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高法院刑事-TPSM,98,台上,1066,20090305

最高法院刑事判決 九十八年度台上字第一０六六號
上 訴 人 丙○○
乙○○
甲○○
丁○○
上列上訴人等因妨害風化案件，不服台灣高等法院中華民國九十七年三月十九日第二審判決（九十六年度上訴字第二四五五號，起訴案號：台灣台北地方法院檢察署九十三年度偵字第一四五九０、一四六七六、一四九三四、一五一一五、一五四九七、一五八五三、一五八七二、一五九四六、一七００五、二０七一一、二一四一二號），提起上訴，本院判決如下：

主 文

原判決關於丙○○、乙○○、甲○○、丁○○部分撤銷，發回台灣高等法院。

理 由本件原判決認定上訴人丙○○與其配偶林明達所經營之公司，其營業對象包括大陸地區及俄羅斯國之客戶，丙○○於民國九十二年十一月間，認識上訴人乙○○後知悉其曾有經營色情理容院之經驗，丙○○另透過上訴人甲○○認識在台北縣市經營色情應召站業者，丙○○乃與乙○○基於共同犯意之聯絡，並意圖使女子與他人為性交之行為，而媒介以營利為常業之犯意，協議合作共組俄國女子人蛇賣春集團，由丙○○介紹大陸地區人蛇集團成員與乙○○認識，乙○○則負責在大陸地區及台灣地區，提供媒介、容留俄國女子從事性交易之管道。

丙○○即於九十三年一月九日，帶同乙○○、劉春福等人搭機前往大陸地區北京市，並透過關係介紹大陸籍男子陳立鵬與乙○○認識，丙○○、乙○○、陳立鵬即與大陸籍之劉紅葳、陳阿宏等人，共同基於意圖媒介女子為性交行為以營利之常業犯意，乙○○先於同年三月底至四月間，赴大陸地區上海市及北京市，與陳立鵬、劉紅葳商談引進俄國女子至大陸地區廣東省深圳市，由乙○○交給負責接應有共同犯意聯絡之王文正等事宜，王文正並以乙○○所提供之資金，在大陸地區深圳市承租如原判決事實欄二所載房屋，作為收容俄國女子之暫住所。

乙○○於九十三年四月至五月間，先支付訂金約人民幣十六萬元與陳立鵬，陳立鵬與劉紅葳即指示陳阿宏，於同年五月間找到如原判決事實欄三所載之俄國女子四人，並與彼等談論至台灣從事性交易工作之條件。

劉紅葳復於同年六月中旬至七月上旬前往俄國，找到如原判決事實欄三另載之俄國女子四人面談條件，嗣經談妥後，如原判決事實欄所載之俄國女子MARINA、NASTAY、NADEZDA、MARIA等人，先經安排至大陸地區深圳市由王文正所承租之房屋居住，另如原判決事實欄所載之俄國女子VALERIA、ELINA、NASTYA、ALEKSANDRA、OLGA、EKATERINA 等人，亦隨後抵達大陸地區深圳市至同址居住，預備以漁船將上開俄國女子偷渡進入台灣地區。

王文正並於同年七月底至八月初，將OLGA與EKATERINA 帶至深圳市某處飯店，媒介與不特定男客性交易二次，事後並各付約人民幣三百元與該二名俄國女子。

甲○○因乙○○之介紹而基於共同之犯意加入該集團，甲○○並負責與經營應召站綽號「阿財」者聯繫，及找得有共同犯意聯絡之上訴人丁○○及劉春福與丙○○等人認識，約定由丙○○每月支付新台幣（下同）五萬元至六萬元與甲○○及丁○○等人，丁○○即依甲○○之指示負責提供處所容留俄國女子，丁○○另再找來有共同犯意之劉川虎共同照顧及監管俄國女子。

