覺得如何」；

於通話錄音中，上訴人表示「其實你說那個事情的話，說實在的啦，說實在的啦，我也是男人，妳也知道」、「但是就已經做了就做了啊」，可以佐證乙女指訴上訴人於祭改過程中，對其為強制性交行為係屬實在等旨，而為前揭事實認定。

並就上訴人否認強制性交，以及所持乙女與上訴人有債務糾紛，而誣陷上訴人之辯解，不可採信，說明其論斷之理由。

原判決所為論敘，俱有卷內證據資料可憑，並非單憑乙女之指訴，且與經驗及論理法則無違。

自不得任意指為違法。

此部分上訴意旨，係以自己之說詞、持不同之評價，而為事實上之爭辯，均非適法之第三審上訴理由。

（三）原判決理由載敘：刑法第221條第1項所稱「其他違反其意願之方法」，並不以類似同條項所列舉之強暴、脅迫、恐嚇或催眠術等方法為必要，祇要行為人主觀上具備侵害被害人性自主之行使、維護，以足使被害人性自主決定意願受妨害之任何手段，均屬之。

而人之智能本有差異，於遭逢感情、健康、事業等挫折，處於徬徨無助之際，其意思決定之自主能力顯屬薄弱而易受影響，若又以科學上無法即為印證之手段為誘使（例如假藉命理、神通、法力、宗教或迷信等），由該行為之外觀，依通常智識能力判斷其方法、目的，欠缺社會相當性，且係趁人急迫、徬徨無助之心理狀態，以能解除其困境而壓制人之理性思考空間，使之作成通常一般人所不為而損己之性交決定，自非屬出於自由意志之一般你情我願男女歡愛之性行為，而屬一種以違反意願之方法。

上訴人利用乙女改善運勢之急切心理，以鬼神信仰、對未知神秘力量之恐懼，使乙女於不得不接受上訴人所為祭改行為之心理壓力下，僅得聽從上訴人安排及指示，並恐怕如不順從指示，將招致超自然力量之不利結果，因而不敢反抗，乙女於該情境下，意思決定自由已受壓制；

上訴人利用乙女尊敬、恐懼宗教之不明力量，以宗教之名，違背乙女之自由意願，而遂行性交行為，上訴人主觀上確有違反乙女之意願，而與之為性交行為之犯意等旨。

原判決已詳加說明上訴人違反乙女之意願，而為強制性交之依據，於法尚無不合。

此部分上訴意旨，或未依據卷內事證，或係置原判決明白論述於不顧，徒憑己見而為指摘，並非適法之上訴第三審理由。

（四）刑事訴訟法所稱依法應於審判期日調查之證據，係指與待證事實有重要關係，在客觀上顯有調查必要性之證據而言，故其範圍並非漫無限制，必其證據與判斷待證事實之有無，具有關聯性，得據以推翻原判決所確認之事實，而為不同之認定者，始足當之；

若僅係枝節性問題，或所證明之事項已臻明瞭，自欠缺其調查之必要性，原審未為無益之調查，皆無違法可言。

測謊鑑定之受測對象為人，其生理、心理及情緒等狀態在不同時間難以完全相同，此與指紋比對、毒品鑑驗等科學鑑識技術，可藉由一再檢驗而獲得相同結果之「再現性」不同，故尚難單藉測謊鑑定獲得待證事實之確信，無法作為認定有無犯罪事實之唯一依據。

原判決理由說明：上訴人及其辯護人聲請另行囑託法務部調查局進行測謊鑑定，惟上訴人經刑事警察局具有測謊專業訓練之人員鑑定結果，既無法鑑判，且已有卷內證據足以認定上訴人犯行，因認無另行囑託鑑定之必要等語（見原判決第21頁第15行至第22頁第11行），依上述說明，自無違法可言。

上訴意旨執以指摘原審有調查職責未盡之違法，並非合法之第三審上訴理由。

四、綜上，本件上訴意旨，或係對原審調查、取捨證據與判斷證據證明力之職權行使，以及原判決理由已經詳為說明之事項，任憑己意，泛指其為違法；

或單純就其有無強制性交之事實，暨其他無關宏旨之枝節問題，再事爭辯，皆非適法之第三審上訴理由，應認其上訴違背法律上之程式，予以駁回。

據上論結，應依刑事訴訟法第395條前段，判決如主文。

中 華 民 國 110 年 3 月 25 日
刑事第七庭審判長法 官 李 錦 樑
法 官 蔡 彩 貞
法 官 林 孟 宜
法 官 邱 忠 義
法 官 吳 淑 惠
本件正本證明與原本無異
書記官
中 華 民 國 110 年 4 月 1 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