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高法院刑事-TPSM,107,台上,653,20180530,1

最高法院刑事判決 107年度台上字第653號
上 訴 人 劉志明
選任辯護人 黃致豪律師
樓嘉君律師
薛煒育律師
上列上訴人因強盜殺人案件，不服臺灣高等法院高雄分院中華民國106 年12月28日第二審更審判決（105年度上重更㈠字第4號，起訴案號：臺灣高雄地方檢察署103 年度偵字第29308、29698號），提起上訴，本院判決如下：

主 文

原判決撤銷，發回臺灣高等法院高雄分院。

理 由

一、本件原判決經審理結果，認定上訴人劉志明有其事實欄所載之強盜而故意殺害被害人Ａ女（人別資料詳卷）之犯行，甚為明確，因而撤銷第一審關於此部分之科刑判決，改判仍論上訴人以強盜殺人罪，累犯，處死刑，並為褫奪公權終身及相關沒收之宣告，固非無見。

二、惟查：

㈠、科刑判決書記載之犯罪事實，為論罪科刑及適用法律之基礎，凡於犯罪構成要件有關之事項，必須詳加認定明確記載，並敘明所憑之證據及其認定之理由，使事實與理由互相一致，方為合法。

又被告之自白，不得作為認定犯罪事實之唯一證據，仍應調查其他必要之證據，以察其是否與事實相符。

原判決事實認定略以：上訴人於民國102年12月3日上午約10時49分許，在高雄市○○區○○旁之○○市場小公園休憩，見獨自駕駛自用小客車（車牌號碼詳卷，下稱乙車）之Ａ女自哈囉市場採買完畢，走回原停在高雄市○○區○○路000號公有停車格之乙車，雖Ａ女與自己素無淵源，猶隨機萌生敲昏Ａ女俾強取乙車代步，以方便前往高雄市○○區找尋女友程○○，竟意圖為自己不法之所有，基於強盜犯意，乘Ａ女開啟駕駛座車門上車而毫無警覺、防備之際，持客觀上可為兇器之鐵鎚貼近乙車駕駛座，驟然敲擊Ａ女左側頭部1 次，使Ａ女癱倒在右前座而失去抗拒能力，隨即將Ａ女腳部移至右前座後，坐入乙車駕駛座並關上車門，為謀強取乙車之計畫順利進行，明知人體頭部內有腦幹及神經系統等重要器官，若遭受猛力之持續性攻擊致凹陷、骨折，勢將重創腦血管及神經，造成死亡之結果，竟為防免強盜乙車之計畫受阻，再萌生殺人之確定故意，於初見Ａ女似有甦醒跡象，旋以鐵鎚重擊Ａ女頭部，並調平右前座椅背將Ａ女移至後座，繼又屢轉身續以鐵鎚重擊Ａ女頭部多次；

另方面，則在將Ａ女移至後座後，以插在電門之鑰匙發動乙車企圖駕車離去，惟因該車排檔處裝有暗鎖無法駛離，致未能如願，上訴人為此轉身擬詢問Ａ女，然適見Ａ女皮包，遂取之翻搜其內財物，而於發現內有現金約新臺幣（下同）2000元後，猶仍基於一貫之圖為不法所有取得他人財物之犯意，將其中2000元予以掠取得手（另有50元零錢於翻搜過程中滾落至椅縫處）。

Ａ女嗣於上訴人離去後，經人發覺前即因頭部大量出血死亡等情。

雖於理由內就上訴人強盜2000元得手部分，說明：「另佐諸前述行車紀錄器重要記事摘錄，可知Ａ女於抵達○○市場之前，曾刻意先行前往市場外之某雞肉攤商，訂購去骨肉品並約定20分鐘後再取，之後於當日上午10時27分將乙車停放於停車格內後關閉電源，且乙車電源再於同日上午10時49分許遭開啟致同步啟動車內之行車紀錄器，而在錄下多次踩油門聲、急促呼吸或呼吸喘息聲、敲擊聲等聲響之後，乙車行車紀錄器於啟動2分55秒後遭人關閉，且該2分55秒之期間內，並未錄下任何關閉車門之聲響，是故Ａ女縱已在哈囉市場採買完畢，身上猶應留有足供支付其甫刻意先在他處訂購肉品之款項，不可能僅餘區區50元，且於103年12月3日上午10時49分、乙車行車紀錄器啟動前，上訴人已曾對Ａ女施暴而順利闖入乙車內並關起車門，進而在第一次試圖將乙車駛離之際，於發動乙車之同時啟動行車紀錄器，從而被告就客觀犯罪經過之自白，均有確切之補強證據而堪認與事實相符，此部分之事實亦堪認定。」

