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高法院民事-TPSV,112,台上,1892,20230906,1

最高法院民事判決
112年度台上字第1892號
上 訴 人 莊惠博
訴訟代理人 洪梅芬律師
涂欣成律師
李政儒律師
王紹雲律師
被 上訴 人 莊清惠
訴訟代理人 張文嘉律師
被 上訴 人 莊清堯
莊信隆
上二人共同
訴訟代理人 陳樹村律師
林威谷律師
上列當事人間請求清償債務事件，上訴人對於中華民國112年5月17日臺灣高等法院臺南分院第二審判決（111年度上字第278號），提起上訴，本院判決如下：

主 文

原判決除假執行部分外廢棄，發回臺灣高等法院臺南分院。

理 由

一、上訴人主張：兩造皆為被繼承人莊謝招（民國95年1月28日死亡）之子，莊謝招積欠伊新臺幣（下同）600萬元借款（原判決誤載為700萬元，下稱系爭借款）未償，該借款債務由兩造之父莊愼行（000年0月00日死亡）及兩造共同繼承，伊得於被上訴人繼承莊謝招之遺產範圍内，求償各自應分擔部分。

爰依消費借貸、繼承及連帶債務之法律關係，求為命被上訴人於繼承莊謝招之遺產範圍內，各給付120萬元，及自95年1月29日起至清償日止，按週年利率5％計算之利息（未繫屬本院部分，不予贅載）。

二、被上訴人則以：上訴人未證明其與莊謝招有系爭借款之意思表示合致，亦未證明交付借款之事實。

況上訴人對系爭借款之返還請求權已罹於時效。

三、原審廢棄第一審關於命被上訴人在繼承莊謝招之遺產範圍內，各給付上訴人120萬元本息部分之判決，駁回上訴人該部分在第一審之訴，理由如下：㈠上訴人曾於交通銀行（現兆豐銀行）開立帳號000000000000號新臺幣活期儲蓄存款帳戶(下稱活儲帳戶)、帳號0000000000000號外匯活期存款帳戶(下稱外匯帳戶）；

活儲帳戶各於81年5月12日、16日轉帳匯出300萬元及120萬元、98萬7,432元，並於同年月20日現金提領147萬元；

外匯帳戶於82年8月18日至86年9月11日之間，先後轉帳匯入美金3萬元、3萬1,063.8元、13萬9,955.82元、3萬4,967.52元、8,164.67元；

上訴人、被上訴人莊信隆、莊清惠曾於97年9月14日，在記載「媽欠1000萬-400萬+100萬=700萬，由育南街倉庫由Poe債權回收，多退少補，媽房屋、安平地同意出售，4人均分……」之字條（下稱970914字條）簽名；

被上訴人曾於97年9月18日在記載「⑴母欠Poeus$20萬=NT600萬+利息NT400萬=NT1000萬。

⑵NT1000萬--媽說已還PoeNT400萬=還欠PoeNT600萬……」之字條（下稱970918字條）簽名等事實，為兩造所不爭執。

㈡證人陳王秀琴雖證稱：莊謝招說上訴人曾匯1千萬元給她，有美金、有臺幣，那是借來買安平區金城段80-20地號土地，也有轉給被上訴人莊清堯買中壢的土地，她沒有還等語（下稱陳王秀琴證言），惟與上訴人主張之借款時間、用途，均有不同，且就系爭借款細節（匯款次數、借款前後共幾年），均答稱「不知道」。

是倘無其他佐證，不能以陳王秀琴證言，即認系爭借款存在。

㈢莊清堯之配偶歐美透於95年9月4日，雖在幫上訴人申請遺產稅額更正之陳情書記載：「莊惠博自1974年至1998年長居美國，為紐約州及加州之藥師，在這期間存入美金$200,000元至交通銀行本人莊惠博帳號，母親莊謝招向本人借用此筆款項，並承諾待其出售不動產時歸還……」（下稱陳情書記載）；

