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高法院民事-TPSV,111,台上,1961,20220907,1

最高法院民事判決 111年度台上字第1961號
上 訴 人 林錦良
訴訟代理人 李國源律師
上 訴 人 何文乾
鄭順忠
周台興
侯勝昌
李桂英
楊湋權
楊湋傑
賴 甚
田張麗
張進陞
周育埼

周台生
周耀輝
周耀琦
陳秀梅
侯美珠
侯美翠
共 同
訴訟代理人 蔡奉典律師
被 上訴 人 祭祀公業林燕龍

法定代理人 林立聖
訴訟代理人 陳世煌律師
李冠穎律師
上列當事人間請求返還土地等事件，上訴人對於中華民國111年4月12日臺灣高等法院臺中分院第二審判決（109年度重上字第106號），提起上訴，本院判決如下：

主 文

原判決廢棄，發回臺灣高等法院臺中分院。

理 由

一、被上訴人主張：坐落臺中市○○區○○段000、000-1、000-2、000-3、000-4、000-5、000-6 地號土地（下合稱系爭土地）為伊所有。

上訴人林錦良以次11人，及上訴人周育埼以次7 人所有如原判決附表（下稱附表）所示之建物（下逕以該建物門牌號碼稱之，合稱系爭建物），分別無權占用系爭土地如第一審判決附圖（下稱附圖）所示部分。

爰依民法第767條第1項規定，求為命上訴人各拆除系爭建物，及分別返還所占用如附表所示土地之判決（被上訴人於原審追加周育埼以次7人為被告）。

二、上訴人各辯以：㈠林錦良：被上訴人之派下員共計7房，伊為大房之派下員。

2至7 房派下員之派下權，已先後歸就予大房。

縱非歸就，亦經其餘各房派下員將系爭土地之使用收益權讓與大房。

而伊祖父林清漢於民國8 年間，受選任為被上訴人之管理人，即管理、使用系爭土地，伊投入大筆土地改良費用，其餘派下員從未異議，已默示同意伊使用系爭土地。

且系爭土地歷年來之地價稅、田賦等，均由伊繳納，被上訴人與伊成立不定期租賃或使用借貸關係。

況依憲法第10條及經濟社會文化權利國際公約（下稱經社文公約）第11條第1項前段、公民與政治權利國際公約（下與經社文公約下合稱兩公約）第17條第1項規定，伊有適足居住權。

被上訴人今始請求拆屋還地，除逾消滅時效外，並違反誠信原則，屬權利濫用。

㈡上訴人何文乾以次17人（下稱何文乾17人）：被上訴人多數派下員出售其派下權，對伊等於系爭土地上建屋居住使用之事實保持沉默，系爭土地地價稅均由林錦良繳納，已有明示或默示分管契約，或租賃關係存在。

林錦良既有權占有系爭土地，其將系爭土地出售予伊等或伊等之被繼承人，分別建築房屋居住使用，亦屬有權占有系爭土地，被上訴人應受拘束，不得請求伊等拆屋還地。

況被上訴人提起本訴，顯有違誠信原則，且已權利失效。

三、原審維持第一審所為林錦良以次11人敗訴之判決，駁回其等上訴，並命周育埼以次4人、陳秀梅以次3人依序與上訴人周台興、侯勝昌拆除附表所示12號、2 號建物，返還占用之系爭土地，理由如下：㈠依兩造不爭執之事項，土地登記謄本、土地複丈成果圖、勘驗筆錄以考，可見系爭土地為被上訴人所有，上訴人所有之系爭建物分別占用系爭土地如附表及附圖所示。

㈡綜觀被上訴人之派下現員名冊、派下全員系統表，堪認被上訴人之派下共分8 大房，林錦良所屬派下為大房、被上訴人法定代理人林立聖所屬派下為2房，除8房絕嗣外，仍有7 房所屬之派下員。

稽諸管理人選任決議書、賣渡證、原審 108年度上字第14號判決，足徵2房、6房、7 房之派下權並未全部讓渡予林錦良，故林錦良未取得被上訴人全部派下員之派下權。

㈢被上訴人否認上訴人有權占有系爭土地，應由上訴人就有權占有之事實負舉證之責。

參諸被上訴人105 年11月21日派下全員證明書，派下員有142 人，而被上訴人自54年10月31日起至林立聖就任管理人前，因無合法之管理人，無從與林錦良就系爭土地成立明示或默示之租賃或使用借貸契約，上訴人亦未證明林錦良與全體派下員成立明示或默示之租賃、使用借貸或分管契約。

