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高法院民事-TPSV,110,台上,1551,20220223,1

最高法院民事判決 110年度台上字第1551號
上 訴 人 映瑞工業股份有限公司

法定代理人 趙國楨
訴訟代理人 陳清朗律師
鍾 義律師
被 上訴 人 昌鋐機電工業有限公司

法定代理人 林昌慰
訴訟代理人 陳水聰律師
簡汶珊律師
廖柏豪律師
上列當事人間請求給付違約金事件，上訴人對於中華民國109年10月21日臺灣高等法院高雄分院第二審更審判決（107年度建上更一字第8號），提起上訴，本院判決如下：

主 文

原判決除假執行部分外廢棄，發回臺灣高等法院高雄分院。

理 由

一、上訴人主張：兩造前於民國99年4月6日簽訂工程合約書（下稱系爭合約），約定由被上訴人以總價新臺幣（下同）2,700 萬元，承攬原判決附表（下稱附表）一至三所示廠房新建工程（下稱系爭工程），自收受定金日起120 個工作天完工，每逾1日按工程總價千分之3賠償違約金。

被上訴人開工後一再遲延，雖於100年3月31日出具書面，承諾所有工程、竣工圖及申請使用執照應於100年4月15日前完成，否則另行追加逾期罰款每日10萬元（下稱系爭承諾書），惟仍逾期 340天完工等情。

爰依系爭合約及承諾書，求為命被上訴人給付1,500萬元本息之判決（未繫屬本院者，以下不贅）。

二、被上訴人則以：系爭工程合理完工日數為160天，因4次變更設計須再增加95個工作天，伊於100 年8月17日竣工，同年8月30日完成追加工程，並無逾期情事。

縱有逾期，違約金約定過高，亦應予酌減。

另上訴人向伊購買機器設備計152萬5,000元，且伊對上訴人有追加工程款債權可供抵銷，伊已無付款義務等語，資為抗辯。

並依承攬及買賣之法律關係提起反訴，主張系爭工程經追加、變更後之總工程款為3,477 萬2,418元，扣除契約總金額2,700萬元，伊得請求之追加工程款為777萬2,418元，扣除依契約總價比例計算之未施作金額461萬6,442元，加計上訴人向伊購買機械設備價金152萬5,000元，合計468萬0,976元等語。

爰求為命上訴人給付361萬3,920元本息之判決（未繫屬本院者，以下不贅）。

三、上訴人就反訴部分辯以：被上訴人出具系爭承諾書載明若未依限完工，即放棄承攬人之權利，其既違反約定，自無從請求付款。

又被上訴人就附表二、三所示工程僅施作部分工項，100 年4月1日後之工程款均由伊墊付下游包商，其請求未施作及伊墊付部分之款項，實屬無據。

倘認伊對被上訴人仍負有債務，則以上開違約金債權為抵銷抗辯等語。

四、原審廢棄第一審所為本訴命被上訴人給付59萬5,602 元本息、反訴駁回被上訴人請求361萬3,920元本息之判決，改判駁回上訴人該本訴部分之請求，及就反訴部分命上訴人如數給付，並維持第一審所為駁回上訴人其餘本訴（1,440萬4,398元本息）請求之判決，駁回上訴人就該部分之上訴。

理由如下：㈠被上訴人前以總價2,700萬元承攬系爭工程，99年7月22日開工前後，系爭工程共辦理4次變更設計，兩造並於第2次變更核准後，權衡當時工進，合意變更系爭合約之完工期限，由被上訴人出具系爭承諾書載明：「承諾於100年4月15日前（含）需完成所有工程與竣工圖並完成申請使用執照所有程序送出申請。

如無法於期限內完成，同意再追加罰則每日10萬元」等內容，被上訴人未舉證係受脅迫而簽署，堪認系爭承諾書有效。

嗣因可歸責於被上訴人未依第2 次變更內容施作之事由，而須辦理第3 次變更設計，被上訴人不得請求增加工期。

另第4 次變更不在系爭工程施作、計價範圍，故被上訴人完成第3 次變更設計之工作時，即可認為完工。

又系爭合約未約定以申請或取得使用執照作為完工日認定標準，部分建廠工程亦非被上訴人承攬，上訴人於獲准第4 次變更設計並施作完成後申報竣工及申請使用執照，進度非被上訴人所得掌控，尚難據以計罰違約金。

㈡被上訴人雖於系爭工程全部施作完成前退場，然相關工項已由次承攬人履行，系爭工程仍可認係被上訴人完成，且應以鑑定團體鑑估第3次變更設計金額3,468萬2,720 元，認作系爭工程總價。

被上訴人依系爭合約及承諾書，應於100年4月15 日前完成系爭工程，每逾1日須加計10萬元懲罰性違約金，及按工程總價千分之3 計算之賠償性違約金，系爭工程於100 年6月2日完成，逾期48天。