另莊謝招於87年5月4日蓋用印鑑章之借據敘及「本人莊謝招茲向莊惠博借款美金貳拾萬元整，此為莊惠博自美國匯入交通銀行之款項。

茲借用人莊謝招同意於日後出售不動產時返還前揭款項」（下稱借據內容）各詞。

然該記載內容為「借款美金貳拾萬元」，與系爭借款金額不同，且期間亦有出入，不能據以推論借貸關係存在。

另莊慎行未於970914、970918字條簽名，故該字條非莊謝招之全體繼承人對系爭借款債務之承認。

㈣從而，上訴人既未證明系爭借款存在，則其依消費借貸之法律關係，請求被上訴人於繼承莊謝招之遺產範圍内，各給付120萬元本息，均為無理由，不應准許。

四、本院判斷：㈠主張金錢借貸關係存在之當事人，固須就其發生所須具備之要件，即金錢交付及借貸意思表示互相一致等事實，負舉證責任。

惟此要件事實之具備，茍能證明間接事實，且該間接事實與要件事實間，依論理及經驗法則已足推認其因果關係存在者，即無不可，非必以直接證明要件事實為必要。

故法院審酌是否已盡證明之責時，應通觀各要件事實及間接事實而綜合判斷之，不得將各事實予以割裂觀察。

又證言之取捨，應依證人與兩造之關係、參與待證事實之緣由，及其前後陳述之全部內容等項，加以綜合判斷，並以論理及經驗法則為內在制約，依自由心證，判斷該證人之證言是否可採，而不能為割裂取捨。

㈡依文書之作成及記載內容，可分為勘驗（生效性）文書與報告（證明、報導性）文書。

勘驗文書，乃記載文書製作人內心之意思或其他陳述，於製作文書同時完成法律行為之內容。

例如法院判決、契約書、催告函、支票等，此類文書如具形式證據力，原則上亦具實質證據力。

而報告文書，則以記載文書製作人觀察事實之結果為內容。

例如診斷書、帳簿、日記、證明書、收據、書記官製作之筆錄等。

報告文書縱具形式證據力，其實質證據力仍須綜合文書製作人之身分職業、觀察能力、作成目的及時間、記載事實之性質、方法及完備程度等相關情事，參酌各該卷證資料，本諸論理及經驗法則，依自由心證以為判斷。

㈢上訴人之活儲帳戶、外匯帳戶於81年至86年間，曾多次轉帳匯出、現金提領或轉帳匯入；

上訴人、莊信隆、莊清惠與被上訴人各曾在970914、970918字條簽名各情，為兩造所不爭執。

而莊謝招於87年5月4日借據敘及借據內容；

歐美透於95年9月4日曾為陳情書記載等節，復為原審所認定。

參諸陳王秀琴除為上開證言外，另證稱：莊謝招購置安平區金城段80-20地號土地時，曾向其借用支票，莊謝招持上訴人之存摺印章，至交通銀行提領金錢存入其帳戶；

莊謝招曾說一共跟上訴人借款1,000萬元，待出售土地才清償；

證人林燕炤所證：莊謝招拿上訴人之存摺交易各語，及上訴人所提出之活儲帳戶、外匯帳戶存簿及交易明細資料（分見調字卷23至27頁；

一審卷145至146、233至267、296至298頁）等件觀之，似見於上訴人旅美期間，係由莊謝招持其活儲帳戶、外匯帳戶存簿為轉帳或提領款項。

倘若如此，衡以相關事件之時間軸線、新臺幣與美元之換算比例，及親人間借款過程未必嚴謹或詳細紀錄之一般論理、經驗法則，參互以察，能否僅以陳王秀琴就匯款次數等細節性問題之回應，即不採其證言？又970914、970918字條及莊謝招借據，似屬記載文書製作人內心之意思或其他陳述之勘驗文書。

如果無訛，兩造既不爭執其形式真正，即具形式證據力，原則上亦具實質證據力，則該字條記載與借據內容，是否不得為認定事實之依憑？此皆攸關系爭借款存在之認定，依上開規定及說明意旨，尚有再行斟酌之必要。

原審疏未說明林燕炤之證言、帳戶存簿及交易明細資料，何以不足採之理由，逕以金額及期間未完全吻合，即為不利上訴人之判斷，除不適用上開規定及說明意旨或適用不當外，並違反證據、論理及經驗法則，且屬判決不備理由。

㈣關於系爭借款是否存在之事實，尚非明確，本院無從為法律上之判斷。

上訴論旨，指摘原判決違背法令，求予廢棄，非無理由。

五、結論：本件上訴為有理由。依民事訴訟法第477條第1項、第478條第2項，判決如主文。

中 華 民 國 112 年 9 月 6 日
最高法院民事第二庭
審判長法官 沈 方 維
法官 方 彬 彬
法官 蔡 和 憲
法官 呂 淑 玲
法官 鍾 任 賜

本件正本證明與原本無異
書 記 官 鄭 涵 文
中 華 民 國 112 年 9 月 14 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