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高法院刑事-TPSM,110,台上,2844,20210520,1

最高法院刑事判決 110年度台上字第2844號
上 訴 人 臺灣高等檢察署檢察官黃和村
被 告 趙玲珠


上列上訴人因被告誣告案件，不服臺灣高等法院中華民國109 年10月30日第二審判決（109年度上訴字第1414 號，起訴案號：臺灣新北地方檢察署108年度偵字第1055 號），提起上訴，本院判決如下：

主 文

原判決撤銷，發回臺灣高等法院。

理 由

一、本件原判決以公訴意旨略稱：被告趙玲珠明知告訴人林宗樺於民國106年11月29日12時許，在新北市○○區○○路0段000 號之「雅各漁棧」餐廳，並無持小刀揮舞作勢傷害，並抓住其推向牆角，竟意圖使告訴人受刑事之處分，基於誣告之犯意，分別於106年11月29日14時33分許、106年12月1日 22時5 分許，前往新北市政府警察局新店分局安康派出所（下稱安康派出所），對告訴人提出恐嚇、傷害等告訴（下稱前案）。

然前案嗣經臺灣臺北地方檢察署檢察官偵查後，以107年度偵字第2527號、第8445 號案件為不起訴之處分，提起再議後，經臺灣高等檢察署以107年度上聲議字第5130 號駁回而確定。

因認被告涉犯刑法第169條第1項誣告罪嫌。

經原審審理結果，認檢察官所提證據，尚不足以證明被告有上開之犯罪，因而撤銷第一審之科刑判決，改判諭知被告無罪。

固非無見。

二、惟查：㈠審理事實之法院，對於被告有利及不利之證據，均應一併加以注意，並綜合全部證據資料，本於經驗及論理法則定其取捨而為判斷；

倘為無罪之判決，亦應詳述其全部證據取捨判斷之理由，否則即有判決理由不備之違法。

原判決認不足以形成被告有上開誣告犯行之心證，無非以：①證人陳修德、曹文鈞、許萬生關於其等於當時有無阻擋告訴人、告訴人與被告有無肢體接觸等節之證述，互有矛盾；

且上開證人3 人及證人鐘大偉、陳秀珠（曹文鈞之配偶），就被告與告訴人開始爭執之過程多能清楚陳述，但問及告訴人有無持刀揮舞、有無將被告推至牆角等關鍵情節，則均諉稱：不清楚、沒看到等情，已有避重就輕之嫌；

再觀告訴人為陳修德、陳珀聰（陳修德之弟）父親之友人，而曹文鈞、許萬生、鐘大偉、陳秀珠均為已同意授權之「樹林合建案」地主，立場與持反對意見之被告對立，而與永捷建設有限公司負責人陳修德及告訴人之利益較為相近，其等之證述是否客觀可採，亦均有疑。

②依被告提出之其與陳秀珠、沈婕（許萬生之配偶）於107年1月3 日之對話錄音譯文，陳秀珠、沈婕於聽聞被告所述林宗樺持刀一事後，尚表示附和之詞，可證被告於前案之指述，並非全然無據。

③被告於案發同日就診之衛生福利部雙和醫院驗傷診斷書，記載「右手前臂鈍挫傷、左手前臂擦挫傷、左手第4 指鈍挫傷」，核與被告指稱之受傷經過相符等情（見原判決第3至6頁）為據。

㈡然證人之陳述有部分前後不符，或相互間有所歧異時，究竟何者為可採，法院仍得本其自由心證予以斟酌，非謂一有不符或矛盾，即應認其全部均為不可採信；

尤其關於犯罪之手段及結果等之細節方面，證人之證言，難免因時間與記憶等因素，略有出入或故予誇大渲染；

然其對基本事實之陳述，若果與真實性無礙時，則仍非不得採信。

⒈依卷內資料：①曹文鈞於前案偵訊證稱：「雙方就起爭執，林宗樺就很氣憤地站起來，我當時在他們2 人中間，我就把林宗樺拉住，我抱住林宗樺，不讓他靠近趙玲珠，趙玲珠是坐著，雙方沒有觸到對方」、「（你在場時有無看到林宗樺拿刀？）沒有」（見臺灣臺北地方檢察署107年度偵字第2527號卷〔下稱北檢卷〕第25 頁）；

於本案偵訊時證稱：「她們衝突時我剛好坐在中間，…我就抱住林宗樺，我沒有看到林宗樺有拿任何東西，我當時抱住林宗樺，林宗樺沒有機會可以去推趙玲珠」等語（見臺灣新北地方檢察署108 年度偵字第1055號卷〔下稱本案偵卷〕第14頁）。

②陳修德於前案偵訊證述：「（當天在餐廳是第一次見到趙玲珠？）是」、「（有無看到被告林宗樺拿出刀子作勢要砍告訴人〔即本案被告，下同〕？）沒有」、「（有無看到被告林宗樺抓著告訴人的手臂將告訴人推到牆角）沒有，我看到是林宗樺有站起來繞過桌子走近趙玲珠，曹文鈞跟許萬生有把林宗樺拉開，我不清楚林宗樺有無碰到趙玲珠」等語（見北檢卷第44頁）；

