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臺灣雲林地方法院刑事判決 108年度訴緝字第12號
公 訴 人 臺灣雲林地方檢察署檢察官
被 告 陳玉菁
指定辯護人 林佐偉律師
上列被告因違反毒品危害防制條例案件，經檢察官提起公訴（104 年度偵緝字第239 號），本院判決如下：
主 文
陳玉菁無罪。
理 由
一、公訴意旨略以：被告陳玉菁明知第一級毒品海洛因係法律所禁絕販賣之物，竟仍基於販賣海洛因以牟利之犯意，持門號0000000000號行動電話（含晶片卡，下稱本案行動電話）與王志發聯絡後，分別於下列所示之時、地，販賣海洛因予王志發：㈠於民國103 年6 月28日8 時44分通話結束後之某時許（通話內容見附表編號１），在位於雲林縣元長鄉鹿南村鹿寮98分18電桿旁之鐵皮屋【即陳憶駿（涉犯毒品危害防制條例罪嫌部分，未據起訴）養鴿之鴿舍】居處，將海洛因1 包（重量不詳），以新臺幣（下同）2,000 元之代價，販賣予王志發施用。
㈡103 年8 月15日19時58分通話結束後之某時許（通話內容見附表編號２），在雲林縣元長鄉北港溪之堤防邊某工廠【即陳憶駿（涉嫌共同販賣毒品部分，由本院以104 年度訴字第580 號判處罪刑，後由最高法院駁回上訴確定，下稱另案）所稱「寮仔」之處】，先由王志發將現金1,000 元交予陳憶駿，再由陳憶駿將第一級毒品海洛因1 包（重量不詳）轉由被告交付王志發施用。
嗣由檢警監聽本案行動電話門號而查獲。
因認被告涉犯毒品危害防制條例第4條第1項之販賣第一級毒品罪嫌。
二、犯罪事實應依證據認定之，無證據不得認定犯罪事實；不能證明被告犯罪者，應諭知無罪之判決，刑事訴訟法第154條第2項、第301條第1項分別定有明文。
又購毒者者供出毒品來源，因而查獲其他正犯或共犯者，法律規定得減輕或免除其刑，其有為邀輕典而為不實之陳述之可能，是其陳述之憑信性本不及於一般人，則其所證向某人購買毒品之陳述，必須有補強證據，以擔保其陳述之真實性（最高法院106 年度臺上字第1872號判決意旨參照）。
另所謂補強證據，係指除該購毒者之供述外，其他足以證明指述犯罪事實確具有相當程度真實性之證據而言。
雖不須嚴格限定種類，但必須其內容與施用毒品者關於毒品交易之供述具有相當程度之關聯，在客觀上足使一般人對於施用毒品者之供述無合理之懷疑，而得確信其為真實者，始足以當之（最高法院106 年度臺上字第3252號判決意旨參照）。
至於購買毒品者先後多次陳述、內容是否一致，均非足以擔保其關於毒品來源陳述真實性之補強證據，不能據為關於毒品來源之陳述是否與事實相符之判斷依據。
亦即同一證人先後為相同之證言，係一個證人為重覆之陳述而已，仍為一個證據，為證據之累積，並非補強證據（最高法院106 年度臺上字第3475號判決意旨參照）。
三、檢察官認定被告涉有上開犯嫌，係以證人王志發之指證及如附表所示通訊監察譯文、通訊監察書為論據。
訊據被告固坦承於附表編號１所示時間，持用本案行動電話接聽王志發來電之事實，惟堅決否認有被訴犯嫌，辯稱：本案行動電話為陳憶駿所使用，附表編號１之部分是伊代陳憶駿接聽電話，告訴王志發有關陳憶駿的下落（在鴿舍），與販賣毒品無關。
又伊不清楚附表編號２的通話內容，也沒有販賣海洛因予王志發等語（本院卷第60頁）。
被告之辯護人則辯以：王志發之指證前後不一，憑信性不足。
且如附表所示通訊監察譯文並沒有提到販賣毒品之種類、金額或數量，不能作為補強證據等語（本院卷第69頁至第70頁）。
四、本院之判斷：㈠證據能力方面：犯罪事實之認定，係據以確定具體的刑罰權之基礎，自須經嚴格之證明，故其所憑之證據應具有證據能力。
倘法院審理之結果，認為不能證明被告犯罪，而為無罪之諭知，即無刑事訴訟法第154條第2項所謂「應依證據認定」之犯罪事實之存在；
因此，同法第308條前段規定，無罪之判決書只須記載主文及理由，而其理由之論敘，僅須與卷存證據資料相符，且與經驗法則、論理法則無違即可，所使用之證據亦不以具有證據能力者為限，即使不具證據能力之傳聞證據，亦非不得資為彈劾證據使用。
故無罪之判決書，就傳聞證據是否例外具有證據能力，本無須於理由內論敘說明（最高法院100 年度臺上字第2980號判決意旨參照）。
本件被告被訴販賣第一級毒品罪嫌，經本院為無罪判決，依前開說明，自毋庸論述所援引有關證據之證據能力。