俄國女子MARINA、MARIA、NASTAY、NADEZDA四人，先經安排搭乘不知名之漁船偷渡進入台灣地區後，由丙○○指示甲○○、丁○○等人，扣留MARINA、NASTAY、NADEZDA 等人之護照，並由丁○○、劉川虎容留前揭俄國女子及提供飲食等，而將上開四名俄國女子予以藏匿容留，在以劉川虎名義所承租如原判決事實欄四所載之房屋等處，隨即由甲○○聯繫安排應召站之林明德等人，搭載上開俄國女子至台北縣市等處從事性交易，甲○○並與經營應召站綽號「阿財」者，約定如何分取俄國女子應召所得款項，甲○○並將分得款項交付與丙○○約三次共六十萬元，另將分得款項交付與乙○○約二次共四十萬元。

嗣MARIA 於同年六月二十六日，在台北市○○區○○街○○○號前，為警臨檢查獲，甲○○、丁○○為逃避警方追緝，乃由丁○○將其餘三名俄國女子載往他處藏匿。

NADEZDA 於同年八月十七日，伺機離開藏匿處向警方自首報案。

丙○○、乙○○於九十三年五月底至六月初，前往大陸地區深圳市再與劉紅葳、陳立鵬見面，洽談後續第二批俄國女子來台賣淫事宜，丙○○並先匯付相關款項與劉紅葳，嗣劉紅葳通知已將辦好台灣簽證之俄國女子KULOVA EVGENIYA （下稱珍妮）送到香港，丙○○即於同年八月七日出境至香港將珍妮帶回台灣，與甲○○、丁○○等人共同予以容留。

王文正於同年八月初在大陸地區，將俄國女子 VALERIA、ELINA、ALEKSANDRA、OLGA、EKATERINA、SVETLANA六人送上漁船，於同年八月十日晚間偷渡進入台灣地區。

丙○○指示甲○○安排處所容留該六名俄國女子，甲○○即與劉春福、丁○○、丙○○、吳淑敏、林明達等人，分別駕車前往台北市內湖區某處接人後，將之載往劉春福在台北縣三重市之住處藏匿，嗣林明達帶同 OLGA、EKATERINA，於同年八月十三日，在台北市松山區光復南路及市民大道口，遭警查獲。

丁○○為安排俄國女子住處，與不詳姓名成年男子基於共同之犯意，由丁○○提供變造之陳坤成國民身分證影本予以行使，由該不詳姓名成年男子偽簽陳坤成署押等之方式，向不知情之許永泉承租位如原判決事實欄五所載之房屋，用以容留藏匿VALERIA、ELINA、ALEKSANDRA等人，致生損害於陳坤成、許永泉及戶政機關對身分證管理之正確性。

丁○○等人並安排VALERIA、ELINA、ALEKSANDRA等人從事性交易。

另珍妮、SVETLANA因不願從事性交易，而於同年八月十七日凌晨，逃至警局報案求助。

嗣丙○○因與乙○○等人心生嫌隙，而於同年九月二日，向台灣台北地方法院檢察署檢察官自白部分案情，經檢察官指揮治安單位先後在如原判決事實欄六所載時地，尋獲MARINA、VALERIA、ELINA、ALEKSANDRA等人，並拘提乙○○等相關人員到案。

丁○○為隱瞞彼等藏匿俄國女子之處所，而與甲○○、劉川虎於共同犯意之聯絡，由丁○○於同年十一月二十二日，偽簽陳坤成、劉黃岸之署押，及偽造陳坤成、劉黃岸之印文，而虛偽製作與劉黃岸之房屋租賃契約，交由劉川虎向檢察官提出行使，致生損害於陳坤成、黃劉岸及司法機關認定犯罪事實之正確性。

