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高法院刑事-TPSM,106,台上,334,20170119

最高法院刑事判決 一○六年度台上字第三三四號
上 訴 人 姚承宏
上列上訴人因強盜殺人案件，不服台灣高等法院台中分院中華民
國一○五年十月二十七日第二審判決（一○五年度上重訴字第十號，起訴案號：台灣苗栗地方法院檢察署一○四年度偵字第五五九六、五八三三號），提起上訴，本院判決如下：

主 文

上訴駁回。

理 由

一、本件原判決事實認定略為：上訴人姚承宏係吳家葳（業經第一審判刑確定）之友人，而吳家葳為被害人吳順和之孫；

上訴人於民國一○四年十一月五日起，借住吳家葳位在台灣省苗栗縣竹南鎮○○里○鄰○○○○○號之住處，竟趁吳順和之家人於該日出國旅行之際，與吳家葳共同行竊吳家葳之母林郁芸及其姊吳怡蓉之財物（竊盜部分，業經原審判刑確定）。

嗣又於同年月八日十九、二十時許，吳家葳與上訴人在苗栗縣竹南鎮大埔國小中庭聊天時，吳家葳因缺錢花用，向上訴人提議，以在吳順和食用之飯菜中，加入農藥或老鼠藥之方式，殺害吳順和，並強盜其財物，因上訴人未置可否，即未繼續詳談細節。

翌日（九日）上午七、八時許，其二人為避免其等前於吳家葳住處之竊盜犯行遭發現，即先將屋內之監視器主機拿走，由吳家葳騎乘機車，搭載上訴人，將之丟棄於苗栗縣竹南鎮天祥路二段青草橋下之水溝（毀損部分未據告訴）。

嗣於同日上午十時許，上訴人在吳家葳住處客廳看電視時，向吳家葳詢問是否依昨晚提議行事，經吳家葳首肯後，其二人共同基於強盜殺人之犯意聯絡，由吳家葳於準備午餐時，將家中含有Glyphosate農藥成分之「年年春」摻入豆乾湯內，上訴人見吳家葳摻入之農藥數量不多，遂提議是否再拿一罐新的農藥，摻入豆乾湯中，然因吳家葳找不到其他新的農藥而作罷。

嗣吳順和於同日十一時許，自田裡工作返回住處，與吳家葳一同用餐，並在吳家葳先行離席後，食用包括上開摻有農藥之豆乾湯，約於同日十二時三十分許，回房在躺椅上睡午覺；

吳家葳因未親見吳順和食用摻有農藥之豆乾湯，遂在吳順和房外徘徊，並向上訴人提議再以棍棒擊殺或毛巾悶斃等方式，殺害吳順和，上訴人並建議，可等吳順和睡著後動手，最後討論由吳家葳找出毛巾，交由上訴人折好後，再交給吳家葳，於同日十三時許，進入吳順和房內，以毛巾用力壓在吳順和臉上，因吳順和尚未熟睡，隨即掙脫，上訴人見狀，即上前坐在吳順和之腹部及大腿之間，並將躺椅上之棉被拿給吳家葳後，上訴人再以雙手用力抓住躺椅，以身體及雙腳，壓制吳順和之身體及雙手，致其無法起身逃離，再由吳家葳，持上開棉被包住吳順和之頭部，並用力捆緊，致吳順和無法呼吸，約數分鐘後，吳順和始因食用摻有上開農藥之食物，致中毒性休克及窒息，而呼吸衰竭死亡。

上訴人遂起身，將吳順和褲子口袋內含有現金新台幣（下同）八千五百元之皮夾，取出交予吳家葳，上訴人、吳家葳並一起搜刮吳順和房間內之郵局存摺、印章、國民身分證、健保卡等財物而得手，並由吳家葳持往苗栗縣竹南鎮光復路照南郵局領款二次，均因非最新存摺而無法領款。

