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高法院民事-TPSV,112,台上,1546,20240710,1

最高法院民事判決
112年度台上字第1546號
上 訴 人 邱郁婷
劉佳昱
共 同
訴訟代理人 李志澄律師
被 上訴 人 黃莉庭
黃家豐
共 同
訴訟代理人 賴青鵬律師
上列當事人間請求拆屋還地等事件，上訴人對於中華民國112年4月12日臺灣高等法院第二審更審判決（111年度重上更二字第118號），提起上訴，本院判決如下：

主 文

原判決關於駁回上訴人請求被上訴人給付不當得利之訴，及該訴訟費用部分廢棄，發回臺灣高等法院。

其他上訴駁回。

第三審訴訟費用，關於駁回其他上訴部分，由上訴人負擔。

理 由

一、上訴人主張：伊共有坐落新北市○○區○○段000地號土地（下稱系爭土地，應有部分邱郁婷為7/10、劉佳昱為3/10），詎被上訴人黃家豐、黃莉庭無正當權源，依序以未經辦理保存登記建物即門牌同區○○路00巷0號1、2樓房屋（下合稱系爭房屋，分稱各樓別），占用系爭土地（下稱占用土地），並受有相當於租金之不當得利等情。

爰依民法第767條第1項、第821條、第179條規定，求為命被上訴人自各該房屋遷出，返還占用土地，暨各給付如原判決附表（下稱附表）所示不當得利本息之判決。

二、被上訴人抗辯：系爭房屋為訴外人李文龍出資興建，伊以訴外人黃水文（黃家豐兄長）名義與李文龍於民國62年7月14日簽訂買賣契約，買受系爭房屋及其坐落基地（系爭土地應有部分2/3），李文龍已交付系爭房屋，惟未移轉登記系爭房屋及坐落基地之所有權予伊，歷年來房屋稅均由伊繳納，依占有連鎖原則，及李文龍其後於82年5月13日登記為系爭土地所有人，依民法第425條之1規定，推定有租賃關係，伊有權占有系爭土地。

上訴人於100年1月25日以買賣為原因取得系爭土地所有權時，業已知悉占用土地存在系爭房屋，依民法第425條之1立法目的及債權物權化，其請求屬權利濫用並違反誠信原則。

三、原審就上揭聲明，廢棄第一審所為上訴人勝訴之判決，改判駁回其在第一審之訴，理由如下：㈠系爭土地原所有人為訴外人曾國華，於79年10月8日以判決繼承為原因，登記為曾國華之繼承人公同共有，其後於82年5月18日以和解為原因，移轉登記予李文龍，李文龍再於100年1月25日以買賣為原因，移轉登記予上訴人（應有部分邱郁婷為7/10，劉佳昱為3/10）。

㈡曾國華因與李文龍合建，提供系爭土地重測分割前之原○○縣○○鄉○○○○○○段000、000-1、000地號土地予李文龍興建房屋，於61年11月7日簽署土地使用權證明書，同意訴外人陳金盛、蕭桂英、李張時（下稱陳金盛3人）在上開土地上建築前、中、後段之永久式店舖住宅，李文龍以陳金盛3人為起造人名義申請建造執照，出資興建系爭房屋等。

㈢上訴人於更審前原審107年3月22日準備程序受命法官整理並協議不爭執事項時，就系爭房屋為李文龍出資興建，由李文龍原始取得系爭房屋所有權之爭點，明確表示不爭執，並同意採為本件裁判之基礎，已生自認效力。

上訴人未證明其自認與事實不符，不得撤銷上開自認。

㈣系爭房屋為未辦保存登記之建物，已足避風雨，可達經濟上使用目的，迄今仍具有一定價值。

李文龍為原始所有權人，於62年7月14日與黃水文簽訂房屋買賣契約（下稱系爭買賣），由黃水文買受系爭房屋及其坐落基地（系爭土地應有部分2/3），並於同年8月30日將系爭房屋交付黃水文使用，讓與系爭房屋之事實上處分權，被上訴人其後再自黃水文受讓該事實上處分權。