另丁○○、劉川虎共同基於意圖使女子與他人為性交或猥褻行為，而媒介以營利為常業，以及藏匿人犯之犯意聯絡，自九十二年七月四日起至同年十二月一日，先後提供如原判決事實欄七所載之處所，供大陸地區偷渡來台之女子楊冬平藏匿，並於九十二年八月間起，由丁○○、劉川虎媒介楊冬平至台北縣市飯店或汽車旅館等處，以每次二千五百元至三千元不等之代價，與男客從事性交易，每次性交易所得均由丁○○收取。

嗣楊冬平於同年十二月一日，在台北市中山區吉林路與農安街口，為警查獲而查知上情等情。

因而撤銷第一審判決，改判論處上訴人四人共同意圖使女子與他人為性交之行為，而媒介以營利為常業罪刑（丙○○、丁○○累犯），固非無見。

惟查：㈠、有罪判決於事實欄之認定記載及於理由欄之論述說明，須與卷內之證據資料相適合，否則即屬判決理由矛盾之違法。

⑴、原判決認定上訴人四人有如原判決事實欄所載之犯行，係以乙○○與丙○○如何謀議透過大陸籍人士陳立鵬、劉紅葳、陳阿宏等人，引進俄羅斯女子前來台灣，並透過甲○○安排前往台北縣市之色情應召站賣淫從中牟利，另由丁○○、劉川虎、劉春福等人負責提供住處、膳食及監管等情，業據乙○○、甲○○坦承不諱（原判決第十四頁第一至五行），為其主要論據之一。

然稽諸原審準備程序及審判期日相關筆錄之記載，原審受命法官於準備程序中訊問乙○○、甲○○等人：「是否願意認罪？」彼等均答稱：「不認罪」，原審受命法官又訊問乙○○、甲○○等人：「上訴要旨？」彼等亦均答稱：「否認犯罪」（原審卷第七十一頁）；

原審受命法官訊問乙○○：「關於藏匿人犯非法入境俄羅斯女子你們是否清楚？」乙○○答稱：「我不清楚，我沒有去大陸聯繫，是王文正弄進來的，我後來才知道他們是非法入境」（原審卷第一００頁）；

甲○○辯稱：「丙○○跟他先生把珍妮帶來給我，我把他帶到萬華我朋友的房子借住一、二天，我不知道他是不是來賣淫」（原審卷第一０一頁背面）。

嗣原審審判長於審判期日訊問乙○○、甲○○：「對檢察官上訴有何答辯？」及「上訴之要旨？」乙○○、甲○○均答稱：「同準備程序所述」（原審卷第一二六頁背面至一二七頁），原審審判長就犯罪事實訊問乙○○後，乙○○答稱：「與事實不符，在過程之中我只是介紹甲○○與丙○○認識而已，我知情但沒有參與」（原審卷第一八五頁）等情。

原判決認定上訴人四人有如原判決事實欄所載之犯行，其所依憑乙○○、甲○○於原審之自白各情，核與原審卷宗內乙○○、甲○○相關筆錄所載內容不盡相符，其認定事實所採之證據難謂於法無違，尚有未合。

⑵、原判決認定丙○○、乙○○有如原判決事實欄所載之犯行，係以甲○○於檢察官偵查中業已以證人身分具結接受訊問，有各該筆錄可稽（原判決第十三頁第五至九行）；

並援引台灣台北地方法院檢察署九十三年度偵字第一七００五號卷第一一九頁，即甲○○於檢察官偵查中供稱：伊感覺丙○○與乙○○關於俄國女子來台賣淫的事是股東，是乙○○叫伊過去幫忙丙○○，丙○○都是叫乙○○找人照顧小姐（按指俄羅斯女子），或找人載小姐當司機，就會有工作的好處（原判決第十四頁第十一至十五行）等情，為其主要論據之一。

然稽諸原判決所援引之甲○○上開檢察官偵查筆錄內容，其內是否並無檢察官命甲○○具結之程序，且其後是否亦未附有甲○○之結文（九十三年度偵字第一七００五號卷第一一六至一二二頁）。