上訴人、吳家葳遂將上開行兇用之毛巾、棉被丟棄於前開住處附近同址二十八號之一鐵皮屋旁之草叢中，再將上開郵局存摺、印章、國民身分證、健保卡等，丟棄於前開青草橋下之水溝中。

之後二人於同日十五、十六時許，至苗栗縣竹南鎮公義路上之公園，由上訴人將上開強盜殺人取得之現金三千七百元交予吳家葳，餘供自己花用；

且二人為躲避追緝，於同年月九日、十日陸續投宿位在苗栗縣頭份市○○路○○○○號四樓「泰莉莎旅店」及同址五樓「凱儷賓館」。

嗣為警循線查獲，並扣得上開行兇用之毛巾、棉被各一條、農藥「年年春」空罐一個，始悉上情。

二、以上關於上訴人於上開時、地，與第一審同案被告吳家葳為強盜吳順和之財物，由吳家葳將「年年春」農藥加入午餐之豆乾湯中，經吳順和食用後，於當日中午，趁吳順和午睡之際，復由吳家葳先後以毛巾、棉被悶住吳順和之臉部、頭部，上訴人壓制吳順和身體及手腳之方式，致吳順和中毒性休克及窒息而呼吸衰竭死亡後，搜取吳順和身上財物及存摺等客觀犯罪事實，業經上訴人坦承不諱，並經吳家葳供述明確，並有告訴人吳炳郎、證人吳姿蓉、吳怡蓉分別於警詢及偵查中之證述可佐，復有警局處理相驗案件初步調查報告暨報驗書，檢察署相驗屍體證明書，勘（相）驗、解剖訊問筆錄，法務部法醫研究所解剖報告書、鑑定報告書，毒物急症查詢資料，刑案現場勘察報告，內政部警政署刑事警察局鑑定書，員警職務報告、偵破報告，員警勘察、採證及蒐證照片二十張，扣押筆錄、扣押物品目錄表、收據，車輛詳細資料報表，統一發票等附卷，「年年春」農藥空罐一個及毛巾、棉被各一條扣案等各直接、間接證據資料，乃認足以憑為上揭事實認定之依據。

對於上訴人僅承認客觀強盜殺人事實，而矢口否認有殺人故意，辯稱：吳家葳事先表示欲將吳順和悶昏後強盜財物，伊只是想把吳順和弄暈，並沒有殺人故意，應屬強盜致死云云之辯解，則以上訴人為智慮健全之成年人，理當知悉若以毛巾或棉被覆蓋口鼻，足使人無法呼吸而會產生窒息死亡之結果，況此亦經其於第一審聲押、延押庭中供明；

稽諸上訴人歷次之供述，其於第一次警詢時供稱：與吳家葳先後謀議以在飯菜裡面下農藥毒死、悶死吳順和；

於偵查中復供承：有詢問吳家葳，是否換一瓶新的農藥，因伊認為農藥劑量不夠等語，及其負責壓制吳順和，吳家葳先後以毛巾、棉被摀住吳順和之頭部，至吳順和悶死；

於第一審聲押庭中亦供承：前一天晚上，在大埔國小時，吳家葳向其表示「他想要用農藥毒死他阿公，再拿他的錢」，及其有建議吳家葳，可以趁吳順和睡覺的時候下手各等語，均與吳家葳之供述一致；

吳家葳於偵查中更明確證述：在伊懷疑吳順和未喝下摻有農藥之豆乾湯後，上訴人要伊去找一條毛巾，並將毛巾折好交給伊，並說狠一點，以毛巾用力壓住吳順和的臉等語。

衡以吳家葳與上訴人之關係，應無誣陷上訴人之理，且吳家葳歷次所為不利於上訴人之供證，並無推卸自身罪責情形，所述殺害吳順和之方式，亦合於吳順和之死因鑑定結果。

佐以上訴人壓制吳順和之身體，直至無法呼吸後，才起身向吳家葳說吳順和死了之情，及吳家葳於原審證稱：上訴人說爺爺死掉了，他就將錢財拿起來，而且我們也沒有送醫的打算等語觀之，上訴人於發現吳順和無生命跡象時，不僅未予送醫救治，反將吳順和財物取走，足見非僅係欲悶暈吳順和，其主觀上具有與吳家葳共同強盜殺人之犯意甚明。