㈡證明力方面：⒈被告與陳憶駿於案發時為同居男女朋友，且被告申請本案行動電話門號後交由陳憶駿使用，並於附表編號１之時間，代陳憶駿接聽王志發來電等事實，為被告所是認（本院卷第60頁），核與證人王志發、陳憶駿於審判中之證述情節相符（本院卷第218 頁至第219 頁、第242 頁至第243 頁），並有如附表編號１所示之通訊監察譯文在卷可查（出處見附表備註），堪信為真實。
⒉公訴意旨㈠之部分，證人王志發於警詢、偵查及本院審理中證稱：我打電話是被告接的，通話後約10幾分鐘後，我騎摩托車到雲林縣土庫鎮往元長鄉中間有一個屠宰場附近的鴿舍，跟被告買2,000 元的海洛因，一手交錢一手交貨等語（警7726號卷第3 頁反面至第4 頁、偵7439號卷第12頁反面、偵7518號卷第35頁、本院卷第218 頁至第225 頁）。
觀諸其所為證述，固無明顯出入之處。
惟購毒者的指述，因立場與販賣者有對向性關係、利害相反，具有較高的真實性疑慮，且王志發本身因販賣海洛因案件，經本院以104 年度訴字第381 號判處應執行有期徒刑6 年2 月確定，此有該判決書與臺灣高等法院被告前案紀錄表在卷可佐（本院卷第334 頁、第413 頁至第416 頁）。
於該判決理由中認定王志發於警詢時供稱海洛因之毒品來源係綽號「俊仔」（即陳憶駿，下同）及「嫂子」（指被告，下同）之人所提供，使檢警因而查獲，據以起訴，符合毒品危害防制條例第17條第1項之減刑要件，王志發始獲輕判（本院卷第416 頁）。
則依上述說明，王志發為減刑寬典而誣指被告之可能性確實不能排除，縱令王志發多次指證內容形式上一致，仍僅為同一證據堆疊，須有其他補強，不能因毒品行為之交易期間短暫、交易方法隱密、交易對象單純，致查獲不易、蒐證困難等原因而放棄，或減低對於犯罪構成要件應予嚴格證明之堅持，此構成法院判斷證據證明力之限制。
惟證人陳憶駿於審判中作證稱：我有賣海洛因給王志發，但這次沒有交易，因為我的海洛因都帶在身上，不會放在家裡或鴿舍，也不會給被告保管，朋友如果要，我就從身上那包分出來用夾鍊袋給他，要買就是要遇到我的人，我沒有接到電話對方就找不到我，6 月那時候我正在鹿北賽鴿，那裡不會讓別人隨便去，鴿子舍跟寮仔在鹿南，他們要找到我，我才會回去鹿南，王志發去找被告沒用等語明確（本院卷第252 頁、第254 頁、第257 頁至第259 頁），與王志發之前開證述亦見齟齬。
參以附表編號１所示之通話內容，雖係被告與王志發相約在「鴿子舍」見面，但對照警方所掌握王志發與本案行動電話門號之其他通訊監察譯文（警7334號卷第21頁至第22頁），內容均係陳憶駿與王志發之對話，被告並未介入其中，故不能排除被告係在「偶然」狀態下才會代陳憶駿接聽電話，則被告是否明瞭王志發之來意，並自陳憶駿處取得海洛因後與王志發碰面完成買賣交易？自屬可疑。
故本次犯行在缺乏其他證據佐證之情形下，實難採信王志發之證詞，據認被告有販賣海洛因之行為。
⒊公訴意旨㈡之部分，證人王志發於警詢中陳稱：通話後我就到約定的雲林屠宰場附近之「鴿舍」找他，這次「俊兄」跟「嫂子」都在他們的車上，我到之後坐上車，我拿1,000元給「嫂子」，「嫂子」拿給我1 小包海洛因之後我就離開等語（警7726號卷第4 頁）；
於偵訊中證稱：這次我跟陳憶駿講完電話約20分鐘後見面，我騎摩托車過去，這個工廠在元長鄉北港溪的堤防邊，是陳憶駿他們在養鴿子的地方，他們有時說這是「寮仔」，與前面的「鴿舍」是不同的地方，我到那邊後我買1,000 元海洛因，1,000 元是拿給陳憶駿，陳憶駿再叫陳玉菁拿海洛因1 小包給我等語（偵7518號卷第36頁至第37頁）；
於審判中雖證稱其在偵訊時所述屬實，但經辯護人進一步質問為何其警詢、偵查中之說法歧異時，王志發卻證稱：我記不起來等語（本院卷第225 頁至第234 頁）。
本院認為王志發有虛偽證述之動機，已如前述，故其證言應細細檢視，本難逕信。
更遑論王志發就本次交易地點（「鴿舍」附近車上或「寮仔」）、方式（價金是給被告或陳憶駿）等重要之點，前後證述不一，瑕疵明顯。
又陳憶駿就本次犯行，固於另案審理中以被告身分自白供稱：王志發跟我聯絡，我答應要賣他，但我急著出去，就寄放被告交給他，但被告不知道我是要賣他還是要給他，所以沒跟他收錢等語（本院卷第386 頁），惟陳憶駿之自白與王志發證稱「交易時陳憶駿在場」乙節也有出入，互相矛盾。
