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高法院刑事-TPSM,109,台上,2804,20200819,1

最高法院刑事判決 109年度台上字第2804號
上 訴 人 李 幸


古正毓


共 同
選任辯護人 黃勝和律師
上列上訴人等因妨害自由案件，不服臺灣高等法院中華民國 108年6 月13日第二審判決（108 年度上易字第548 號，起訴案號：臺灣桃園地方檢察署106 年度偵字第7934號），提起上訴，本院判決如下：

主 文

原判決撤銷，發回臺灣高等法院。

理 由

一、本件原判決撤銷第一審諭知上訴人李幸、古正毓均無罪之判決，改判依想像競合犯規定，從一重論處其等共同犯非法剝奪他人行動自由罪刑，並諭知緩刑。

固非無見。

二、惟查：㈠原判決認上訴人等有本件犯行，主要係以告訴人何奇峰之指訴、其車輛行車紀錄器、驗傷單及古正毓自承告訴人要走，李幸有拉告訴人背袋阻止他離開等為其論據。

㈡但依卷附移送書記載，上訴人等因公司營運問題透過朋友介紹，合意由財務公司員工即告訴人幫忙管理公司財務，而交付4 家公司大小章、支票、存摺等物品予告訴人保管，後因故為取回上開物品，而於民國105年12月22日9時許見告訴人車停於桃園市○○區○○○路00號前正欲離去時，以2 車將告訴人車前後包夾，致發生本案。

同日3 人回公司後，李幸主動報案，最後3 人在派出所協調，皆不願具領上開物品後離去。

次日下午3時，告訴人提出本件告訴（見偵查卷第2頁）。

另依案發當日至現場處理之警員莊子彥偵查中證述：警方先將告訴人帶回派出所，李幸後來拿1 個藍色內裝上開物品之破掉袋子，他們（指上訴人等及告訴人）在派出所針對公司營運、債務部分在吵架，李幸一直質疑告訴人挪用公司資金，要求對帳，從10點多一直對帳到下午5 點，告訴人外觀看起來沒有受傷等語（見原判決第8頁）。

㈢告訴人⒈於案發次日回派出所提告時係稱：案發當日其車因被前後包夾，而無法開車離去，李幸先下車打開其車門後架住他，並伸手搶奪有上開物品等之袋子、手機及車鑰匙，古正毓從另一車門搶其袋子及手機，其與對方拉扯中把袋子扯破；

對方將其強行壓住，並打電話給證人曾偉志，2 至3 分鐘後曾偉志到現場等語（見偵查卷第16頁）。

並未提及其如何被強行壓住至喪失行動自由之程度，再強由曾偉志載回公司，亦未提及上訴人等「強行壓住」時，其受有傷害。

⒉於數月後偵查中證述稱：其左車門被打開，還架住他，要搶車鑰匙和放在副駕駛座上的手機、袋子等，在搶的過程，袋子被撕破，後來古正毓繞到右前車門，拉開車門後把他架住，等於其一邊被李幸架住，一邊被古正毓架住，其就無法抗拒，物品被帶走，後來其被架上曾偉志開的車，被帶到公司。

其被架住時，有反抗，但是就被他們壓住，後來被強壓上車，就是那時受傷，有提出驗傷單等語（見偵查卷第50、51頁）。

依上開最初指訴及證述內容可知，告訴人車子遭上訴人等前後包夾時，僅發生告訴人是否「無法開車離開」現場之妨害人行使權利狀態；

所稱「被壓制住」之時、地及狀態，均指：其端坐於駕駛座，遭上訴人等左右強開車門後架住，上訴人等同時有搶奪插於電門之鑰匙、副駕駛座上手機及袋子之動作，告訴人有拉扯、抵抗動作等情狀。

則以告訴人正值壯年，雙手未受束縛、端坐駕駛座上，如何在上開情境下遭徒手之上訴人等自車門兩邊「架住」，且達剝奪行動自由程度，致其非基於自由意志離開車座椅至曾偉志車上？並未據原審詳予調查、認定並說明其認定依據及理由。

㈣依第一審對告訴人行車紀錄器勘驗結果所載，在上訴人等以2 車前、後包夾告訴人車之後，經停車、下車再走至告訴人車門前，開始與告訴人對話時，李幸係先稱「何經理，到公司一下好不好？」告訴人回稱「好，可以可以」；

李幸再稱「好，沒關係啦，我們等一下再講」，告訴人回以「好，到公司到公司」；

接著李幸稱「不要這樣，先到公司。」

，告訴人回稱「好」。

此時古正毓稱「ㄟ，到公司」，告訴人再回稱「好好」；

李幸又稱「對，不要，打開打開，我自己開」，古正毓接著稱「不用不用，媽不用這樣」，李幸回稱「沒關係」，古正毓接著稱「坐我們的車，坐我們的車，ㄟ，到公司」等語，之後告訴人才稱「你不要這樣，好，我可以去」及「ㄟ，不要拿我東西，這我的東西耶」、「ㄟ，我的鑰匙」等暗示上訴人正做出或擬做出告訴人不喜歡的動作，或欲擅取告訴人的東西及車鑰匙之語句（見原判決第5 頁）。