參酌一般社會經濟狀況、附近類似規模廠房租金行情等情狀，兩造約定之賠償性違約金顯屬過高，應以每日按工程總價千分之1即3萬4,683 元計算為合理；

被上訴人係因資金短缺，未能如期支付下包工程款，致使工期延誤，考量上訴人所受損害及社會經濟狀況等一切情狀，上開懲罰性違約金亦應酌減至每日2 萬元為適當；

上訴人得請求給付之逾期完工違約金共262萬4,784元。

㈢上訴人已付、代墊及嗣後給付被上訴人之工程款合計 2,757萬9,398元，尚積欠被上訴人工程款710萬3,322 元，加計其向被上訴人購買機械設備迄未給付之152萬5,000元價金債務，被上訴人執與前揭違約金262萬4,784元債務主張抵銷後，上訴人已無餘額得為本訴請求，被上訴人則仍有600萬3,538元債權，其反訴請求上訴人給付361萬3,920元，於法有據。

㈣從而，上訴人本訴請求被上訴人給付違約金1,500 萬元，不應准許；

被上訴人反訴依承攬及買賣契約，請求上訴人給付工程款及機器設備買賣價金361萬3,920元本息，為有理由，應予准許。

五、本院之判斷：㈠按解釋契約，固須探求當事人立約時之真意，不能拘泥於契約文字，但契約文字業已表示當事人真意，無須別事探求者，即不得反捨契約文字而更為曲解，俾符契約自由及當事人意思自主原則。

系爭工程第2 次變更設計核准後，兩造權衡當時工進，合意變更完工期限，被上訴人且出具系爭承諾書，承諾於100年4月15日前完成所有工程與竣工圖，並完成申請使用執照所有程序送出申請，否則同意追加以每日10萬元計算之懲罰性違約金，被上訴人未舉證係受脅迫而簽署，系爭承諾書有效，為原審認定之事實，似見被上訴人依約應於100年4月15日前完成之工作內容，除系爭工程所有工項外，尚包括竣工圖及申請使用執照所有程序送出申請，並有違約效果之約定。

倘若如此，被上訴人有何不受該約定拘束，且無須承擔違約責任之法律上理由？已滋疑義。

又被上訴人於第3 次變更設計內容全部施作完成前即已退場，所餘工項係次承攬人於100年6月2日完成，第3次變更設計乃可歸責於被上訴人之事由所致，不得請求增加工期等情，亦為原審所認定。

而第4 次變更設計雖非系爭工程施作、計價範圍，然依卷附鑑定報告所述，該次變更設計「項目單純、數量少，推估不致影響工期」（鑑定報告第11頁）。

則被上訴人未於約定期限前完成竣工圖、申請使用執照所有程序送出申請，與其無法掌控退場後相關工程進度之關聯性何在？被上訴人應否承擔提早退場所生之危險？第3 次變更設計工作完成後，有無其他不可歸責於被上訴人之遲延情事？攸關被上訴人工作項目及違約責任之判斷，非無再事研求之餘地。

乃原審未遑詳予推闡，逕認尚難據此計罰被上訴人違約金，另有判決不備理由之違誤。

㈡次按約定之違約金額過高者，法院得減至相當之數額，民法第252條固有明文。

惟是否相當，法院應依違約金之性質，分別審酌一般客觀事實、社會經濟狀況、債權人原可享受之利益、實際所受之損害，及債務人違約時之一切情狀以為斷。

乃原審泛謂參酌一般社會經濟狀況、附近類似規模廠房租金行情、上訴人所受損害等一切情狀等詞，率認違約金顯屬過高，卻未逐一說明斟酌情狀之具體內容及憑據，復未調查論究被上訴人若能如期履行債務，上訴人可得享受之一切利益，卷內更查無「附近類似規模廠房租金行情」之訴訟資料，所為賠償性違約金及懲罰性違約金，分別核減以每日按工程總價千分之1、每日2萬元計算之判斷，亦有認定事實未憑證據及判決不備理由之違誤。

㈢被上訴人究係何時完成系爭工程、有無遲延、應否計付違約金、得為抵銷之金額若干等節，既待調查審認，原審有關被上訴人主張抵銷後反訴請求之判斷，自亦無可維持。

㈣上訴論旨，指摘原判決違背法令，求予廢棄，非無理由。

六、據上論結，本件上訴為有理由。依民事訴訟法第477條第1項、第478條第2項，判決如主文。

中 華 民 國 111 年 2 月 23 日
最高法院民事第三庭
審判長法官 沈 方 維
法官 鍾 任 賜
法官 張 競 文
法官 方 彬 彬
法官 陳 麗 芬
本件正本證明與原本無異
書 記 官
中 華 民 國 111 年 3 月 8 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