於本案偵訊證稱：「（當時林宗樺有無持小刀揮舞作勢傷害趙玲珠，並抓住趙玲珠推向牆刀？）沒有，因為趙玲珠當時講話咄咄逼人，我們不是談得很愉快，但林宗樺沒有拿出小刀也沒有把被告推到牆角」等語（見本案偵卷第14頁）；

另於第一審證稱：大家都覺得趙玲珠提出的條件很誇張，林宗樺就有生氣，林宗樺就從許萬生、曹文鈞後面繞過去，想要跟趙玲珠理論，但許萬生、曹文鈞有把林宗樺擋住，所以林宗樺沒有走到趙玲珠旁邊，而且我沒有看到林宗樺有持刀等語（見第一審108年度訴字第895號卷〔下稱第一審卷〕第192頁至第203頁）。

③告訴人於本案偵查證述：「我當時完全沒有持刀」、「（你當天有無攻擊被告？）沒有」、「（有無碰過被告？）我站起來指被告時，被告有拍我的手」等語（見本案偵卷第42頁）；

於第一審證稱：當下我有拍桌子，然後用拿著筷子的手比趙玲珠，但趙玲珠不想要我比她，就用她的手要把我的手撥掉而碰到我，當我要繞過桌子去跟趙玲珠爭執的時候，曹文鈞就把我攬到他後面，鐘大偉從廁所出來後，就把我推到門口外面去等語（見第一審卷第223 至233頁）。

⒉以上如果無訛，則曹文鈞、陳修德之證言，核與告訴人之證述相符。

雖陳修德於前案偵訊及第一審均陳稱：許萬生有與曹文鈞將告訴人拉開等語（見北檢卷第44卷、第一審卷第191 頁），而許萬生則證稱：我沒有將雙方拉開（見北檢卷第53頁），就此部分細節所陳有不一致之情形，原審自應本於經驗法則，斟酌其等之全部供述，作合理之比較，並於判決中說明斟酌取捨之得心證理由，乃竟僅以細節陳述之些許歧異，或僅以其等之立場與被告對立，即認俱無可採，其自由判斷之職權行使，難謂於經驗法則無違。

⒊又：被告提出其於107年1月3 日與陳秀珠、沈婕在新北市板橋區某簡餐店吃飯時之對話錄音譯文1 份，依其之內容：「被告：本來林宗樺那個，…因為曹董就在旁邊有看到他拿刀子，就看曹董怎麼說。

沈婕：是拉（啦），他說那個小孩也太衝動，是希望說大家是出來說事情的，不是說那個…被告：我跟他無冤無仇，莫名其妙。

沈婕：不是拉（啦），有拉（啦），回去我聽那個曹董在罵他，小孩子做事情怎麼這麼…被告：莫名其妙。

沈婕：他說他不是這個意思，只是說他太衝動而已，他沒有別的意思…被告：就莫名其妙坐下去沒多久就開始大小聲。」

（見原審審訴卷第117頁）。

倘若無誤，沈婕固有附和被告之言語，然本案案發時，沈婕並未在場，對於現場狀況並不清楚，且於上開對話中並未明白表示告訴人有持刀之事，又其雖有陳述「回去聽曹董在罵告訴人」，但如前述，曹文鈞證稱告訴人與被告起爭執，告訴人很氣憤地站起來，其抱住告訴人阻止等情，則曹文鈞是否因上情而事後責罵告訴人，得否因此即推論告訴人有攜帶刀械，並進而推翻告訴人、曹文鈞、陳修德之證述，而認全部均不可採信，亦饒有研求餘地。

㈢依安康派出所查訪紀錄表2 份所示，「雅各漁棧」餐廳老闆娘安雪丹陳述：我於當日外出，於中午12時30分返回餐廳，當時有聽到被告與同桌的人起口角，有注意一下，根未沒看到被告有被人壓在牆上或是被持刀恐嚇之事，另外2 名員工當時上班員工（其中1名林毅華仍在職，另1人已離職）也是如此，從頭到尾都是被告講話很大聲，還一直拍桌，被告後來有來店裡要我幫她作證，但我一直告訴她，我和另兩名員工真的沒有看到等語（見北檢卷第15、36頁）。

上情如果無誤，安雪丹於本案無利害關係，立場較為中立，則本件告訴人是否有被告所指在上開餐廳持小刀揮舞作勢，並抓住被告推向牆角而使被告受傷之情事，尚非不得傳喚安雪丹、林毅華為證人，以資究明，原審對此未加調查釐清，並為必要之說明其論斷所憑之證據，率行採信被告所辯：告訴人確有持小刀攻擊我，我確實有受傷，我在前案警詢及偵訊之告訴內容，均屬實在等語，遽為被告無罪之判決，自有判決理由不備、應於審判期日調查之證據而未予調查等違法情形。

三、綜上，檢察官之上訴意旨指摘原判決違背法令，核非全無理由，應認原判決有撤銷發回更審之原因。

據上論結，應依刑事訴訟法第397條、第401條，判決如主文。

中 華 民 國 110 年 5 月 20 日
刑事第四庭審判長法 官 林 立 華
法 官 謝 靜 恒
法 官 林 瑞 斌
法 官 李 麗 珠
法 官 楊 真 明
本件正本證明與原本無異
書記官
中 華 民 國 110 年 5 月 21 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