況證人陳憶駿於本案具結證稱：這次通話後我有賣海洛因給王志發，也有跟他收錢，但海洛因不是被告交付的，另案審理時我是為了要爭取自白減刑才會照著起訴書講，被告沒有販賣海洛因等語甚詳（本院卷第246 頁至第248 頁）。
佐以陳憶駿就被訴犯行，考量訴訟成本及減刑利益而為自白，在實務上非不能想像，且被告於另案未同時被訴（當時通緝中），陳憶駿也無庸顧及供述是否會因此拖累被告，心理壓力自然較小。
對照另案起訴書中記載陳憶駿本次販賣海洛因之事實略為：王志發將現金1,000 元交予陳憶駿，再由陳憶駿將海洛因1 包（重量不詳）轉由被告交付王志發施用等情（本院卷第410頁），與陳憶駿在本院審理中證稱自己販賣海洛因與王志發之事實雖有不同，但兩者僅為單獨或共同販賣之細節差別，無礙陳憶駿罪名之成立。
故基於以上衡量，不能排除陳憶駿為求減刑輕判，才會順著王志發偵查中所言自白之可能性。
故陳憶駿在另案中之自白，不足作為認定被告犯罪之證據。
至附表編號２之通訊監察譯文部分，非被告之通話內容，也無一語提及被告或與販賣毒品有關之事項，自非適格作為證據補強。
五、綜上所陳，本院於調查證據完畢後，認為王志發指證被告販毒之可信度不高，復無其他積極證據可以補強王志發之證詞，即檢察官之舉證未達到通常一般人不致有所懷疑，而得確信其為真實之程度，不足以使本院形成被告有罪之心證。
故被告辯稱其未犯罪等語，非不可採信。
被告被訴上開犯行既然不能證明，揆諸前述規定與最高法院判決要旨，應由本院為被告無罪之判決。
六、應依刑事訴訟法第301條第1項，判決如主文。本案經檢察官黃立夫偵查起訴；
檢察官郭智安到庭執行公訴。
中 華 民 國 108 年 6 月 25 日
刑事第五庭 審判長法 官 王紹銘
法 官 簡鈺昕
法 官 黃麗竹
以上正本證明與原本無異。
如不服本判決應於收受判決後10日內向本院提出上訴書狀，並應敘述具體理由；
其未敘述上訴理由者，應於上訴期間屆滿後20日內向本院補提理由書（均須按他造當事人之人數附繕本）。
「切勿逕送上級法院」。
書記官 洪秀虹
中 華 民 國 108 年 6 月 25 日
附表：本案通訊監察譯文一覽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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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編號│ 時間 │ 通訊監察譯文內容 │ 備註 │
├──┼───────┼─────────────────┼──────────┤
│ １ │103 年6 月28日│Ａ：0000-000000 （王志發）【發話】│①佐證起訴書所載犯罪│
│ │8 時44分29秒許│Ｂ：0000-000000 （陳玉菁）【受話】│ 事實一、㈠。 │
│ │ ├─────────────────┤②通訊監察譯文出處：│
│ │ │Ｂ為某女接聽 │ 警7726號卷第11頁。│
│ │ │Ｂ：喂。 │ │
│ │ │Ａ：喂「嫂子」哦。 │ │
│ │ │Ｂ：對。 │ │
│ │ │Ａ：我要去哪找你，我「阿源」他小弟│ │
│ │ │ 。 │ │
│ │ │Ｂ：「鴿子舍」啊。 │ │
│ │ │Ａ：鴿子舍那邊好。 │ │
│ │ │Ｂ：好。 │ │
├──┼───────┼─────────────────┼──────────┤
│ ２ │103 年8 月15日│Ａ：0000-000000 （王志發）【發話】│①佐證起訴書所載犯罪│
│ │19時58分59秒許│Ｂ：0000-000000 （陳憶駿）【受話】│ 事實一、㈡ │
│ │ ├─────────────────┤②通訊監察譯文出處：│
│ │ │Ａ：「俊兄」哦。 │ 警7726號卷第11頁反│
│ │ │Ｂ：怎樣。 │ 面。 │
│ │ │Ａ：我去去哪找你。 │ │
│ │ │Ｂ：我在「工廠」啊。 │ │
│ │ │Ａ：好我現在過去。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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