至吳家葳於第一審、原審審理中，雖曾稱：其等打算悶暈吳順和，否認曾向上訴人表示想殺害吳順和各云云，不僅與其於警詢、偵查中所述不符，所述欲以農藥悶暈吳順和一節，更與常情有違，顯係事後迴護上訴人之詞，自無可採。

綜上足見，上訴人事前明知、事中參與壓制吳順和之行動，並發生吳順和死亡之結果，其與吳家葳，應就強盜殺人之行為共同負責，所辯不足採信。

俱依憑卷證，逐一說明審認、論駁綦詳。

三、原判決因認上訴人所為，係犯刑法第三百三十二條第一項之強盜殺人罪。

其與吳家葳間，有犯意聯絡及行為分擔，應論以共同正犯。

上訴人前犯詐欺等罪，經法院分別判處有期徒刑三月、三月、五月，並經定應執行刑為有期徒刑九月，於一○二年一月十四日執行完畢，有其相關前案紀錄表在卷可稽，其於五年以內故意再犯本件之罪，係累犯，應就法定刑有期徒刑部分加重其刑（死刑、無期徒刑部分，則依法不得加重）。

四、第一審以上訴人此部分罪證明確，適用上揭法條規定，並審酌上訴人正當青壯，不思正常營生，竟為貪圖財物而剝奪吳順和之生命權，終致吳順和死亡之無法彌補結果，造成吳順和家屬永難弭平之傷痛，且其素行非佳，犯後否認殺人故意，惟考量係因吳家葳提議後，始參與上揭強盜殺人犯行，於行為手段及分工上，尚非公然為之，猶無親自將農藥摻入食物，供吳順和食用及下手悶斃之作為，兼衡其智識程度為高中肄業，及檢察官求處無期徒刑，以及吳順和家屬之意見等一切情狀，考量人權保障及社會秩序維護，若施以最長期監禁、教化，應足使其能深入反省，調整其性格，尚非全無教化之可能，並無必須剝奪其生命權，使與社會永久隔離之必要，就此強盜殺人罪行，准如檢察官所請，量處無期徒刑，更依刑法第三十七條第一項規定，宣告褫奪公權終身；

犯罪所得四千八百元，依刑法第三十八條之一第一項、第四項規定，宣告沒收，經核於法無違。

上訴人上訴於第二審，猶執前詞，否認有殺人之犯意，其上訴為無理由，應予駁回。

以上經核咸無違誤。

五、上訴人猶不甘服，其第三審上訴意旨略謂：綜合吳家葳自偵查時起，迄原審審理時之供述，均陳稱，係與上訴人謀議，用棍子敲昏吳順和，或以毛巾、清潔劑或是老鼠藥，農藥悶暈吳順和，並無殺死吳順和之合意，吳家葳下手殺害吳順和，超出其與吳家葳間之犯意聯絡，尚難令上訴人負擔強盜殺人之罪刑云云，仍類如其前揭所辯，指摘原審判決不載理由、判決適用法則不當等，經核難認有理由，應予以駁回。

據上論結，應依刑事訴訟法第三百九十六條第一項，判決如主文。

中 華 民 國 一○六 年 一 月 十九 日
最高法院刑事第八庭
審判長法官 洪 昌 宏
法官 吳 信 銘
法官 王 國 棟
法官 李 釱 任
法官 許 錦 印
本件正本證明與原本無異
書 記 官
中 華 民 國 一○六 年 一 月 二十三 日
附錄本案論罪科刑法條：
刑法第三百三十二條第一項：
犯強盜罪而故意殺人者，處死刑或無期徒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