足見在上訴人對告訴人之身體、物品施加告訴人所不欲之力之前，告訴人已多次表示同意與上訴人等去公司洽談雙方糾葛。

則原判決以：告訴人車遭上訴人等前、後包夾，古正毓亦供稱告訴人欲離開，李幸有拉其背袋阻止其離去，「故告訴人於斯時遇到上訴人2 人為上揭強暴行為詢問到公司一下好不好時雖稱『好，可以可以』、『你不要這樣，好，我可以去』等語，當可推定係暫緩上訴人等繼續為強暴行為之說詞，自不能逕依此即認定告訴人係基於自由意願而同意前往」等語（見原判決第7 頁），即與上開第一審勘驗筆錄之記載不符，而有證據上理由矛盾之違法。

㈤依告訴人警詢筆錄記載，其係稱李幸「強行打開我車門後，李幸強行架住我並伸手強奪我的袋子、手機及車鑰匙與我拉扯」（見偵查卷第16頁正面），因與上開勘驗筆錄內容不合，實難盡信；

且如果上訴人等有架住告訴人，之後再強取其東西，何以告訴人在說「你不要這樣，好，我可以去」之後，緊接著說「ㄟ，不要拿我東西，這我的東西耶」、「ㄟ，我的鑰匙」等語，是否意味「你不要這樣」是指上訴人等欲拿其東西及車鑰匙？或另有其他？有調查釐清之必要。

㈥依同上告訴人警詢筆錄，證人曾偉志係案發後經李幸電話通知，於2 至3 分鐘後抵達現場。

曾偉志既於偵查中證稱：到現場發現上訴人等及告訴人在吵架；

於第一審證稱：走過去看見上訴人等及告訴人都站在李幸之車輛後方處在爭吵（見原判決第6 頁），並未有見到告訴人遭上訴人等壓制而喪失人身自由之情形。

其證言與警員莊子彥上開㈡所示之證言：雙方在派出所針對公司營運、債務部分在吵架，從早上10點多一直對帳到下午5 點，沒人願意領回破損袋子所裝之公司大小章等物品，告訴人外觀看起來沒有受傷等情；

以及與告訴人在案發次日報案時，未指訴其被「強行壓住」時受有傷害之情節，均較相符。

何以上開證據，皆不足為有利上訴人等之認定，並未據原判決詳敘其理由，有理由不備之違法。

㈦依偵查卷第80頁背面記載，檢察官係訊問李幸：告訴人指述，當天你們用2 台車把他的車夾住，再分別強行打開左右車門，要取回副駕駛座上之公司印章等物品，3 人因此發生肢體衝突，你們搶下他的鑰匙，因此造成告訴人袋子破損，他也受傷，有何意見？而告訴人於警詢及偵查中均表示，公司印章等物品係裝於袋子內、置於副駕駛座上，因雙方拉扯而扯破袋子或在搶的過程中，袋子被他們撕破了（見偵查卷第16頁背面及第50頁），是因雙方拉扯而撕破或扯破的，是裝有上開物品置於副駕駛座上的「袋子」，其間並無拉扯告訴人「背袋」或「背帶」，或致破損之情事。

偵查中檢察官問：「告訴人要走，李幸怎麼阻止他？」古正毓固稱：「我母親只有拉著他的背帶，說要回公司好好解釋清楚，他也說『好，我跟你們走』」；

檢察官再問「既然這麼和平，背袋為何會拉破？」，古正毓則稱「背帶是他自己的背帶，拉破的是放公司存摺、大小章等物品的塑膠手提袋，會拉破是因為他們不讓我們拿走」等語（見偵查卷第81頁正面）。

由此可見，古正毓已於偵查中澄清雙方因拉扯而破損的，是放公司印章等物之袋子，不是告訴人身上之背帶或背袋。

則古正毓偵查中所稱：「（告訴人要走）我母親只有拉著他的背帶，說要回公司好好解釋」，究係發生於何時、何處？告訴人身上背帶或背袋破損之證據為何？如無破損，李幸徒手拉著告訴人背帶或背袋，圖使阻止告訴人離開之不法腕力強度，是否已達將告訴人置於自己實力支配之下，使告訴人喪失行動自由之程度，均有不明，亦有調查釐清之必要。

三、以上，或為上訴意旨所指摘，或為本院得依職權調查之事項，應認原判決有撤銷發回更審之原因。

據上論結，應依刑事訴訟法第397條、第401條，判決如主文。

中 華 民 國 109 年 8 月 19 日
最高法院刑事第一庭
審判長法官 陳 世 淙
法官 洪 兆 隆
法官 楊 智 勝
法官 吳 冠 霆
法官 黃 瑞 華
本件正本證明與原本無異
書 記 官
中 華 民 國 109 年 8 月 21 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