又被上訴人之派下員，除林錦良外，無其他派下員占有系爭土地，既無「分管」之事實，即與本院105年度台上字第209號民事判決所示之情況不同，不得比附援引，故上訴人乃無權占有系爭土地。

㈣系爭土地登記為被上訴人所有，並無民法第125條消滅時效規定之適用，被上訴人對上訴人之拆屋還地請求權，並未罹於時效而消滅。

㈤被上訴人請求上訴人拆屋還地，為正當權利之行使，非以損害上訴人之利益為主要目的；

且被上訴人之原管理人死亡後，無合法之管理人，林立聖就任管理人後，即提起本件訴訟，難遽認上訴人已產生被上訴人將不再行使其權利之正當信賴情事。

職是，被上訴人請求上訴人拆屋還地，並未違反誠信原則，亦無權利濫用或權利失效可言。

㈥兩公約適足居住權之規定，雖具國內法律之效力，惟仍由法院於現行規範內，個案衡酌保障無權占有人適足居住權之適當方法。

審諸兩造之相關利益後，認上訴人無從以適足居住權，排斥被上訴人所有權之行使。

㈦從而，被上訴人依民法第767條第1項規定，請求上訴人各自拆除系爭建物，分別返還所占用如附表所示土地部分，為有理由，應予准許。

四、本院之判斷：㈠權利人在相當期間內不行使其權利，依特別情事，足以引起義務人之正當信賴，認為權利人已不欲行使其權利，或不欲義務人履行其義務，或以此信賴為其行為之基礎，按一般社會通念，應對義務人加以保護，即認權利人所行使之權利，不發生應有之效果，乃源於誠信原則之「權利失效原則」。

法院為判斷時，應綜合權利性質、法律行為種類、當事人間關係、社會經濟狀況、當時時空背景及其他相關情事，以為認定之依據。

㈡被上訴人之派下共分8大房，林錦良所屬派下為大房，除8房絕嗣外，有7 房所屬之派下員；

惟除林錦良外，其他派下員皆未占有系爭土地，為原審認定之事實。

綜觀林錦良提出之派下權賣渡證、與何文乾17人先祖間之賣渡證書（見一審卷一131至165頁、221至266頁），及林錦良於第一審所陳：林清漢原為被上訴人之管理人，於54年間死亡後，迄林立聖被選為管理人期間，系爭土地由其管理、使用，無其他派下員提出異議；

系爭土地歷年稅金均由其繳納等語（見一審卷二46至47頁），似見被上訴人之大房派下員，自民國初年起迄52年間，陸續給付價金予其餘各房，並分別簽立派下權賣渡證；

嗣林錦良於60年間，再將系爭土地特定部分出賣予何文乾17人或其被繼承人，上訴人先後於其上分別搭建系爭建物；

被上訴人於林立聖任管理人前，未選任管理人，或由派下員請求其等拆除或遷讓，復由林錦良持續繳納系爭土地稅金迄今。

倘若如此，是否不足以引起上訴人之正當信賴，認被上訴人已不欲行使其權利，或以該信賴為其行為之基礎？且斟酌上開因素後，依一般社會通念，被上訴人再以本件訴訟行使其權利，有無違反誠信原則而應受限制其效果？自有再加研求之必要。

上訴人辯稱：被上訴人之大房已於系爭土地投入大筆改良費用，歷時百餘年，被上訴人多數派下員將派下權出售予大房後，即未於系爭土地耕作，且對林錦良出售系爭土地之特定部分予他人，多年來並未置喙，竟驟爾起訴請求拆屋還地，乃權利濫用一節（見原審卷二129至133頁、242至243頁），攸關被上訴人上開權利之行使，有無權利失效原則之適用，自應調查審認。

原審未遑細究，逕以林立聖就任被上訴人管理人後，即提起本件訴訟，難謂長期不行使權利，進而為不利上訴人之判斷，除適用法規不當外，亦有判決不備理由之違誤。

至被上訴人之原管理人死亡，迄林立聖就任管理人期間，被上訴人固無法定代理人得以代為或代受意思表示，惟尚不影響全體派下員依其派下權所得行使之排除侵害請求權，附此指明。

㈢上訴論旨，指摘原判決違背法令，求予廢棄，非無理由。

五、據上論結，本件上訴為有理由。依民事訴訟法第477條第1項、第478條第2項，判決如主文。

中 華 民 國 111 年 9 月 7 日
最高法院民事第三庭
審判長法官 沈 方 維
法官 鍾 任 賜
法官 陳 麗 芬
法官 蔡 和 憲
法官 方 彬 彬
本件正本證明與原本無異
書 記 官
中 華 民 國 111 年 9 月 21 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