而檢察官於嗣後另訊問甲○○時，雖有於訊問前命甲○○具結（同上卷第一二六頁），且其後亦附有甲○○之結文（同上卷第一三二之一頁），然甲○○於該次檢察官訊問中，並未供述如原判決所援引之上開內容（同上卷第一二四至一三一頁）。

則原判決所援引甲○○於檢察官偵查中之上開供述，檢察官是否有踐行命甲○○具結之程序，及甲○○就該部分之供述是否有簽具結文，尚非全無疑義，仍待調查釐清。

而上情與原判決所援引甲○○於檢察官偵查中上開供述各情，是否得採為不利丙○○、乙○○認定之依據攸關，自應詳予調查釐清論述說明。

乃原審就上情未詳予調查研求，逕以上開與卷內證據資料不盡相符之理由，即認甲○○於檢察官偵查中上開供述各情為有證據能力，並採為不利丙○○、乙○○認定之依據，致丙○○上訴意旨得據以指摘，尚有未洽。

㈡、有罪之判決書，應於理由內記載認定犯罪事實所憑之證據及其認定之理由，為刑事訴訟法第三百十條第一款所明定。

故有罪之判決書，對於證據之具體內容，及法院本於如何之經驗法則、論理法則或其他證據法則，而為合理判斷證據之價值及證明力，並定其取捨與所形成之心證，均應詳為闡析論敘，載明於理由內。

否則即屬判決不載理由，其判決當然為違背法令。

原判決事實欄七認定記載：丁○○、劉川虎共同基於意圖使女子與他人為性交或猥褻行為，而媒介以營利為常業，及藏匿人犯之犯意聯絡，自九十二年七月四日起至同年十二月一日，先後提供如原判決事實欄七所載之處所，供大陸地區偷渡來台之女子楊冬平藏匿，並由丁○○、劉川虎自九十二年八月初，媒介楊冬平前往台北縣市飯店或汽車旅館等處，以每次二千五百元至三千元不等之代價，與男客從事性交易，性交易所得均由丁○○收取。

嗣楊冬平於同年十二月一日上午三時五十分許，在台北市中山區吉林路與農安街口，為警查獲而查知上情等情。

係依憑楊冬平之陳述及手繪居住現場圖（原判決第十六頁第三十至三十一行），為其主要論據。

然丁○○否認有前揭犯行，辯稱：伊不認識楊冬平之人（原審卷第一００頁背面）等情，乃原判決就所謂楊冬平之陳述，未說明究係楊冬平於警詢、檢察官偵查中之陳述，抑係楊冬平於事實審法院審理中之陳述，亦未說明楊冬平相關供述之具體內容，及其與楊冬平手繪居住現場圖間究有何關聯，逕以上開內容不盡明確之理由，即認丁○○有前揭犯行，其理由欠備，遽行判決，有欠允當。

上訴人四人上訴意旨指摘原判決關於彼等部分不當，尚非全無理由。

按第三審法院應以第二審判決所確認之事實為判決基礎，刑事訴訟法第三百九十四條第一項前段定有明文。

原判決上述之違背法令，影響於事實之確定，本院無可據以為裁判，應將原判決關於此部分撤銷，發回原審法院更為審判。

原判決關於上訴人四人藏匿人犯，及甲○○、丁○○行使變造國民身分證部分，認與上訴人四人所犯修正刪除前媒介性交為常業部分，具有牽連犯裁判上一罪之關係，基於審判不可分之原則，應併予發回，附此敘明。

據上論結，應依刑事訴訟法第三百九十七條、第四百零一條，判決如主文。

中 華 民 國 九十八 年 三 月 五 日
最高法院刑事第一庭
審判長法官 董 明 霈
法官 林 茂 雄
法官 張 祺 祥
法官 吳 昆 仁
法官 蘇 振 堂
本件正本證明與原本無異
書 記 官
中 華 民 國 九十八 年 三 月 十三 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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