等由（見原判決第2 頁第20列至第3頁第20列、第11頁第18列至第12頁第6列），因而認定「上訴人原擬強盜乙車並已付諸行動，嗣在試圖對乙車全然移置於自己實力支配之期間內，一方面，猶基於意圖不法所有取得他人財物之一貫犯意，強取Ａ女皮包內之2000元得手」（見原判決第22頁第22至24列），再以加重強盜既遂罪及殺人既遂罪間，具有密切之關聯，時間具銜接性並相互交錯，地點復屬同一，而論以刑法第332條第1項強盜殺人罪。

惟上訴人「翻搜Ａ女皮包並取走其內2000元」之強盜既遂犯行，除上訴人之自白外，卷查證人即Ａ女之子Ｄ男（人別資料詳卷）陳稱：「我們昨天有看過我媽媽買的菜，我們知道這些菜大概在哪個攤位買的，我們可以把這些菜攤資料提供給警方。」

（見相驗卷第40頁），Ａ女既已買完菜，則其皮包內除了散落車內之50元硬幣外，是否確實尚有現金2000元，而為上訴人所強取，並無任何證據足以補強上訴人此部分之自白。

至依卷附「死者Ａ女於103年12月3日行車紀錄器紀錄」內容上之重要記事摘錄雖註記該日10時16分許，Ａ女「下車向雞肉攤販孫郭文英購買去骨雞肉，並約定20分鐘後拿取」等語（見警一卷第49頁），惟此部分註記之內容，是否屬實？Ａ女訂購之肉品價金若干？是否已經支付？均欠明瞭，此與判斷上訴人供稱強盜2000元得手之自白，是否與事實相符，至有關係。

原判決未詳加調查釐清，逕認上訴人殺人所結合之加重強盜為既遂，並據以沒收其犯罪所得2000元，即有應於審判期日調查之證據而未予調查及判決理由不備之違法。

㈡、又「文書由公務員制（製）作者，應記載制作之年、月、日及其所屬機關，由制作人簽名。」

刑事訴訟法第39條定有明文。

原判決引用前述「行車紀錄器紀錄」之重要記事摘錄為論處上訴人上開強盜（既遂）而故意殺人罪之依據，但高雄巿政府警察局左營分局（封面註記「警一卷」）卷內所附「死者Ａ女於103年12月3日行車紀錄器紀錄」（見該卷第49頁），其上並無製作人、所屬機關之記載及製作人之簽章，該「紀錄」究竟係何單位之公務員、於何時所製作，及其效力如何，仍屬不明；

原審引用該欠缺公文書依刑事訴訟法所規範應記載事項之「行車紀錄器紀錄」上，有關Ａ女訂購肉品之「重要記事摘錄」，為上訴人自承強取財物2000元既遂之補強證據，已有瑕疵可指。

況上開文件縱係警員製作之公文書，其上所謂之「重要記事摘錄」，似為警員向攤商訪查結果之註記，法院無從依直接及言詞審理方式加以調查，並使當事人對之行使正當法律程序所保障之詰問權，基於排斥傳聞證據之法則，原審逕採為判決之基礎，亦有違誤。

三、上述違背法令，為本院得依職權調查之事項，且影響於事實之確定，本院無可據以為裁判，應認原判決仍有撤銷發回更審之原因。

至原判決不另為無罪諭知（即上訴人被訴強盜其他財物）部分，基於審判不可分之原則，應併予發回。

據上論結，應依刑事訴訟法第397條、第401條，判決如主文。

中 華 民 國 107 年 5 月 30 日
最高法院刑事第二庭
審判長法官 邵 燕 玲
法官 呂 丹 玉
法官 梁 宏 哲
法官 吳 進 發
法官 沈 揚 仁
本件正本證明與原本無異
書 記 官
中 華 民 國 107 年 6 月 1 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