被上訴人雖於原法院更一審時自認其就系爭房屋並無事實上處分權，惟與事實不符，其嗣後撤銷該自認為合法。

㈤李文龍將系爭房屋出售並移轉對系爭土地之直接占有予黃水文後，於82年5月13日始取得系爭土地所有權，尚無民法第425條之1規定之適用。

惟黃水文本於系爭買賣對出賣人李文龍為有權占有，被上訴人自黃水文受讓系爭房屋事實上處分權及系爭土地占有，基於占有連鎖之法律關係，對李文龍亦得主張有權占有。

李文龍於100年1月25日將系爭土地出賣予上訴人，雙方所簽不動產買賣契約書第9條約明系爭房屋係李文龍出資興建，目前由第三人占用中，且系爭房屋由被上訴人占有中，已公示土地所有權之使用、收益權能受限制之狀態，上訴人明知其事實，猶惡意受讓系爭土地，依債權物權化之法理，上訴人應繼受系爭買賣法律關係而受此使用、收益限制之拘束，被上訴人得對上訴人主張有權占有使用系爭土地。

㈥從而，上訴人依民法第767條第1項、第821條、第179條規定，請求黃家豐、黃莉庭依序自1、2樓房屋遷出，返還占用土地，暨各給付如附表所示不當得利本息，為無理由，不應准許。

四、本院之判斷： ㈠按就地上物有事實上處分權之人，對於原讓與該地上物之土地所有人，得基於該讓與之債權債務關係，合法占有土地，並視該債之關係為有償或無償，判斷占有人有無支付對價之義務。

而因除法律有特別規定外，債之關係僅在特定當事人間發生效力，故受讓土地所有權之第三人，原則上不受該債權契約之拘束，占有人即因此失其合法占有土地之權源，不得以其與讓與人間之債權契約，對於該第三人主張有權占有。

惟以占有使用土地為標的所訂立債權契約之目的，倘攸關社會經濟或公共利益，且該占有人已繼續長期占有使用原讓與人所交付之土地，如該第三人明知或可得而知該債權契約存在及土地之占有實況，且限制其所有權之一部行使無致其財產權受不測損害之虞，復不悖公平正義及誠信原則，非不得以其行使所有權不符民法第148條規定為由，限制其權利之行使，即不得訴請占有人拆除或遷讓地上物並返還土地。

又占有人與受讓土地所有權之第三人間，究無任何法律關係，卻因而可使用土地而受利益，致第三人對該土地之使用收益或處分權能受限制而受損害，第三人自非不得依不當得利法律關係，請求占有人返還不當得利，以平衡保障其受憲法保障之財產權。

㈡原審依其採證、認事之職權行使，並斟酌全辯論意旨及調查證據之結果，認定上訴人之前手李文龍於62年間將系爭房屋及其坐落基地（系爭土地應有部分2/3）出售黃水文，並將之交付黃水文占有使用，被上訴人於63年間受讓系爭房屋及該土地之占有使用迄今，而上訴人明知上情仍受讓系爭土地所有權，不得依民法第767條第1項、第821條規定請求被上訴人自系爭房屋遷出、返還占用土地一節，結論固無可議，惟其理由認上訴人應受系爭買賣債權行為之拘束部分，依上說明，即有未洽。

因該違背法令部分，並不影響判決之結果，依民事訴訟法第477條之1規定，爰不予廢棄。

至原審逕認被上訴人有權占有系爭土地，非無法律上原因，而不負給付不當得利之責任部分，有不適用民法第179條規定之違法，自欠允當。

㈢上訴論旨，指摘原判決關於駁回給付不當得利請求部分違背法令，求予廢棄，非無理由；

而關於請求遷出房屋返還土地部分之指摘，於法未合，其聲明廢棄，即非有理。

五、據上論結，本件上訴為一部有理由，一部無理由。依民事訴訟法第477條第1項、第478條第2項、第481條、第449條第1項、第78條，判決如主文。

中 華 民 國 113 年 7 月 10 日
最高法院民事第一庭
審判長法官 沈 方 維
法官 方 彬 彬
法官 王 怡 雯
法官 藍 雅 清
法官 林 麗 玲
本件正本證明與原本無異
書 記 官 謝 榕 芝
中 華 民 國 113 年 7 月 18 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